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生的决心
时间蹭蹭的飞逝过去，成为往事，可是心里一直好不安。
印着可爱草莓图样的粉色围裙在眼前来回晃了好几次，每一次它都会带来一盘可口的食物出现，今晚坐在饭桌边的小周老师难得的一次没有嬉皮笑脸，他脑袋里重复演练着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心不在焉的看她一步步熟练的动作，饭铲敲击锅壁发出了一连串的“当当”声，然后是锅盖重新放在锅上的一声长长的撞击声，不是很吵，但着实吓到他了。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沉着脸，很奇怪呢，不舒服？”赵惠环解下围裙随手挂在厨壁的钉勾上。
“没什么，”小周老师拿过饭碗随意的扒了一口饭，又夹了一些菜放到碗里，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看着对面脸色憔悴的人问道，“你难道非要参加那个什么接力赛么？”
“男女混合四百米接力赛。你在担心这个啊，我肯定要参加，不是都确定了么，我只跑四百米而已。”赵惠环夹了些菜混着米饭一口咬进嘴里，嚼了好一会才吞下去，“莲艺可是指名道姓的找我挑战哪，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再说了我可是二班的一员，怎么可以丢了二班的脸呢。”
“可是四百米也忒远，还是最后一棒，要冲刺的。”
“这些天我可是一点都没偷懒的练，难道你怕我会输。”
她最后说的很有气势，听得身为班主任的小周老师一声不吭的唵起自己碗里的干饭。一口饭刚到胃里，他突然敲敲桌子商量的说：
“你可以加入班级的拉拉队呀，那样不也为了班级么，志在参与嘛，输赢是其次的。”
“不，我决定参加接力赛这事就一定不会改变，否则不光是莲艺会笑话我，还白白的让那对可恶的twins折磨了好几天哪。”一想到他们美其名曰的特训计划，她就气儿不打哪处来。
“……”
“嘿，我可是烧了很多好吃的菜，尝尝。”
“哦……”在她注视的目光下，他夹了块鲜嫩的糖醋里脊放到嘴里，然后脸上露出今晚难得的光彩，“好吃，唔，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嘻嘻，我就说好吃嘛，来，尝尝这个芹菜。”
“嗬，真脆。”
……
一大早校园里处处充满了紧张的随时都会发生意外的情愫，各条道路被清扫的一尘不染，四周都是早早被料理好的整齐绿化，各种鼓舞立志的标语也纷纷的亮相，同学和同学之间成群的激烈讨论着或有关或无关的话题，只有今天每个人才会毫无忌惮的舒展开身体，释放课本外的原始活力。
对有些人来说今天是个盛大的聚会的日子，每个人都可能在体育场上碰到自己不认识的却又是在一个学校的对手，或许下了比赛场地又有可能成为Partner……
赵惠环在齐桓的示意下走到他的桌边，身为体育课代表的他现在应该是最期待比赛马上开始的吧。她站在他面前发现他的心情超不错，在他的桌子上放了几张精心设计过的Ａ４纸，其中一张写了很多谋生的名字和他们的详细资料。
“这个是？”她拿起它大概的读了遍。
“全校的精英，我最想要的，是阿香帮我找的。”齐桓傻呵呵的咧开嘴巴，他说的阿香就是韩迭香，后来听文绣说她是校社记者，所以想要知道什么事，问她就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羽毛球社的林王？象棋社的边陆？还有家政的？”开玩笑么？
“呵呵，似乎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吸引她的注意了吧，比赛完了，我会一个个看看的，如果真的有非常合适的，我会想办法挖过来。”
“可以和你一起进入全国大赛的人选哪。”赵惠环接着说，然后鼓励的笑了笑。
“没错。”齐桓肯定的回答，一脸的自信，“这次的校运动会，你的接力赛练得怎么样了。”
“在我们的魔鬼训练下，她保证没问题。”双胞胎突然加入进谈话。
“那我就放心了。”
“齐桓同学，你话中有话噢。还有你们俩，为什么都穿上运动装了，不冷么。”
一身红白相间的短衣短裤的双胞胎很大方的展示身上的服装，“我们可是刚从篮球场回来。”
“不是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始比赛嘛。”赵惠环拿起另一张纸，上面是今次的比赛时间、地点及参加人数和姓名，她从上面找到想要的信息后才放回去。
“热身。反正今天一天都没课，而且你的比赛时间和篮球比赛时间冲突了，不如你现在就来看我们打球好喽。”双胞胎很慷慨的邀请道，结果引来身边一群男生女生的询问，问他们是不是可以去那里看他们打球，“可以啊，都一起去呗。”他们笑着说，然后转身发现赵惠环不在了。
“哎，紧张死了。”赵惠环努力的咽下一口吐沫，走下最后一阶石梯后开始无聊的四处走动，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兴奋表情自己也跟着热血起来，突然感到胃里的一股酸水在翻腾，吓得自己赶忙安抚情绪，“一、二、三，保持冷静，冷静。”
“惠环！”
啊！赵惠环吓得往后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周文绣和韩迭香，“是你们呀，吓死我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周文绣担心的观察她，发现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要不要去趟医务室？”韩迭香拉拉她的衣袖，示意的看了眼周文绣。
“没关系，只是有些紧张了。”赵惠环拿出手帕大概的擦了擦脸，看到一身外出采景装备的两个女孩很郁闷的问，“你们要出去旅行么？”
“我们是校舍的记者嘛，所以要四处采访照相喽。”韩迭香理所当然的解释，站在她身边的周文绣和着她的话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文绣？！我早该想到你是记者了。”赵惠环打击不小，不过她还是很高兴，“你可要把我们大家都拍得非常精神神勇才行噢。”
“一定，我会把惠环拍得超级漂亮，齐桓嘛，当然要拍得帅气十足喽！”她拍着胸前的照相机保证道，可最后的那句话还是惹得一旁的韩迭香羞红了脸。
看着俩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的情景，赵惠环好心的提醒说：“你们现在不用去找材料么？”
韩迭香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的挥手道别，“哦，对了，那我们先走了，拜～”
“身体不舒服可别忍着，那我们走了，一会儿见～”周文绣挥挥手和她一同离开，又留下赵惠环一个人站在那里。
——如果你能赢得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件事，相反，你如果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任莲艺那天当着全班的面下达了一份“滑稽可笑”的挑战书。
只因为想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刚开始时完全不同，就接受了那份自己很难完成的挑战，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反悔，没可能。
“现在我宣布西南郊中学教育高等部第二十八届校际运动会现在开始！”麦克风里的低沉粗犷的老年男人声宣布了此次运动会正式走向开始，也宣告了这次运动会即将终结的命运，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以后的事情，他们要做的只是创造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期待的表情。
为了节省时间，校方为此次比赛分了几小块的比赛场地，每场都由不同的体育项目同时进行，赵惠环的比赛时间是在下午三点一刻，他们的四百米混合接力赛和男生组的篮球是同一个时间，在这之前她可以四处走动或为自己班级在其它场地比赛的运动员加油。
因为这次的比赛没有规定不可以一人多赛制和教育部提倡的挑战自己的极限，所以很多比赛场上都能看到几个或多个熟悉的面孔，这中间最令人印象深刻和感叹的要数高二二班齐桓同学，一人身兼多位，只要是时间不冲突，哪里有比赛哪里就有他的身影，恐怕这次校际运动会后他不想成名人都不行了。
好了，言归正传，赵惠环来到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看了眼跳着活泼舞蹈的五个班级女生，心底不由感叹了句。放眼望去，赛场上没几个人，只有些距离不等的铅球和一个个显示距离的数字牌，随后问旁边的人铅球的比赛进行的怎么样，没想到问到的竟然是韩迭香？。
“齐桓暂时位居第一。”这是她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便进入了忘我境界。
赵惠环点点头算是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会觉得头晕招呼也没打的就径直走到一旁，随便找了个不碍事的台阶坐上去。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呵，是你啊。今天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你有化妆品么，是不是我上点彩妆会好些呢。”赵惠环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陈羽诺，俏皮的轻笑起来，“其实我只是太紧张，这是我头一次参加运动比赛。那个是什么，很特别。”
他托起垂在手腕下的黄色吊坠，一丝微笑漫上眼角，“莲艺硬塞给我的胜利的水晶石，其实就是普通的黄水晶，造型很像头小狮子吧，挺可爱的。”
“不是向日葵么？”
“呀，莲艺也说是向日葵，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好奇的摆弄着它，然后语气平和的说：“你答应的很草率，她是很认真的。”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不像。”一想到每次看到操场上他们三人嬉笑的身影……那对可恶的双胞胎，他狠狠的捏响了手指，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又很客气的说：“比赛加油，如果感觉不太好就别比了。”
一阵秋风吹过，吹乱了她的乌丝长发，衬得她苍白的面色更显憔悴，她用手指当作梳子企图抓顺它们，这时风更大了些，她一把抓住它们起身道别后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镜子里，白皙嫩葱般的十指一上一下的来回几趟，缓慢的像镜头里的慢动作。
“吱呀～”
门开了，从卫生间走出一个女人，她原本不在意的扫了眼摆弄头发的女生，当她哼着小调抹着唇膏再一次好奇的望向镜子里旁边这个没完没了摆弄头发的女生时，竟然看到她在冲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这没什么，令她心跳加快的是她的手在黑发间若隐若现的那点樱红，还有那张过分精致的接近鬼魅的脸庞（纯属卫生间里那盏老式钨丝灯的灯光效果）。
“啊～～～！！！妈妈咪呀～”
汗……
赵惠环揉了揉胳膊，那里刚刚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歉意，要不是自己她也不会那么狼狈的惨叫，不过现在想起刚才的情景倒也觉得蛮有意思。
“李老师～”
“呀，那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你的班主任，因为，因为我不想被他们笑话。”可爱的李老师顶着一张粉嘟嘟的圆脸语无伦次的乱比划着双手。
“我知道了，我的事也不要向周老师提起，我怕他禁止我出赛。”赵惠环又指着自己的头发说：“谢谢您的皮筋和梳子，您的手真巧。”
“哪里，我以后可是要当别人家的贤妻良母的！哎哟～你再不走可要迟到了。”李老师像赶小鸡似的把咯咯笑着的赵惠环给“轰”了出去。
——站在4号位置上仰望天空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赵惠环仰起45度角的头颅，嘴巴咧的很High。
“没想到明知道自己会输，你还能这么高兴哪。”打扰别人兴致地任莲艺站在她旁边的4号跑道上，她也看着天空，“啧啧，今天是个赢奖牌的好日子。”
“莲艺，比赛还没开始，最好不要过早的下结论。”
还想以牙还牙的任莲艺刚踏出一步，身后的裁判就吹响了口哨，“比赛时禁止聊天，站回自己的位置。”
她狠狠的瞪了眼裁判咬着银牙，发出咯吱的轻响声，然后高傲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预备，开始。”高亢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砰”的枪声。
所有一线的比赛人员同时冲出跑道，四围魄人的呐喊声也同时爆发，整个场地内所有的激情汇成一股飓风直冲入九层云霄外。
高二有八个班，为了安全起见分为两批进行，最终以时间的长短分出胜负，这也是场与时间赛跑的项目。因为每班是两男两女的组合，所以一棒手清一色的都是女生，当她们抵达二棒手时，一班的人领先，最后的是三班；当二棒手抵达三棒手时，一班和二班同时领先；三棒手只有一班和二班的是男生，他们一接到棒立即如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向最后一棒。
这时可以看出二班执棒的男生领先的不止是一点（内部消息：小周老师威逼利诱的警告他们所有参加接力赛的人，一开始就必须玩命的跑，否则后果很严重）。
二班的三棒选手在跑道上完全施展了自己长手长脚的良好特点，当把棒塞到前跑的赵惠环手里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小周老师。刚才跑到半路时他的脚下突然抽筋，本来要打算减慢速度减缓疼痛的，可是突然的班主任那张恐怕的尊容也跳进了脑海里，吓得他不仅没减慢反而跑的更快，现在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他当然得找那个幕后人算笔账才觉得公平。
赵惠环接到三棒手的任务后，二话没说就开始想起跑，长长的马尾辫拖在身后左右摇晃，因为激动而略为涨红的脸颊也欢庆的迎着扑面而来的秋风和沙尘。
任莲艺看到自己的对手先一步离开，扭转身体瞪圆了眼睛气愤的瞅了眼姗姗来迟的第三棒，“好慢。”她一把抓住棒头追了上去，不过已经晚了很多，因为其他两班都是男生，他们追上并正在超越她。在经过终点线的时候，一切都决定了：四班是第一，二班第二，一班第三，三班第四。
赵惠环举起双手像个胜利者似的四处挥动，捋开脸颊上湿润的碎发，她向她伸出右手，不过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好吧，按照规定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任莲艺怨恨的瞪了眼自己班的三棒选手，耸耸肩摆出和盘托出的姿势，“我并没有输给你，只是我们这边人太慢了。你要我做什么事？”
“接力赛本身就是个团体赛，你既然选择这项找我比赛，就要输得心服口服。”
“别以为你赢了比赛，你的想法就可以左右我。快说什么事？”
赵惠环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充满了敌意呢？”
任莲艺一怔，她完全不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这倒让她显得无所适从，她大概知道原因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用言语说出来，甚至往深了追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抵制她，“因为，我不喜欢你啦。”
这么小孩子的话她也会说出来，赵惠环泄气的撇着嘴，“我，好吧，我就这一个问题。”
——放过成心想刁难她的敌人？
任莲艺心里很复杂，但是她又机警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突然间变得如此可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那样……
踩着沉重的步伐她离开赛场，在她离开后不久这里又举行了另一场比赛，不过赵惠环也没有机会看到，因为双胞胎一左一右的把她邀请走了。
一旁的twins悠闲的在往自己身上贴金，赵惠环奇怪他们怎么没去比赛，结果他们俩竟然说：“因为对手太弱，齐桓和那些候补都能对付，所以翘赛来看你比赛了，我们可是把全场都录下来，以后你就可以每天都看到自己跑步的滑稽样子了。”
“那要谢谢你们的好意喽～那你们能预料到现在场上的情景么？”赵惠环右眼猛地跳了下，她顺手揉了揉。
“大概快结束了，我们班领先。”
“这么肯定？”
双胞胎在她疑虑的目光中对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说完领头往前跑，赵惠环也随后抬起腿，只是一落下，心脏蓦地疯狂暴跳不止，她扶住身旁的树木勉强自己不昏倒，“我休息一会儿就去，一定要赢。”
“快点来啊，否则就看不到我们的优美球技了。”
“好啊～”
赵惠环目送他俩走后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靠着树身昏昏欲睡的半睁开双眼，刚开始还在意周围投在自己身上的各式目光，到了后来连想也没力气想的完全睡着了……
保健科的李老师细心的散开她的头发，掖好眼前女生的被角，看着她熟睡的面容，想到不久前她也是睡在这张床上的，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不让自己告诉小周老师。
“李老师，那孩子没事吧。”小周老师无神的瞪着自己微红的双眼，看到保健科的李老师拉开布帘走出来后，他立马贴上去问道。
“暂时没有大碍，只是累得昏睡过去，但只有送到医院去详细检查才能知道具体情况。”李老师柔和的嗓音令焦躁的小周老师得到了不少安慰，但她随后的一句话却叫她自己都后悔说出来。
“真不知道现在的家长都是怎么当的，连自己孩子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周老师，你是不是应该联系下她的家人了？”
小周老师长臂一伸拉过离自己最近的人偶，垂下嘴角接近残忍的扭动着它的脑袋和四肢，如果它会叫，此刻的声音铁定异常凄惨。他抬起自己通红的双眼盯着无辜的李老师，很痛苦的迸出一句话，“怎么办呢，我就是她的家人。”
刺眼的灯光照耀下，周围的墙壁更见白亮，无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进不见增减的溶液中，再顺着细长的输液管道流进体内奔腾不息的血液里，然后成为一个整体。心电图的波纹直白的显示了正躺在清一色雪白被褥内老年人的生命迹象，一上一下，或者到最后的只能是一切归于无的水平线。
整间病房不过十几平米，这有限的空间可能也是大多数人最初到来也是最后走去的地方。摆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床上躺着一位拥有稀疏的披肩白发的七旬老人，椅子上坐着一位嘴角含笑的妙龄少女，她正在从自己宽大的亚麻背包里取出一件件精致又奇特的手工制品，她把它们排列整齐的一一放在那张唯一的桌子上，各种材料的，各种颜色的。
老人从始至终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俏皮的眨眨眼，喘着气大声的说：“我还是喜欢那只露出满口牙齿的加菲猫。我不喜欢猩猩，它们太不可爱了。”
少女露出一口整齐的银牙，笑嘻嘻的将刚才无意间放到桌子最前端的黑猩猩丢回亚麻背包里，而后把所有造型的加菲猫一字排在老爷子的眼前，“好多加菲猫啊，它们有你作伴了。椰子树放在睡懒觉的加菲猫旁边怎么样？”
“哼哼，我更喜欢把它放在那条凶神恶煞的鲨鱼脊背上。”
“‘凶神恶煞’，我明明有把它塑造的很可爱呀，它是在咧嘴大笑嘞！为什么猫会和鲨鱼在一起，它还在睡午觉，猫会吃鱼的。”
“我就是喜欢这样弄。”
“这辆跑车呢，顶着浴缸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怎么样。”
“呵呵，那警察可要头疼了，我希望让那只吹口哨的斑点狗来开车好了。”
“那要是出了事，警察是看那只斑点狗的驾照，还是那辆跑车的驾照？”
“好端端的呆在桌子上怎么会出事。”
“万一香蕉热了脱了衣服随手扔在公路上，正巧被经过的它们踩到呢？”
“真够倒霉的，希望它们不是第一次驾车。”
一老一少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围绕这一大桌的玩具开始了只有他们自己才了解的对话内容，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门框边的年轻男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他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他觉得要是自己多言一句话都会是搅乱这难得安逸环境的破坏者，可他不知道，房间里的俩个人早就注意到了他，也希望他可以主动说些什么。
少女把手伸入自己的背包里翻腾了一阵，等重新露出自己的手时，手心里还握着一只挑着细竹竿的黑猩猩蜡像。
“爷爷，小黑离家出走时会叫么？”
“要是叫不就不叫离家出走，而是大大方方外出旅行嘛。”
“小黑回家看到自己年迈的父母时，会叫么？”
“会悲伤的抹眼睛。”
“大叔回家时，为什么能一声不响的站着不动呢？”
她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了身，年轻男子诧异的望着朝自己一眨不眨的少女，过了很长时间（对他来说）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俩人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见少女起身将这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让出来，并伸出手邀请自己过去坐下。
“大叔，爷爷一直在等你。”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斥着抵制的反抗情绪，声音却很柔和，如果不看她的眼睛，有可能会误以为她此刻真的非常的欢迎你的到来。
“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还不过来，非要等我死了才过来啊。”老人嘟着嘴恶狠狠的说，“哎哟，十几年没见，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哪。”
“老爸～”年轻男子看着面前老态龙钟样的父亲，突然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紧紧地搂住他，但他立马克制住自己的举动，只是揉了揉眼角，“您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不是也没变么，十一年前丢下年幼的我，说什么外出寻找灵感，十一年后倒是让我又见到您，可又说什么要先离开。哼，您没有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前，我不允许你去任何地方。”
老人老眼朦胧一片，喉结上下滑动，不时的发出小猫似的打呼噜声，“儿呀，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就要走每个人最后必走的路了，趁我还能说话，我求你照顾好小环，人是最怕寂寞的，我求你当她的家人，老爹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恳求你。”
年轻男子撇下嘴巴，一只手使劲的揉搓自己两眼间的鼻梁，扇了扇鼻翼，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可双腿竟不听使唤的跪在床前，额头搁在自己老父亲的那只创造了一辈子奇迹的粗糙大手上，“老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爸，我还要再叫你，我还想听你骂我‘混小子’。”
“真是欠骂的混小子，你到底应不应。你和她都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你要是不答应，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老爸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您也要答应我，坚持下去。”他倔强的盯着他看，非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成。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呀，人的寿命是天定的，谁都改不了。”老人慈祥的抚摸着他儿子的脸颊，眼睛里说不出来的舍不得，他又伸出那只手，小环领意的紧握住它，老人含笑的问，“小环，爷爷不久就不能在陪伴你了，我给你再找个新家怎么样，你的大叔虽然生活上各方面都很马虎，但绝对和爷爷一样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如果他不能提供像我和你在一块生活的那种幸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女孩半睁着眼安静的听着，尽可能的前倾上身，唯恐下一秒后永远都不能再听到这样的声音，又把那只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摩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