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给你擦屁股去了。”柳漪云淡风轻,若有若无地说道。
“卧槽!”我骂了一声,拔了输液针就往外跑,但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半残之躯,脚下一软,紧接着和地面完成了一次亲密接触,来自手臂和膝盖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中用,日常健身让我不仅练出来马甲线,甚至还有隐约的腹肌,但是木木口中的金刚芭比如今变成了一条废柴二哈。
林淼扶起了我,显然我这波如同疯狗一样的操作让柳漪有点茫然。
“带我回公司,林木木这货肯定给我捅娄子了!”我说完,就踉踉跄跄地往门口奔去。
开车到了公司,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毕竟烧还没有退,但是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林木木肯定干坏事了。我一进公司的门,就听到了林木木争吵的声音,而争吵的对象是林美。可能是他们俩撞姓的原因,林木木把林美的文章怼的一无是处,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个样子。
林美说道:“你懂文章吗?你就说我。”
“我写过的文章比你看过的都多,好好做你的中介,改行不是这么改的。还有你们……”
我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上楼了,只见马总、郁总、林美、路依依非常诧异地盯着林木木。当我出现后,他们的目光又转移到我身上。我一把拉过了林木木,大概是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差点摔倒。万幸我及时制止了她,她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公司为什么会招这些员工。
我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把林木木拖到了走廊里,并嘱咐柳漪和林淼把她给我看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如何善后了,我一脸无奈的回到公司。还好,马总先开口了,毕竟马总的脾气还是很好的。
“你这个朋友挺厉害的,说的问题都一针见血。”
我赶忙结果了马总的话:“就是脾气差了点,给大家添麻烦了。”此刻我心里暗骂道:林木木啊,林木木,你这是给我官方劝退呐?小王八蛋,老娘回去饶不了你。
马总也没再说什么,但是林美看我的眼神,确实充满了敌意,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本来想留下来继续工作,却被马总给轰了回去。正好,可以回去找林木木算账了。
柳漪似乎料到了我不会留在公司,所以特意去楼下的星巴克等我。见到我面无血色的我,放下咖啡就开车再次把我送回了医院。在护士小姐姐的白眼中,我挂完了最后一袋药。临走前还被医生友好地嘱咐了一句:“你这是不要命嘛?”
我也没说什么,毕竟错在自己。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竟然响了,是王翼遥打来的。简单寒暄了几句,说想请我吃个饭,但是被我拒绝了,拒绝理由就是身体不舒服,不过这也是实话。
一进家门,我就把林木木说落了一顿,虽然这家伙振振有词,但是在我的炮轰面前很快也哑了火。我叹了口气,打开了电脑,登陆了后台账户,指着几篇文章,对林木木说道:“作为补偿,你把这个几篇文章改了就行。”
林木木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说道:“三岁!我去改稿子,谁做饭呀?”
“不是还有你弟弟呢吗?”说完我就一头躺倒在床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醒来的时候,林淼已经做好了饭。睡了一觉感觉舒畅了许多,又测了一下体温,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类的范围,可头还是有些疼。
输了三天液,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然烧退了,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就像被人家揍了三天似的。右手的伤要一周后才能拆线,我也不敢再作妖了,只得乖乖任由它自然生长了。
这几天依然是改稿子,不得不说林木木的效率还是很高的,那几篇文章都是全票通过。可是路依依和林美的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路依依还好,改个3遍左右,差不多也就将就着过了。但是林美是越改越怂,把A类文章硬生生改成了C类。虽然林美在修改意见上总是针对我,但我却任由你去万物生长,毕竟拖着一副伤残之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伤残人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和他们一起做无用功的加班。那天按照木木的工作量,解决这30篇稿子,也就是2天的工作量。但是在这,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到什么效果。我也不知道他们开公司纯粹是为了娱乐呢,还是真想干点什么。
总算熬过了一周,柳漪陪我去拆了线,感谢老天给了我一个好皮囊,手臂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明显的疤痕,这样就又省了一笔文身的钱了。柳漪特意把我的小破坐骑请了回来,所以晚上下班,我就开着车回了家,毕竟不能总在柳漪那里添麻烦。
我把东西都扔在后备箱,一路听着我最喜欢的民谣,疯狂踩着油门。除了林木木和我改完的那几篇文章,其余的文章要么是原地踏步,要么是哄着不走赶着倒退。不知不觉,用跑调的声音跟着音响里的歌声哼唱了几句,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这个小傻瓜,这都是何苦呢?”
说来有些时候,真的是上天故意玩弄我们这些凡人。正当我说完这句,王翼遥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个,嗯……三……蔓兮啊,你伤好的怎么样了?”听筒对面的男人,露出了许许多多的尴尬,一句“三岁”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其实叫了也无妨,日常被林木木各种外号贯穿了七年的我,早就无所畏惧了。
“拆线了,应该没啥事了。”我一边开车一边接通了蓝牙耳机。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端午节快到了,能不能请你吃个饭。”王翼遥说道,终于狐狸尾巴漏了出来。
虽然他的模样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是我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反感。犹豫了一下,我回答道:“行啊,你定地方吧。”
“那我们端午假的第二天见?对了,你是做美食的,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他反问道。
“我在开车,我回去告诉你吧。”寒暄了几句,电话就挂掉了。
把车停好,我一边拎着行李,一边想着端午节的饭局,然后若有所思地就回到了家门口。虽然经常出差,爸妈已经习惯了我个把月不回家。但是这次因为手臂受伤而在柳漪家里躲了一礼拜,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的。
一进门,我妈就说:“回来啦?怎么这么加班啊?”
“没辙嘛,创业公司嘛,过几天就好了。”我回道。
“端午节休几天啊?”
我陷入了沉思,其实按照我的预算,正常的公司一般第一天都不会让员工加班的,毕竟三倍工资摆在那里。可是即使不给,员工也很少会为了利益去争执,即使仲裁后成功拿到了三倍工资,面临自己的将是失去眼前的这份工作。
“还不清楚啊,我明天问问吧。”
“该休息就休息,你是工作又不是卖身,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其实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输了三天液,差点去阎王殿里点个卯,不瘦才怪呢。第二天,我准备去和马总问清楚,毕竟人家屈原老先生用生命才给后世子孙们换来了一天休假。凭良心说,目前公司的现况是人员能力不行,这并不是光靠加班可以弥补的,在我眼里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换血。
第二天我按时到了公司,虽然伤口结了痂,但是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隐隐作痛。公司几位总,只有邹总会按时到公司,其次是马总。后来了解到,是因为马总要送孩子去幼儿园才会晚到一点。再次是郁总,郁总到公司的时间和他早上准备午饭便当的时间有直接关系,如果菜品工程量大,那几本就是直接过来吃饭了。当然,最后的大boss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毕竟公司是人家的。
其实呢,人家的公司,爱咋咋地。虽然我和林木木没有一天迟到,但是不能要求全天下所有的创业公司和我们俩一样,以惨败收场。
此时的文章审核会,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或者说段子手的聚会。路依依和林美已经改到了癫狂状态,语言表述和文字描写步入了一个神来之笔的模式。每一个标点似乎都能给你足够的惊喜,马总和郁总也愈发的无奈。甚至把全公司的人都叫了过来,一起讨论文章的问题。当然,七嘴八舌,问题更多……
而我,就是静静地看着。如果我是主编,我会分分钟钟搞定这些事情,绝不像吕兰那样无能力的拖沓。但是,我的位置,或者说,这家公司给我的位置,让我只能固步自封,一个林美已经视我为眼中钉了,我又何必树敌太多呢,反正离职报告距离大老板的邮箱,只差动动手指的距离了。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邹总叫我和路依依去了楼上,说张总找我们。
睡眼惺忪的我,抄起桌上的本子和笔,就上了楼。一进门,甫一落座,张总就递给我一根烟,我也毫不客气地拿起张总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着烟,因为我的烟和火机都落在了楼下。
“最近文章修改的怎么样?”张总率先发话了。领导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字眼和唾沫星子。所以,谨言慎行。我并没有说话,我更喜欢做一个聆听者,在恰当的时刻,给你以引导,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我的轨迹上。这也是林木木说我外表傻白甜,内心超腹黑的原因。
路依依是个好孩子,唯一的不足就是笨了点,并不是贬义,只是实话实说。我从不以学历论英雄,但是高考绝对是目前最公平的一次选拔。很多年前觉得学的那些东西如同一坨大翔,但是后来想想,就是这坨大翔,用成绩把智商区分出了三六九等。你是985,还是211,他是专科,还是民办。
虽然也有些懒得学习的不幸漏网之鱼,但是正常人连这些大翔一样的知识点都搞不定,真的……虽然应试教育存在着足够多的弊端,但它也是最简单粗暴还稍有成效的方案。之前接触过一些学历或高或低的人,真心感觉,从头皮到脚掌,从人生观到世界观似乎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是,笨的人往往比聪明人更好用,尤其是对于一家公司。聪明人不仅工作能力强,出幺蛾子的能力可能更强。
路依依颤颤巍巍地说道:“蔓兮改的,马总和郁总那边都通过了,我和林美这边还有点问题。”
张总并没有看着路依依,反而是盯着我问道:“哦,那以你们过去的经验,全部改完要多久?”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但是也极难回答,因为这是个坑!明着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实则暗藏玄机,波谲云诡。如果我说了准确的时间,完成了还则罢了,如果没完成,这个锅又是谁来背?如果我说不出准确时间,那么对于我的能力来讲,似乎又是一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