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柔弱的五月被两名高大魁梧的黑人保安领着就来到了顶层会议室。这一路上五月都在想,她到底应不应该信任苏珊博士?不过看到这两个高大的保安和一路上在楼里遇到的看起来总是神神秘秘的人她心里就发怵,在五角大楼下边的金字塔里的时候她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也许那是特别条件下才会有的力量,或者是能量。正像苏珊博士说的那样她身体里携带了特殊基因。可现在,在霍普金斯学会的大楼里,她不再有那种力量的感觉,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而且正在被两个高大的保安裹挟着进入了一间空空荡荡的会议室。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詹姆斯.伍德身上了。她希望苏珊博士是好人,她所托付的人也是好人,如果是这样,在这座看起来非常不友好的大楼里她还是可以受到苏珊博士的朋友的保护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少许有些安慰。可转念一想,如果这些人都不是善类呢?那她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她不敢想下去了,要真是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里一阵发紧,浑身开始有虚汗冒出。
她正在踌躇间,会议室门开了,她看见了一个秃顶白人老头快步走了进来,甚至还展开双臂,准备拥抱她,嘴里说:“苏珊博士,很高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五月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如果这个人就是苏珊博士所托付的詹姆斯.伍德先生,那她可真是重新陷入困境了。因为这位老者竟然把她当成了苏珊博士,难道他们之间并不认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苏珊博士如果真是为了她好,不可能把她托付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现在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老头正在撒谎!
五月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詹姆斯.伍德的拥抱,问道:“请问,您是詹姆斯.伍德先生吗?”她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如果这个人不是詹姆斯.伍德,那么不认识苏珊博士也正常,如果他的回答是詹姆斯.伍德,那么这个老头就是一个心机险恶之人,她就得随机提防,即使已在虎口,也必须见机行事,不能轻言放弃。
詹姆斯.伍德的心思也很简单,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就是逃离五角大楼的人,她身上有种神秘的力量,她现在冒然来到绿楼定是认定苏珊博士的身份能够在这里行走自如。不如权且承认她就是苏珊博士,看看她到底为何而来?那么现在这个女孩子问他是不是詹姆斯.伍德,说明苏珊博士当时在对她进行测试时只是提及了詹姆斯.伍德这个人,并没有提及相貌,否则她一定能认出了。于是,他回答说:“我不是伍德先生,我是他的同事,约翰博士,伍德先生临时有事,让我来接待您苏珊博士,看你这样匆匆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协助。”
五月听到他不是詹姆斯.伍德先生,原本马上就要出口承认自己是五月,可转念一想,不能轻易承认自己,在所有的疑问,环境都没有变得更安全的情况下,有时谎言也是一种保护措施,给自己赢得时间,这个时间可以是思考,也可以是逃生。重要的是,她需要确证一下这个老头是不是真的不是詹姆斯.伍德先生。最近经历的事情多了,五月也开始学会保护自己了。于是,她也说到:“哦,那很好,约翰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向詹姆斯.伍德先生汇报一下有关五月的事情”
“是这样啊!”詹姆斯.伍德假装理解地说:“那太好了,我知道这个项目,您跟我说吧,跟我说其实跟伍德先生汇报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这个项目里面的人。我们的智库有很多这方面的科学家,他们会提供集体智慧。说吧,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或者资源”
这样的回答对于一直处于犹疑的五月来说等于没有回答,从老头的神情来看,他非常自信。然而,他的这种随口而来的自信让五月愈加感觉这个老头就是詹姆斯.伍德先生。如今之计就来将计就计吧,逼迫老头看有没有真的詹姆斯.伍德出来。她说:“是的,我需要帮助,所以没有预约就这么匆忙赶来,但我的问题只有詹姆斯.伍德先生一个人能帮助,别人帮不上忙的。所以我必须尽快见到伍德先生,事情很紧急,事关五月的细胞编辑问题。”
“哦,不要紧,詹姆斯.伍德先生所知道,我也都知道,只不过他一时半会来不了,为了不耽误你的工作,就由我来配合你也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或者,苏珊博士您来指定一个我们这里的人来邦你也行”
“要是这样的话,您能告诉我詹姆斯.伍德先生什么时间能回来见我,如果需要很长时间,那我就先回去了”,五月的回答非常狡黠,她也想试探一下这个老头能不能让她安全离开这个大楼。
詹姆斯.伍德思忖了一下,回答说:“这样吧,苏珊博士您到我们的另外一间会议室去,那里有电话会议系统,看我能不能很快找到詹姆斯.伍德先生,让你们视频通话也是不错,同时我也去叫助理去把伍德先生尽快找回来”,他说完就对身边的那个巨型保安说:“你快去叫我的助理珍妮小姐马上去联系詹姆斯.伍德先生”
“是的,伍。。。先生”,保安一个敬礼,习惯性地回答伍德先生,詹姆斯.连忙打断他,并用食指竖着挡住嘴唇来示意他不能穿帮,嘴上连忙说:“是的,去找伍德先生,我们这里有急事”,然后他附耳对那个黑大个子压低声音说:“快去把第二监控室准备出来,全功能预备,我带她马上到”
这一小小的变故并没有逃过五月的眼睛,她装作没看见,没听到,但是她基本已经明白了一切,她内心一阵一阵发怵,自叹运气怎么这么糟糕,接连遇到境遇险恶之事,苏珊博士叫她到这里来也是一个险恶用心,现在看来只有强森这个愣头小伙子才是真正帮助自己的人。现在无暇顾及其他,赶紧想办法如何脱身。在想出办法之前她不能惹怒这些人,她还需要不露声色,坚持把苏珊博士装扮下去。
詹姆斯.伍德做完他的动作就对五月说:“苏珊博士,请原谅,我完全理解你的工作和任务,你是直接向伍德先生汇报,但有时也要灵活一下,特别是做研究的,开通不同的思路对于形成不同的解题方案是有好处的。所以我建议你还是等着伍德先生回来,或者是视频通话之后再回去”
五月很清楚,这番话就是她暂时还不能离开的意思,就算她现在夺门而出,也跑不出去这个大楼,那就虚与委蛇,然后再见机行事。于是她向詹姆斯.伍德摊了摊手说:“没错,先生,您说的对,那我们走吧”
詹姆斯.伍德伸手向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五月就跟着走出了这个会议室。出来会议室五月才真正开始注意到这个大楼的结构。整幢大楼都有来自楼顶的自然采光,而楼层的走廊基本是没有窗户的,完全是封闭的走廊,走廊外侧是房间,内侧是电梯天井和消防楼梯,而每个房间也都是封闭的,也没有窗户。只有进出的大门才能让你感觉那是房间,里面是做什么的走廊里的人根本是看不到的。最奇怪的是,每个房间的门都不是推拉门,而是抽拉门,有上下抽,有左右抽。进进出出的人都身穿像苏珊博士一样的白大褂。
五月走在走廊里她心里犯了嘀咕,这样一种楼层结构简直是让被禁锢里面的人很难逃脱,一路上肯定找不到任何掩护,也进不了房间做掩护。
詹姆斯.伍德走在她的傍边继续套她的话:“苏珊博士,您刚才说有关小姑娘五月的事情,能不能透露一下,现在包括细胞融合的事情,都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五月沉吟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灵机一动,想起来在五角大楼地下经过的第一个有关她的实验室那几个工作人员的谈话,就说:“啊!进展并不顺利。细胞核注入瞬间产生崩陷,哪怕是用经过了一百多年锤炼而成的克隆技术也是无奈,真是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课题小组的其他成员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吗?”
“给不出,我认为是选错了对象,也许那个五月根本就不是特殊基因携带者,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当用她的细胞去融合两外一个有特殊基因的细胞,她太普通就承受不了,是吧?我是这样认为的”,五月在交谈的时候一边想着如何脱身,还一边想着如何夹带私货给自己的特殊身份开脱。
詹姆斯.伍德说:“人肯定是不会选错,从她在加拿大体检时采集到的血液样本回溯到她的家庭,在十几亿的人口血样中找到他的家庭,真是不容易,后来经过筛选,她的家里只有她妈妈具有这个基因某些特征,不像这个女孩子的显性全面。双方印证,人当然没有选错。”
五月吃了一惊,原来妈妈也跟她一样,这些美国佬真够可恶的,掌握了那么多秘密。妈妈不知道吗?她禁不住问道:“哦,她妈妈也是一样啊,那你们把她妈妈也抓来了吗?”,她故意使用抓这个字,来刺激他说出真相。
詹姆斯.伍德装模做样地说:“苏珊博士,咱不用抓这个词好吗?我们是想把她请来跟女儿会面,可惜她在川里大地震的时候被埋在深深地下,现在生死未卜。她的国家正在全力抢救,如果她能被救上来,我们会把她请来,跟她女儿会合,过上一段无忧无虑,不用奔波生计的生活,是不是很好?”
五月表面不露声色,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原来他们也打妈妈的注意,这还了得,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必须逃出去,去川里,去参与救援,如果成功救出妈妈,也绝对不能让这些充满野心的美国佬绑架妈妈,伤害到妈妈。可现在怎么办?她有些着急了,她不自觉地四处看了看。
伍德先生见状继续说:“苏珊博士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咱们这个楼吧,这个楼的设计是不是很特别啊,您注意到没有,这个楼是六边形。一般的楼都是四个角,这个楼有六个角。是参考以色列的大卫星设计的,它符合我们犹太人的文化。不仅坚固,而且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特别是对那些突然闯进大楼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陷阱。这楼建成已经快一百年了,早年曾有恐怖分子团伙袭击这里,躲进这楼之后,找不到通路,也找不到出路,结果反恐部队进来,他们只能束手就擒。哦,对了,这个楼的设计原理还跟中国的八卦有关。”
五月知道,老头的这席话是想告诉她逃跑是没有用的。既然是这样,那就跟他周旋,她必须在这种周旋中找出机会,而这一切都需要她的镇定与沉着,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时不时还深呼吸一下,让自己的呼吸沉稳一些。她回答道:“哦,是这样啊!很有意思。但是我有个问题,那个跟五月配对的强森你们什么时候请回来?”
“呃,这个啊,应该很快了。这个强森和亨利博士应该是同时出现在你的面前,不是这周就是下周。”
五月的内心涌动出莫名的担心来,难道他们抓到强森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不能期盼强森在她现在的险境中突然出现,就像当初一样。她少许有些担心地问:“抓到他了对吧,是在转运当中吧,就像当初你们转运五月一样。从多伦多到五角大楼还是有些距离的”
詹姆斯.伍德笑着说:“苏珊博士还是挺好奇的啊,当初派你去跟亨利博士去多伦多,现在看来的确仓促了,我们太过于自信了。实在没想到还有潜伏的对手。当时要是听从你的建议就好了。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强森会不会被送到五角大楼还不一定,那要看国务卿那边有没有不同意见。”
“不过你们也不会那么轻易抓到强森吧,他会用枪的”,五月听到老头没有回答有关强森的处境,她就好不死心地问。
“是的,不瞒你说,我们还没有请到那个小伙子,不过应该快了。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和亨利,以至于强森又不得不去救人”,五月想起了当时强森和那几个油漆工把苏珊博士救出的事情,她不禁好奇地问。
“哦,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是个不明的武装团伙,至今我们掌握他们的信息还是非常有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所有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事情全部转到五角大楼下边去做了。好了,我们到了,苏珊博士,您请进。”
五月和詹姆斯.伍德先生来到了一个走廊边角的地方,五月最初怎么都看不出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房间,直到大门向上抽起,她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她再次四周看了看,果然这个角落就是这个楼六边形的一角,如果出来要跑到很远的距离才有电梯,而这段路的上下左右都布满了可能是摄像头的孔洞。五月记住了,她对自己说,如果能够逃出,就必须避开这些摄像头。
她回过头来跟着詹姆斯.伍德走进这个所谓的监控室,这里的确是个别有洞天的地方,里面看起来跟普通的会议室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的上下吊顶与地面似乎都有被隔断的装置,会议室里没有窗户,四面的墙上挂着几面一百年前老古董一样的液晶显示屏。其中一个显示屏已经打开,画面是华尔街街口的武装直升机在悬停,索降士兵正在各种布置,街道上的尘烟随着直升机的旋翼转动而四处飘滚。
五月看了一眼画面就知道那可能就是从中央公园里追踪过来的士兵,而眼前的这个监控室完全可以禁锢人的,就算她逃离这个大楼,外边的大街上已经布满了武装士兵,她可以说是插翅难逃了。现在还对詹姆斯.伍德先生抱有希望吗?也许吧,也许真的还有另外一个老头能够突然出现,但她不敢抱有这个希望,或许只是善良人的善良愿望,她现在只有自己救自己了,或者帅哥强森再次神奇地出现。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摇摇头。詹姆斯.伍德看见好奇地问:“苏珊博士,您没有问题吧?需要我帮助您什么吗?好像您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五月听到这话猛然想起来苏珊博士,她也好奇地问:“约翰先生,以您对我的理解,您认为我会让一些无助的人陷入困苦吗?”
这句话把詹姆斯.伍德给问住了,他下意识地回答道:“不会,苏珊博士心地一直很善良”,说到这他很快又常态,说:“但是工作需要就要另当别论了,就像警察的职业。”
五月没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说:“约翰先生,我需要您的帮助,第一件事,能否给我弄点吃的,我匆匆茫茫赶来,还没吃东西,喝东西,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要吃什么?”詹姆斯.伍德忙不迭地回答。
五月回答道:“随便什么?三明治,萨拉,果汁,牛奶都可以。第二件事,请给我一台电脑,我把几个公式写下来给詹姆斯.伍德先生,这个事关重大,跟基因融合有关。”
“好的,好的”,詹姆斯.伍德答应着,转身走到门口墙壁那里按了一个按钮就弹出一个抽屉,他拿出一个电脑递给五月说:“电脑好办,这就有,您可以用了。但吃的东西,我得出去给你弄,您就在这里等我好吧,一会这个屏幕的画面会转成詹姆斯.伍德的画面,您可以直接跟他说话,那我就不打搅您了”
五月笑着点点头说:“好的,约翰先生,我们一会儿见,请您快一点,我真是饿死了。”
詹姆斯.伍德也笑着跟五月告别,就转身出去了,并把会议室的门重重地关闭。五月看见他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慢慢地走到门口,不经意地推了推门,果然没有推开,她又不动声色地走回到会议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在等待电脑开启的时候,她走过去把所有的屏幕打开,大多数屏幕都是闪着雪花没影像,其他只有华尔街街口的屏幕有画面,再一个就是监控画面,画面上是走廊,五月仔细一看是会议室外边的走廊情况。这时,詹姆斯.伍德已经带着保安消失在走廊一边了。
五月又回到会议桌,坐到电脑前。她隐约地知道,她在这个监控室里的一切都是被监控的,包括她所用的电脑,她必须保持镇定,给自己赢得足够多的时间。她要利用这个时间使用电脑,也许在网上她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帮助。她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知道这个大楼的保安很严密,外边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她现在唯一能够利用的武器或者是工具来保护自己的,就是这台显然也是被监控的电脑,而且,这四周的墙上可能都是单面,就是那种只有一边可以看到的玻璃,也就是说这房间的四周可能都有无数个眼睛盯着她呢。
事到如今,五月也不惶恐了,反倒是非常镇定。她看到电脑开启,她选择上网,果然无法上网。她苦笑了一下,心里说,一定是被阻隔了,并不是物理断网。我看能不能打通这个阻隔或者屏蔽?为了避开监视,她选择的是打开后台源代码,试图在代码中突破,但是实验了几次失败了。
五月用双手捂住脸,她突然想起她在金字塔的九州鼎里曾经有过被醍醐灌顶的感觉,在中央公园里还有过不会说法语却能说一口流利法语的经历。她正思忖着,猛抬头她看见那块监控走廊的摄像头里出现了唐.斯密斯和他的一帮随从,他们正在从走廊的尽头向她所在的会议室走来,那样子正是她在五角大楼地下看到的一幕,她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