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怎么样?”
角落里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文昭在听到这句话后先是稍稍地愣了一下,而后才神色如常的将柴房门锁好。
“走吧,去房间里谈。”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地波动,就像是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了一般。
而角落里的那双眼睛则是在盯着林文昭的背影陷入了一番短暂的沉思......
随后不久,这独门小院的另一间房内。
林文昭神色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空碗,不言不语。
杨虎明见到这里不禁暗叹了一声,然后又给对方满上了一碗酒水。
“也就是说,那家伙只是个假货?唉~其实你当日就该想到的。若真是‘血夜叉’的人的话,又怎么会让你那么轻而易举地抓住呢?”
林文昭听到这,端起酒碗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他的眼睛微微向下,看向了酒水中自己的倒影。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便猛的又将手中的酒水灌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入口后的酒水没有甘甜,唯剩苦辣!当然,也只有那种流过喉咙后的刀刮刺疼才能让他的心稍稍地好受一点点。
“大师兄,真是麻烦你了。小师妹与你呆在一起没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杨虎明呵呵一笑,“还好。大家都是同门,何来的麻烦一说?倒是你啊~师弟。你师兄我如今有句话,对你是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既然师兄都不知道的话,那最好还是不要讲了吧?”说着林文昭忽然抬起头看着杨虎明的眼睛微微一笑。
杨虎明一愣,而后旋即就笑了一下,“啧!你小子,还是这么喜欢逗你师兄是吧?”
“师兄。”
林文昭的这句话突然让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而坐在对面的杨虎明却没有搭话,只是继续地给林文昭添起了酒水。
哗哗哗的酒水入碗声,也许在平常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在意,但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的清晰!
放好酒坛,杨虎明先是看了一眼又在低着头的林文昭,而后才说道:“文昭啊~做师兄的知道你心里苦,心里痛。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你也应该有所察觉,只是你自己还不想承认罢了。若是当年的那帮人如今真的还活着的话,又怎么可能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呢?所以...那个叫‘血夜叉’的组织也许压根儿就已经消弭在了罗刹海的深处也说不定。你又何必让自己陷入这种难以自拔的困苦当中呢?我相信,若是伯母与令妹在天有灵的话,见到你此刻这般模样,也定然会心疼的。”
啪嚓!砰!!!
“你又懂什么?!你经历过那种看着自己亲人的尸体悬挂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吗?!不!你不懂!因为你压根儿就没有!”
林文昭说到这里忽然停下,跟着脑海里一片清明,就像是瞬间清醒了一样,“对,对不起!大师兄,我不是有意要......”
杨虎明静静地看着那只拍在碎碗里,并且还在涓涓流着血水的手掌。
“没关系,道歉的应该是我。天色也不早了。你处理好伤口后就早点休息吧。”说着杨虎明就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可就在林文昭在为着自己的话和举动而感到十分懊悔的时候,那本已走到了门口的杨虎明却又停了下来。
杨虎明有些心痛的闭上了眼睛,“文昭,不管将来如何。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与师傅都是你的亲人。”
吱嘎——门开,人走。
林文昭怔怔的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不禁留下了两行滚烫的清泪。
“大师兄......”
当啷!!!
此声一出,林文昭猛的回过神来,暗道一声不好!跟着他便一步跨出了房间,而后就朝着小院里的柴房疾步奔去!打开锁链!推开房门!这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而就在房门被林文昭推开后的一刹那,他却突然呆呆立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本来早已出了门的杨虎明在听到这声异响后又折返了回来。
杨虎明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只好亲自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什么?!”
只见那空荡荡的柴房里除了地上被弄断的锁链,以及一面被腐蚀了小半的墙壁外,再也别无他物!
“文昭...”杨虎明转过头,见着林文昭一声不吭,双肩微微颤抖,就已经知道不好。
顷刻间,林文昭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那道已经被腐蚀得不像样子的墙壁!
杨虎明见此也想追出去,可不想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杨大人!”
“靠,你来的可真不是个时候。啥事儿?说!”
“城主大人邀您过府一叙!”
杨虎明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身影缓缓地叹了口气。
“好,我知道了。”
黑云城城主府。
燕是非终于在晚饭后摆脱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一个人散步到了一处花园内。
啧,还真是头疼啊!难道是重生后受到了系统的不良影响,让我如今连个雌雄都分辨不出来了吗?不然我此前怎么会看不出郑宛言那小子,啊不!是郑婉烟那小姑娘是公还是母呢?诶?慢着!对啊!当时看她秀美细嫩的模样还只当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老爷们儿都这样呢!现如今再仔细想来,那可不就是娘们儿才能有的特点吗?难怪她一路上都不说话,合着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丫头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起来就跟那系统一个熊样,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不行!等我虚弱期一过,我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噔噔噔~噔噔噔~噔~
“嗯?”忽然传来的曲子声顿时就吸引了燕是非的注意。
是琵琶啊...燕是非边顺着曲声走着,边不禁在心中这样想到。
只听那琵琶曲初响时是泉水叮咚、柔婉空幽,渐入后洋洋盈耳,使人不经意间含商咀徵,是娓娓动听...仿佛只靠着这琵琶音便让人置身于关外江边,并描绘出了一幅夕阳西下里独自坐在泛舟之上,静静地等待着圆月升空的清幽意境。
“唉~只可惜啊...”燕是非听到情深处竟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噔——
琵琶曲骤停,燕是非也转‘醒’了过来。
“怎么?公子也懂得音律?”
“呃...”燕是非知道自己在不觉间打搅到了别人,于是便看向那凉亭中清丽纤弱的背影讪讪地回答道:“不敢不敢~就是在下以前无趣的时候也曾附庸风雅过几回,不过后来实在是没那个耐心,便也只好扔在一边不管了。所以...若是平常的时候让我听听还行,可若真要说到‘懂’这个字眼上,那么在下恐怕还是不行的。”
“呵呵,公子过谦了。”那女子又是说道:“正所谓音律易懂,知音难觅。方才公子那般模样,想来也一定是心中有感而发。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与小女子说来听听?”
“这...姑娘是当真想听?”
“自然。”
“好吧。既然姑娘如此想听,在下便说上一说。可若是说的不好,那就全当个戏言听吧。”燕是非说到这里,不禁将无奈的神情一收,换上了一副深思的模样,“方才姑娘所弹的曲子若单从音律上来听好像有一种空幽清净,独身在塞外江上的悠然之感。但实则上,弹奏者却是心神不定,乱如麻絮,全身心一刻都不曾在那曲子之上。也正是如此,才让那曲子多了一种驳杂不堪,难以入耳的生涩之感!”
那女子听后不禁说道:“...公子大才。”
“姑娘谬赞。”燕是非神色平静地回道。
“既然公子与小女子心意如此相通的话...”那女子款款而道:“那不如请公子回答小女子一个问题可好?”
“问题?什么问题?”燕是非旋即皱了皱眉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只听女子微微一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而后便是轻盈转身。
“小女子的问题自然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