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老人看着孙子在那里忙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从眼神里含着的怀疑看，她是不信的，可是此时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平凡笑呵呵地把所有人送出门去，老人一下把他拉到了卧室。
“那钱真是你妈给你的？”老人质问的语气里含着关心，“不是你的学费吧？”
“真的！”平凡使劲点点头，仿佛为了宽慰她的心笑道：“再说，我学费也不够不是？”
说完，平凡心里一抽，刚才还债本以为还能剩下点，谁想借条凑齐后却是正好，眼看这赚了六万五千块钱还没多久呢，转眼就掏出去了两万。
话说，母亲这也是把能借的都借了啊！
“这倒是！”面前，老人点点头。
“哦，这里还有三千块钱，是您的！”平凡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四千块钱，数出三千递了过去，“这剩下的是我生活费了哦！”
他没敢多给，一是怕老人担心，二是知道了母亲在干什么后就更不敢了，万一哪天再让她套了去，哭都没地方哭去。
“别，你拿着就行，你妈给的我还有呢……”老人不让。
平凡也不说话，硬塞了过去，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妈呢？”
“您没给她打电话？”
“打了！”此时，老人面容上带着忧愁。
“可是一直打不通……”
“唉！”
平凡叹了口气，算了！找个机会再向母亲解释吧。
“你妈真的把美容院开起来了？”老人似乎还有些怀疑。
“真的啊！”
“对了，奶奶咱家里电话是不是坏了？”平凡忙转移话题。
“没，我把线给拽下来了！”
老人说着，孩子般笑了，别人老打电话催债，她就学着电视里把线拔了，想来肯定觉得很有成就感吧。
“以后别拔了，”平凡笑了笑。
“对了，奶奶，我给您写个号码，这是我宿舍电话！”
说着，他把自己手机号写了上去，老人反正也不会分辨。
低头，弯腰。
砰！
一个类似小砖头的方块从口袋里掉在了地板上。
声音清脆，异常响亮，就像某人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
老人伸手捡了起来，打开戳弄了一一会儿，脸顿时黑了下来。
“你怎么拿着你妈手机？”
嗯？平凡望着老人，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心里好笑。
“我妈给的！”
“胡说！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当我老婆子好唬弄？”
“……”平凡。
“你妈就一块手机还当宝贝一样拿着，能给你？”
“说！手机上哪里弄的？”
老人整张脸阴沉下来，颤动地眼珠流露出无尽的担忧。
眼看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老人精着呢！平凡只能把照相的事情合盘托出，不过钱上还是造了点假，没说全，就三万，自己留了一万。
“就这样？”
“嗯……”
老人放心了，拍拍胸脯，然后脸庞上出现了笑容，“我就说嘛，我孙子能耐着呢，比你妈强多了！”
“不过以后可别再干这个了，还是得上学……”
平凡静静听着，心里感慨，这话您跟我说说还行，要是让王秀文听去了，可指不定气成啥样哦……
“你那是不是还有七千块钱？”似乎想起了什么，老人接着问道。
“嗯。”
“拿五千过来！”
“啊？”平凡愣了。
“我先给你存着，你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再说钱多了你放哪？万一掉了怎么办？”
老人担心地神色里夹杂着自豪的笑容。
也谈不上失落，无奈里，平凡还是交了上去，随后一阵叮嘱，让她自己留着花用，别……
“我给你存着娶媳妇呢！”
平凡一噎！接着又听到……
“你没事和你妈说说，让她赶紧回来啊，别在外面瞎折腾……你也是，还是要好好上学……”
母亲？想起来，平凡心里一沉！到底怎么办才好？自己上着学有没有假期不说，那边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当然，最起码是对现在的自己来说！
想想，又有些头痛了！
……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平凡没急着走。
起床之后，他先给两个弟弟做了早饭，然后便看着他们牵着手一起出门。
这个年代，孩子们懂事早，上学都是搭伙一起，再说幼儿园就在自己村里，隔着一两百米远，家长们倒是没有送的，要送可能就会惹人笑话了。
随后，他就更忙了，院子要扫，地要拖，别看是水泥地面。
还有玻璃……
老人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他不忍心，于是趁着这次回来有时间把能做的都清了个遍。老人找了小马扎就坐在一旁看着，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忙里忙出，看着家里越来越明亮，她面容上似乎不时露出褶皱的笑容，嘴里嘟囔着，“歇会再干，来，先歇会……”
再次坐上返回淄城的长途汽车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
在车上，他打了会儿盹，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是到了淄城长途汽车站。
看了下手表，下午五点半。
他伸了伸懒腰，然后背上行囊下车。
“铃……来电话了！”
口袋里手机不断震动，平凡掏了出来。
“喂？”
“猜猜我是谁？”
“闫，闫姐？”话筒里声音带着一股熟悉的磁性，平方犹豫地猜测道。
“哟！还记得我啊？”闫启慧在电话里咯咯笑了两声，随即道：“怎么！赚钱了不会把欠的饭忘了吧？”
“咳咳！哪能呢！”平凡干咳两声，要不是对方提醒，他还真给忘了。
“一直记在心里呢！”
“那就好，我就怕平大老板现在真不认识小女子了！”
这是一个妖精，平凡握着电话，心里暗暗地想，然后整理了下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你校教务处主人是我原先指导员哦，不然你以为我会认识那么多领导？”
额！此时平凡恍然大悟！初见时以为对方家境不错，后来见了对方父亲才发觉相去甚远，而后面也是疑惑丛丛，直到刚才对方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还是自己的学姐，算算她应该毕业三年了吧……
“话说，既然你想请吃饭，那就今晚吧！”
“嗯？几点？”
“七点吧，老地方！”
……
挂了电话，平凡握着手机，一时拿捏不住对方的意图了。
站在路边想了良久，最后也没找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摇了摇，再不去想。
……
饭店里，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在这里视野更加开阔，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
夏天，大家吃饭都晚。
这才刚六点出头，市民们大部分刚下班结束，想吃饭的也还在路途中。
大厅里有些清闲。
闲着无聊，他摆弄起新买的手机，在拨弄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并无稀奇，里面号码也少的可怜，便索性又丢进了裤兜。
“你也在这儿啊？”
百雀羚鸟般婉般婉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平凡回头，面容清爽的俏皮女孩正站在身后惊讶里带着笑意望着他。
“好巧！”他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颜艳在里面呢，你要不要过去呀？”女孩朝身后指了指。
平凡微微侧头，隔着边上小窗，隐约看到里面觥筹交错，耳朵里传来阵阵笑语。想来是同学们趁着结束，跑出来聚会吧。
他笑笑，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