“啪,啪,啪”
脚步声从阶梯传来,雷河坐在牢房的地上,看见唐义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方才有个八十几岁的老人家去刘府找他的儿子。”唐义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很不情愿说起这件事。
雷河本来无精打采,听到这句开头,立刻抽筋一般的坐直身体,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老人家?”
雷河深呼了口气,略带歉意的说,“老人家只是去刘府找他儿子回家吃饭,没想到。。。没想到刘地主吩咐家仆,将老人家赶出门外,还。。。。。”
“还什么?那老人家是谁?她怎么样了!快说!”雷河面色变得苍白,额角青筋暴起,扑到前面,紧紧攥着牢房的铁栏。
唐义叹了口气,悲戚的说,“刘地主命家仆将老人家当街活活打死,她死前,还在念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他的儿子叫雷河。”
这不可能!雷河不敢置信,他来之前,刘地主明明说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怎么会活活打死自己的老娘呢?
“不可能!你胡说!”
“主子答应我要好好待我老娘,绝对不可能!”雷河发疯似的用头撞击铁栏,像头燃烧着的愤怒的野兽。
“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雷河越来越疯狂,开始用身体撞击栏杆,几名狱卒冲下来保护着唐义。
“难道你不了解刘地主的性格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吗?”
连续的反问,并没有让雷河安静下来,反而是痛苦的哭嚎起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刘地主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还有自己跟着刘地主打死别人老母亲时的景象,是的,即使是府上的仆人,只要没用了,都会像垃圾一样被扔出去。
雷河曾经以为他跟其它的仆人不一样,现在他开始怀疑,难道唐义说的是真的?
他的五脏六腑紧紧的拧在一起,万念俱灰的崩溃感让他重重的摔倒在地,自己对刘明达的忠诚,竟然如此愚蠢。
“母亲呐!儿不孝啊!儿子不孝啊!”
雷河其实并不傻,只是太过天真。
忽然,他停止了哭泣,抽搐着吼道:“我要杀了刘明达!我不能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不停的锤打着墙面、地面、栏杆,眼泪鼻涕还有伤眼里流出的鲜血,不停的往下流,痛苦的样子,让唐义都觉得心酸。
连串危险的动作,吓得狱卒要去通报总兵大人,不过被唐义拦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让所有的狱卒都离开地牢,只留他和雷河单独交谈。
“这就是报应,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拆散了那么多美好的家庭,如今落在自己身上,有何脸面哭泣!”
唐义狠狠的批判,每句话都像利箭一样扎在雷河的心里。
是啊,跟着刘地主这几年,光是被他卖掉的年轻奴隶就不下百人,还有许多不堪回首的恶行,报应啊,都是自己作的孽!
“你说的对,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欠刘明达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杀我母亲!”
雷河心里的仇恨像火山爆发一样涌进脑袋里,他要杀死刘明达,这念头像烙铁一样烙在脑子里无法抹平。
“放我出去!求你了!!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我不能让母亲暴尸荒野!求求你了啊!”雷河痛哭着向面前的唐义,跪地乞求。
眼前的唐义是他唯一可以乞求的人,只有唐义,才有能力放他出去,只有唐义才有能力帮他报仇!
唐义开口叹气道,“你听着,我可以救你出去,甚至可以帮你报仇,但你必须忠心于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雷河跪在围栏里,朝唐义重重的扣了三个响头,泪流满面,“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只要能替我报仇,雷河的命就是您的!”
唐义听出了雷河的诚心,让这个孝子活下来为自己赎罪,比让他白白死去更有价值。
来地牢之前,唐义向总兵大人提出,让雷河作为探子打入城外山匪的内部,调查山匪的兵力和藏宝地,到时候找准机会清剿山匪,还可以将山匪的财宝收归已有。
总兵大人听后很高兴,他早就想剿灭山匪,无奈城外森林密布,山匪们神出鬼没,总兵大人不敢贸然出兵。
但是如果有了唐义说的这个内应,如虎添翼,剿匪变得得很有把握了。
这个计策虽然好,但是内应之人必须跟山匪有些来往的最好,而且必须异常的忠心。出一点点的差错,都可能弄巧成拙,陷剿匪军队于危险之中。
雷河就是最佳人选,像他这种城里的恶棍头子,多多少少跟外面的城匪有些关系,让他打进山匪之中,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在忠心上是个问题,他只忠心于刘地主。
唐义本来还觉得差点火候,谁想到刘地主竟打死了雷河的母亲,估计他认为雷河的母亲是个累赘,反正雷河已经死定了。
这无形中斩断了雷河对他的忠心,唐义觉得时机已然成熟。
“城外匪患严重,经常劫杀来往的商队,手上沾满了人命,我要你混进山匪之中,刺探军情,将情报提供给我。”
雷河喜出望外,他在山匪中有不少熟人,而且混的不错,混进山匪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正如唐义所说,城外的那帮山匪,都是些打家劫社残害百姓的混蛋,如果能出力端掉他们,也算为自己赎些罪了。
“我愿意做!绝对完成任务!请主子放心!”
唐义点点头,又回身对他道:“还有一件急事,你必须想办法完成。”
雷河以为是什么出生入死的事情,咬了咬牙,道:“主子尽管吩咐,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多吭一声。”
唐义对雷河的忠诚很满意,刘地主虽然狠辣,却不懂得收拢人心,他不懂得忠诚的仆人比最锋利的尖刀都更有价值。
“两日后,来楚城的路上会有一队官员的车队,你要多找几个人,把他们拦住。”
“切记不要杀人,只要吓唬吓唬,把他们赶回去就可以了。”
雷河微微一愣,装腔作势吓唬人是他最擅长的事,这有何难。
“请主子放心!”
“哗啦”
一串牢门的钥匙扔在了雷河的面前,雷河爬起身,颤抖着打开了牢门。
此时只有唐义和雷河两人在牢房内,如果雷河叛变,唐义肯定会命丧当场。
但唐义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是对雷河忠诚的考验。
雷河出了牢门,阴丧着脸,慢慢靠近唐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