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发问让郑世浩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蟹伯见郑世浩憋屈的样子,嘿嘿笑着,抚着圆鼓鼓的肚皮说:“喝了一肚子酒,尿急啊,我先去上个厕所,上完厕所再跟你慢慢聊。”
蟹伯走进房子里,去了厕所,留下郑世浩一个人在院子里。郑世浩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捻起一块牛皮塞进嘴里嚼着,这牛皮是很有嚼劲,他以为嚼完这块牛皮后,蟹伯就会出来,跟他继续聊。可是,他喝了好几杯酒,吃了好几块牛杂,也不见蟹伯出来,难道蟹伯酒量变差了,喝了这几杯酒,就醉倒在厕所里?那不可能啊!
“蟹伯,你掉厕所里了?”郑世浩不正经地喊着,刚要站起来去厕所看看蟹伯,他感觉有冰凉锐利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喉咙处,他想伸出去摸那冰冷的东西。只听见背后传来低沉的闷喝:“不要动,不然送你去见阎王。快说,那张航海绸图在哪里?”
郑世浩心里一颤,感觉那刀锋的冰凉传遍全身,自己的寒毛因为惊吓都竖起来。被人用利器抵着喉咙,那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他假装镇定,但声音还是颤抖:“什么航海绸图,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来的?”
“少给我老子装糊涂,你小子今天要是不交出航海绸图,或者说出航海绸图在哪里?老子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后的男子用低沉阴冷的声音恶狠狠地骂着。
郑世浩慢慢地镇静下来,他毕竟也不是被吓大的:“你犯不着威胁我,大家坐下来慢慢说。你究竟想干什么?那幅航海图对你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你们要苦苦相逼?”
后面的人听到郑世浩的几个提问,反倒惊诧了,他想不到郑世浩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硬。他恶狠狠地威胁着:“你小子嘴硬,等一会我叫你嘴硬不起来,快说,航海绸图在哪里,不然就立刻了解你。”
冰冷的刀刃抵着郑世浩的脖子,好像已经割裂了他的皮肉,他感觉到与刀刃的接触面传来一股痛疼,似乎还有液体顺着皮肤往下流,看来是流血了。郑世浩这个时候,心里有些害怕了,他想不到在短短两周的时间了,既然遇到这么多索命鬼,个个都是拼命三郎,耍刀弄枪,要他的命。
郑世浩刚想张开嘴大声喊,后面又传来冰冷的声音:“不要喊!否则立刻结果了你。”
他感到绝望了,看来躲过了海洋上三个亡命之徒的追杀,躲过了沙滩上的枪击,还是躲不过今晚的祸患。不过,他不想束手就擒,脑子急速转动着,想着应对之策。
房子里传来蟹伯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哎呀,这人老了啊,就是不中用,尿尿不远不说,还尿不干净了。真是坏,你小子该不会趁我去尿尿了,把酒和牛杂都吃光了吧?”
蟹伯摸着大门门框,慢悠悠地探出身子。
当蟹伯的整个身子出现在大门口时,郑世浩明显感到身后的那个人身子一颤。只见蟹伯的脸色也变了,刚才还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变得暴怒,佝偻的身子也慢慢挺直了,放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瞪着郑世浩身后的人,同时,他的手也伸到裤兜里。
郑世浩身后的人看到蟹伯,身子就一直在颤抖,连他的声音也颤抖了:“你……,原来你老人家原来在……”
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蟹伯就暴喝道:“滚……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郑世浩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敢怠慢,收回抵在郑世浩脖子上的刀刃,迅速退出蟹伯的院子。蟹伯看着他的背影又怒喝着:“我警告你,不要在我有生之年踏进航海镇半步。”
郑世浩转过身去,想看清楚用刀子抵在他喉咙上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跟之前那些杀手一样,也长得彪悍结实,穿着全身黑色的衣服,一身杀气。可是,杀手撤退的速度极快,在他转头的瞬间,已经消失了黑夜中,连轻微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夜空中传来青蛙和蟋蟀的鸣叫声。
蟹伯见那个人走后,挺直的身子又佝偻起来,人也放佛苍老了很多,他颤悠悠地走在桌子旁,放佛有气无力:“浩子,不用看了,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蟹伯现在的话语满是沧桑,刚才那雷鸣般怒喝产生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个人的精气神就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郑世浩也愕然。不过,刚才蟹伯嘴里发出惊雷般的怒喝,依然回响在他的耳边,震撼着他的心脏。他想不到一直是个平凡普通的蟹伯,既然能够发出如此的暴喝,生出如此的威严,能够吓退穷凶极恶的杀手。在他的心里,蟹伯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蟹伯坐在马扎上,拿起瓶子,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然后又给郑世浩的酒杯满上:“浩子,来,咱们爷俩干一杯。”
蟹伯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他静静地看着院子角落的那棵开满小白花的月桂树,眼里好像滚动着泪水,在灯光下闪着光,能够映出往事一般。蟹伯吸了一下鼻子,眼眶的泪水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那眼眸里的往事也消失不见了。
郑世浩也看着那棵月桂树,没有说话,不时抬起头看着他,又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牛杂和花生。他放佛感觉到蟹伯脸上那深一道浅一道的皱纹都在诉说着一件件往事。郑世浩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每个男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或许蟹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只不过不想跟他提起。
蟹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拣了几个饱满的花生,剥开壳之后,将饱满的花生米抛进嘴里,大嚼一番,再喝口酒,吞咽了下去。吃了几颗花生米,几杯酒后,他又有了精气神,吧嗒着嘴:“浩子,咱知道你今晚来请我喝酒,肯定是有事儿,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郑世浩盯着蟹伯,感到愕然,想不到蟹伯这么快就把刚才说过的话忘记了:“蟹伯,我想借你的船出海去打渔。”
蟹伯拍拍脑瓜子:“老了,不中用了,说过的话不多会就会忘记。”“
出海打渔?”蟹伯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挑挑眉毛看着郑世浩:“我说孩子,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啊!你借我的船,恐怕不是出海打渔那么简单吧!”
郑世浩知道瞒不住蟹伯了,就挑明了说:“蟹伯,我想借你的渔船出海去菲律宾的苏禄群岛,寻找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