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元家之人就这么在杨茂勋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元慕云不知为何,始终觉得这个院子很诡异,还专程告诉小翠,让她没事不要单独行动。
但是,三天后,小翠突然失踪了。
小翠是个很有素养很忠诚的婢女,每天都按时来服侍元慕云。
可是今天,元慕云却一直没等到她。
元慕云深觉不对劲,出门询问另外几个婢女,她们都说小翠一早就出门了。
元慕云心中惊跳,在院里找了很久。
最后莫名走到了墙角,看到了那艳美的花树土壤里露出小尖的小木马。
那只被小翠十分宝贝的小木马,如今正被埋葬在土里。
她浑身冰凉,僵着身子拔出小木马。
花下面的土刚被翻新,元慕云伸手想要将土壤拨开。
刚要下手之时,却被元芸语拦住了,她把她强行拉到屋里,喝道:“你想干嘛?”
“小翠失踪了。”元慕云盯着元芸语,“小姨,你知道吗?”
元芸语垂下眼帘,不作声。
元慕云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颤抖着声音:“你知道?”
元芸语看她:“我知道。”
“是他干的,对吗?”元慕云笃定的问。
元芸语完全没被她的气愤影响,语气平淡:“是又怎样?你能给她报仇吗?”
元慕云深呼吸,平复心情,犟头犟脑的说:“我就算现在报不了,还有以后。”
元芸语轻嗤:“那不过是一个婢女,值得吗?”
“婢女?在生与死面前,她首先是一个生命,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有喜欢的人,她还在等着回去呢,可她现在却被埋葬在这里,被人当做花肥,”元慕云攥紧了拳头,“而我,明知如此,难不成还要放任她被这么磋磨?”
元芸语眼里闪了又闪,最后只说:“修界就是这样,你就当这是你进入修界的第一课吧。”
元慕云从鼻子里发出轻笑:“所以小姨你是想告诉我修界之人都这么冷酷无情,漠视生命,杀人不眨眼?”
“是,修界很残酷,如果你不能接受,不如不去。”元芸语说。
“如今今天躺在那的是曼雪呢?”元慕云冷静的盯着她的眼睛。
元芸语冷漠的看着她:“那我只能告诉你另一个规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正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曼雪根本不会躺在那。”
“你不是我小姨。”元慕云突然说。
元芸语挑眉:“哦?”
元慕云说:“如果你是我小姨,你不应该没来过主家,你更不应该不知道我们一脉为何被遣走。”
元芸语上下打量她一眼,轻嗤一声:“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聪明人活不了太久,我确实不是你小姨,但你从小叫的小姨也确实是我,作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我奉劝你别去挖墙角的花,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元慕云看着她,妄图想通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的内心。
元芸语回视,十分认真的说:“你现在给她报不了仇,等以后吧。”
元慕云沉默几息,问:“他还会继续害人吗?”
“会,不然,那几个婢女带来是干嘛的?主家难道能缺几个婢女吗?”元芸语说,“你该庆幸他的选择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元慕云轻轻哂笑许久,垂着眼问:“小姨,你是修者吗?”
元芸语毫无隐瞒:“我是。”
元慕云恍惚间连续点了好几下头。
元芸语还在等她的后文,却一直没等来。
隔了好一会儿,她问:“你不问我为何不救她们?”
“你救不救是你的事,我救不救是我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我不想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元慕云平静的回答,“小姨,你放心,我很惜命,就算我要找他报仇,也会揣摩着自己的本事,不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元慕云彻底冷静下来,出了元芸语的房间,站在门外望向墙角的花。
美丽且恶臭。
杨茂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美貌女子。
元慕云看着杨茂勋,这一刻她十分怨恨自己的好视力。
因为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杨茂勋衣角的湿土和点点血渍。
她浑身发冷,心里一片凉意。
看着杨茂勋向着院里走来,她不住得想起了小翠拿着小木马害羞的样子。
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这么死在了花下。
那女子看见了元慕云,问:“杨师叔,这是淮城的?”
杨茂勋瞥了元慕云一眼:“是啊,你仇还没报够?”
那女子笑颜如花,说的话却泛着凉意:“没报够的话师叔想让我再报一轮?”
可能是他们说话的时候做了什么隔绝,元慕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动。
很巧的是,元慕云会唇语,将他们说的话看的一清二楚。
报仇?
淮城的?
元慕云心中一个“咯噔”,淮城不会出事了吧?
杨茂勋温和一笑:“不能,这淮城元家的人有刺儿头,你这次去得亏没遇到她。”
越走越近,女子和杨茂勋靠近了元慕云,她冰冷的眼神刮在元慕云身上,看了几息,才说:“行吧,就放过他们吧。”
两人很快与元慕云擦身而过,那女子的关注点从她身上挪开,移到了墙角的花朵上,夸奖道:“呀,这花开的不错呢,师叔,看来这次的花肥很好呢,师叔记得多给花施几次肥。”
他们背对着元慕云,但这句话元慕云还是知道了,因为女子的声音出来了。
她的声音很甜,过腻的甜,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心寒。
元慕云攥紧手心,又反手敲门进了元芸语的房间。
一进房间,元慕云就想说话,但元芸语抬手阻止了她。
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几个小石块,在房里摆弄良久,这才说:“好了,说吧。”
元慕云看了那小石块一眼,说道:“小姨,我们元家可能出事了,我刚看到杨茂勋和一个女的说在淮城报仇,那个女的会不会就是祖父得罪的那个修者啊?”
“看到?”元芸语疑问。
“我会唇语,我看到的。”元慕云皱着眉说:“我怀疑家主他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