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容已经平稳的上线,但是公司依然没有恢复双休的意思,不过好赖每周有了一天休息的时间。
加班似乎还是日常,不过七点左右我也可以大摇大摆地溜回家了。但是生活的小船,永远不会一帆风顺,不起波澜,不叫人生。八月份的第二天,陈子曦就又捅了娄子。我以前公司原则就是宁用一个聪明的混蛋,不要一个善良的傻瓜。你混我能治你,你资质不足,鸿茅药酒就着脑白金都没法救你。
陈子曦的年轻是她最大的资本,但是年轻往往会犯一个错误,比如曾经的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想主义,一切都存活于自己搭建的乌托邦里。
不得不说,陈子曦在店内引导消费还是做的不错的。这项基本的工作,对于刚刚大一的她来说,也不失为一次很好的锻炼。对于她的粗心大意,我其实早有准备,安排的工作都是一些技术含量较低的工作。可,万万没想到,好奇没有害死猫,粗心却害死了我们内容部。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但是后果却很严重。陈子曦在引导消费的时候,一个食客扫码买单后,陈子曦并没有盯着那个人按下确认支付。当然,那个吃饭的人也是个大猪屁股,成功逃单了二百多块。以至于市场运维主管,自掏腰包垫上了那顿饭钱。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要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也不要觉得所有人都是坏人。人和动物无异,如果哪天人类失去了高度社会化的秩序,可能我们就在这个黑暗森林里,唤醒了最原始的本性——贪婪。
可是蝴蝶效应,这一件事引发了商家对公司的信任,说实在,这就像是斐迪南大公被刺,最多是个导火索,并非挑起战争的真正原因。其实商家针对优惠力度,早就有些不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送了我们一程。
作为公司的大boss,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有时候,好人和骗子不过是他人的一念之间。事发后的第二天上午,再次召开了紧急会议。最后决定,市场部去处理和商家的误会,鉴于陈子曦是实习生,也不容易,这部分钱,由内容部均摊,会议后去交罚款。
开会之前,张岩跟我说了一句交罚款,我想了想,工牌带了,凳子也推进去了,哪来的罚款。我一脸不解的看向路依依,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后,我感叹了一句: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然而,事情不止二百多块钱这么简单。俗话说,庙小妖风大,问你怕不怕,这件事一出,公司似乎乱成了一团。收罚款的张岩被派了出去,我们内容部的文章也出现了问题,许多图片无法正常显示,有些图片显示出来却被拉伸了,我们内容部又召开了一个内部紧急会议。就是这个会议,耽误了交罚款的时间。
于是,我们十分有幸的引起了张总的震怒,获得了追加罚款。除了两个实习生,路依依罚款100,我200,马总300。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交完罚款,我都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这种溺爱的培养方式,表面上显得十分人性与仁慈,但实际上确实在员工的成长路上挖了个大坑。做错了,没有惩罚,那下次会改吗?若果不是一开始对路依依溺爱式的培养,让她多经历些挫折与失败,摔打摔打,也不至于她现在还是这个水平。没经历过职场的她,已经彻彻底底地定了型。换任何一家公司,她可能都待不到第一集片尾。
我内心对于陈子曦并没有任何苛责,年轻人犯错很正常,但是总犯同样的错误,就得长点心了。
下午张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先是照例发了根烟,然后拿出手机问道:“你看这张图拍的不行啊?”
我看了一眼说道:“是不行。”反正图片是郁总拍的,行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总这图拍的还是不行啊,你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把整个图片质量提高提高。”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买灯。”
“上次买那个灯不行吗?”张总追问道。
我摇摇头。
张总若有所思的说,“你说的那等是不是我上次看郝总他们拍摄用的那个?”
“不太一样,那是常亮灯,拍图要用闪光灯。”我解释道。
“那一套得多少钱?”
我想了想市场行情,回到道:“便宜的大概两千多到三千,好点的大几千。”
“那太贵了,有没有别的结局方案呢?”
这个问题我其实早就想过,一来架灯太麻烦,会大大延长拍摄时间,根本无法应对这种赶着去投胎似的采访安排。但还有一种解决方案:“有,已经安排了,过两天去朋友那拿。”
张总笑了笑。
其实这个静物箱是我自掏腰包买的,虽然不贵,也就是几次罚款的金额。之所以没跟他们说实话,是因为即使说了也未必会报销,然而大家心里都有芥蒂。二来,哪天不干了,我自己也用的上。毕竟邹总让我报下半年需要采购的东西,我写了两张加起来二十多块的布景纸,都没批,这个大家伙就更不指望了。
但生活不都是坏消息,好消息也是有的。苏荷告诉我,秃子回国了,周五约个局。
苏荷是我非常好的闺蜜,好到我要把人生第一次当伴娘的机会交给她。而秃子也是我们非常好的朋友,之所以叫秃子,并不是因为没头发,而是高一时候这家伙的口头禅是“不能相信秃子”,于是就有了这个诨号。
最近内容部并不是很忙,我和张总说了我晚上的饭局,结果五点半的时候,让我送陈子曦去店里,当然,关于她丢单的事情我只字未提。完了事,我又去了趟酒吧,打包了三大袋精酿啤酒。貌似店里收银的姑娘认出了我,还给了我一个特惠活动,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的饭局是这样:苏荷包饭,我包酒,秃子包吃。
周五的路上,自然是躲不过堵车的,虽然我使劲了浑身解数,但依然是迟到了。秃子在法国叫嚣,我们加起来都喝不过他,于是我又买了三瓶二锅头。啤酒不够,白酒来凑,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把丫放倒。
我把车停好,都没有上楼,直接打个车就去了吃饭的地方。
终于,我在新闻联播结束前一分钟赶到了饭店。我一进门就看到这俩货在那胡逼蛋砍,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今年的帝都,热的异常,我坐下来便倒了一杯冰啤酒。精酿的甘甜清润,顺着喉头倾泻而下,整个身子都沉浸在一丝清爽之中。而坐在我对面的秃子却流露出了一脸的诧异,说道:“你现在路子都这么野了吗?上来就喝酒。”
我咽下去最后一口酒,吐出了一个字:“渴。”
一旁的苏荷笑道:“她路子一直这么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成功干掉了两袋半啤酒。而那三瓶白酒,除了我自己喝了两口外,其他人一滴都没有动。我们一直硬生生坐到饭店打烊,如果有服务员来问是否还要加菜,我们厨师要下班的时候,真正意思就是你们赶紧结账滚蛋,我们要回家睡觉觉了。
但是显然大家聊得意犹未尽,我们决定散个步,反正有秃子这个一米九、二百多斤的大汉在,想犯罪也得掂量掂量。于是我们一路边走边扯,来到了一座桥下没什么水的大型悬索桥,也是一座斥资上亿元的麻豆腐工程。
所谓麻豆腐,就是豆腐渣加羊油炒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这么形容,其中滋味,自行体会。
每到周五,桥上那些五颜六色,搭配艳俗的灯都会亮起。这座大桥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湿地公园,也是我们以前经常遛弯的地方,不过此刻的我们并不想去喂蚊子。从高中聊到大学,再聊到毕业。直到秃子跟我说:“我觉得你这公司,不行就辞了吧,你跟自己较劲干嘛。”
我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说道:“算了,先忍忍再说吧,大家关系也不错,再说离家也近。”
“不过我觉得你马上过试用期了,就没必要耽误了,工资该谈就谈,你也不能一直扶贫吧。”
话都是对的,但是怎么抉择才是最难得。我抽完了我身上的最后一根烟,掸了掸裤子上的土,各自回家了。短暂的相聚显然意犹未尽,我们又约了第二天中午的饭,为了照顾我一个加班的苦力,他俩把地点定在了我公司。
虽然这二十多年也经常遇人不淑,但是围在身边的好朋友还是有几个的。没有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魄力,可两副忠义胆,刀山火海提命见的霸气侧漏,自认为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