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众人都被这没有不在剧本里的一幕惊呆了,原本脾气温和的马总,十分意外地和郁总吵了起来。酒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有些人用它伪装自己,有些人借着它撕去伪善的外衣。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只有张总一个人尤为的淡定。
“老郁,怎么说话呢?马总比你大,那是哥哥!要不我跟你茬!”张总说道。
上学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披着一件成绩好的外衣,早恋、打架、翘课、去网吧基本把老师家长眼里能做的坏事都做了。但唯独占了一个成绩好,在这个操蛋的教育体制下,成绩似乎决定了一切。只要成绩好,闹得不出圈,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也打过群架,但是这种乱糟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场合,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在张总几句看似平淡的话语下,郁总立刻服了软,但是喝多的人,脑子清楚和糊涂都是交替值班的。而我就坐在手舞足蹈的郁总旁边,我真的很怕造成什么非战斗人员的误伤事故。
吵了几句,还是被张总拦住了,毕竟这是在座咔位最高的人。吵架的都是老人儿了,不会像小的那样没轻没重,比如曾经的我。不禁回想起曾经用水泼了那个泼妇领导一身,然后扬长而去的经历。毕竟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日子,俗话说得好,哪家少女不怀春,谁家少年不多情?最后青史留名的不多,遗臭万年的却是不少。
在经历过一段不深入也不友好更不亲切的交谈后,马总和郁总终于达成了共识,去KTV戴上了陆松涛,虽然一开始也没说不带他。车子叫了个代驾放回了公司,即使只有两个红绿灯的距离,但我还是为代驾支付了不到一百块的高昂费用。
在去KTV的路上,我靠着车窗。拨开心湖上浮着的碎碎冰,或许马总和郁总的争吵并不是酒后随机行为,是不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芥蒂呢?我从小脑洞就大,不然也不会没事写小说。想了一会,还是算了,反正准备离职的人。此去经年,你走你的大望路,我走我的健翔桥。
从KTV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我也懒得再折腾,一行人就在公司住下了。一层男寝,二层女寝,秩序井然。
喝完酒第二天,我会醒的非常早,主要原因是被尿憋醒的,次要原因是要立进食,不然就会吐上多半天。我一边揉着头,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喝KTV的假酒。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还在组团和周公斗地主。我点了点人数,就独自下楼去了。
不得不说,公司这边吃饭还是很方便的,至于味道真的不能苛求了。早点最爱吃的豆腐脑,竟然被他们改良的亲妈都快认不出了。薄薄的一层卤,根本盖不住豆腐那白白胖胖的娇嫩身子。尝上一口,此处省略三个字……我一度以为这是最难吃的豆腐脑,直到后来我去了南边100米外的另一家。
其实北京的早餐,不,应该说帝都。毕竟北京是属于我们这群老炮儿们的,帝都才是属于全宇宙的。北京的早餐可以悠闲的吃上半个小时,和大爷大妈东拉西扯几句。但是帝都的早餐,可能在公交车上,也可能在地铁里,总之很少在早餐店里。
也正是抓住了这种心态,早餐被作的越来越随便,反正只是为了在百忙之中填饱肚子,整那些花里胡哨的里格楞也没什么意义。本该走心的早餐,连肾都懒得走。本该是一天中最该认真对待的一餐,反而变得最无关紧要。
如果不是怕浪费会损失那那点为数不多的福报,我真想把这碗很像豆腐脑的豆腐脑请进垃圾桶。这样做饭,是对食材的侮辱。但我还是咬着后槽牙和智齿,把这碗物体送进了胃里。顺便打包了几杯豆浆和包子,这是同事们的早餐。
这家公司的同事们,虽然能力弱了点,但是好在人都不坏。不过话说来,能力差的人可能连作妖的本事都没有。毕竟,那些作恶的都是聪明人。
滚滚红尘,何不妖孽?
六月份的最后一天,我站在清晨的马路边,两眼空洞的,一脸茫茫然,我他妈好像大姨妈来了!
虽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破竹安顿好了一切,但是伴随了我十多年的疼痛却像青春一样,无处安置。我还特意问了我学医的同学,得到了一个和全世界直男癌一样的答复:多喝热水,多休息。
我真的是可以疼到起不来床的那种,之前公司的考勤记录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我是请假的。虽然出台了姨妈假,但是谁又执行呢?谁又监督呢?《劳动法》里关于加班的规定写的明明白白,但是有几个人敢去仲裁呢?毕竟法律是人家的,饭碗才是自己的。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的,就努力再忍忍。
像这种连单休都没有的公司,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会有姨妈假这种隐藏福利。人死屌朝天,怕他个锤子哦!
上午和路依依又整理了一下剩下的文章,我发现最难啃的C类文章,唯一的拯救方法就是重新写。但是之前的采访记录的精简程度和乾隆皇帝批阅的奏折有的一拼,惜字如金,其中还不乏一些常识性错误。所以,以一己之力在半天重写出5篇美食文章,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还要加上重新整理采访记录的时间。而且,重写这种事根本指望不上路依依。
一边忍着大姨妈的折磨,一边整理着他们那如神仙下凡一般的采访稿。感觉这个2018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天受完了。路依依还非常好心的发给我几段采访录音,我看了眼时长,一口老血差点被没喷在屏幕上。这几段录音加起来,我能听到下个月……
我自然是不会去傻不啦叽地去听那个采访录音,毕竟他们的采访功力我已经领教过了。我决定还是凭经验去写吧,多年混迹美食圈的我还搞不定你们这几篇小婊砸文章吗?然而,现实再一次打脸了,flag真的不是说里就能立的起来的。大姨妈的疼痛感正对我的身体,进行着疯狂的输出,折磨着我仅存的意志。一个上午,都没人问一句我为什么一直冒冷汗,纵然我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时候大老板叫我和路依依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扶着楼梯扶手,颤颤巍巍地上了二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到处照耀着。目光也有些模糊,顿时但觉自己从钢铁侠变成了机器猫。
一进门,张总就说道:“这么热?瞧你这汗出的……”
我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张总追问道:“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那还是有事。”
“真没事。”
张总发了我一根烟,但我并没有点燃它的意思。张总说道:“小路,这吕主编也离职一周了,你觉得是不是得有人带带你们啊。”
疼痛的感觉让我的意识有些恍惚,他俩的对话,我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大脑已经开始跟不上耳朵的速度了。只听到路依依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说到:“我觉得蔓兮姐就行……”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她似乎也在试探张总的意思,或者说她不确定。
“行,我也这么觉得。”张总面向我说道:“给你个内容主管,能不能干好。”
我点点头,说话的力气都已经用不出来了。我此刻真的只想在床上躺一会,睡着是不敢奢望的,但是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疼痛。可是张总又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通,如果当时有面镜子,我就会看到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
说到这次不加薪的升值,什么狗屁内容主管,手底下就一个人,还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我跟光杆司令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个决定,着实有些意外。按照我对这家公司的了解,以他们的尿性,这段空白期,没准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实在找不到的话,没准会提路依依做主编。
对于这个升职,我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喜,本来我面试的职位就是主编。无非就是你们各个非要强行加戏,才导致我兜了一大圈才回到我原本的位置上。
闲聊了几句,我就回去改我的稿子,不,说重写更为妥帖。
熬到下班,我才搞完了一篇文章。这进度着实叫人着急,吹过的牛逼已经板上钉钉,但是现实情况却把我按在地上疯狂摩擦。加班是在所难免的了,我觉得我这辈子加的班都没有我入职之后的这一个月多。
这家公司有一点,非常神奇,就是所有人都主动加班。我承认对于一般公司来说,这种风气是老板求之不得的。但是在我眼里,这种磨洋工的智障操作,只会让人才流失,有能力的人不会在这种环境中委曲求全,另谋高就肯定是他们的必然之选。
路依依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摇摇头。我开足马力工作的时候,是不吃主食,因为碳水化合物的消化,会让人有疲惫感。再加上我今天确实难受的没什么胃口,晚饭也就省了。路依依属于嘴不能停星人,写一篇稿子的时间,有多一半是浪费在进食上的。美其名曰,不吃东西写不出来。然而,吃了东西的她,依然写不出文章……
熬到了八点,终于把第二篇文章搞得差不多了。我决定先回家,然后收个尾。
一进家门,我差点摔倒在地上。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了文章的收尾工作。我拉开抽屉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药盒——复方对乙酰氨基酚片,翻译成人话叫止疼片。这还是年初出差的时候,木木给我买的。但是一贯不吃药的我,连包装盒都没有拆过。
拿着药盒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开了……
过了一会,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疼痛感真的减轻了。我觉得药效这种东西,是非常的玄学。不吃药可能是来源于我对医院的恐惧,我一直认为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生死有名,富国在天。如果全世界人都是我这种心态,估计医生都下岗了。
路依依保持着5分钟一次的频率和我联系着,大概是怕我偷偷去睡觉。我说过要做完的事,就绝对会做完,食言不是我行走江湖的风格。
我做了一杯意式,熬夜伴侣。高中以后,我就和速溶咖啡彻底诀别了。就那玩意也能叫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