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茵装傻笑着道:“衣柜不是分成了几隔吗?我们在床的上方再加一层。因为上面的人上下床需要旁边的梯子,那就把每张床分开。”
说完,李茵就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把后世某宝上的上下铺床画了出来,特别强调了梯子的简易版和充分利用的豪华版。
而且特别指出,只要每根木头的长短宽窄做到标准化,就可以用流水线的方式,快速地把床生产出来。
每张床配上帘子,几个可以上锁的小匣子。
虽然乔元华没有“隐私”这个概念,可看到原计划做成的大通铺,居然就变成了独立的上下铺,而且有相对私密的空间,他自己都已经对这样的床充满了好奇。
不禁问道:“茵姑娘提到的匠人,就是可以做出这么好活计的木匠师傅吗?”
李茵哑然,还是不敢说什么铁匠达人,只好继续装着傻笑了。
乔元华有随意说了几句,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告辞了。
李茵却对他有意无意的恭维更加提防,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乔元华不知打着什么算盘呢。
乔元华自以为自己用关心体贴的定位,可以获得李茵的初步好感;却不知在那个颜值代表正义,女人不输男人的竞争关系社会中,李茵对自己的容颜有了真实的理解,反而对他的殷勤有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如果他早知道会这样,就直接摆出狂傲的款,反而更容易被李茵当做普通人,倒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防备。
再说乔元华回去,先同卢舟彬把今天的谈话谈了一遍,卢舟彬有些惊奇道:“这么个乡下丫头,怎么全是些新点子呢?”
不过他并不懂工匠的事,由着乔元华召集工匠师傅,把自己新得来的“固定尺寸”的思想给众人交流。特别指出,在木材的产出地,就建立一个加工点,把需要的木材按标准生产好,再运送过来,大家直接组装。
在现场的匠人都呆了。
他们的师傅,以及师傅的师傅交出来的手艺,都是自己从头到脚全部亲自做出来,怎么可能有别人做出所须的材料,他们最后出成品。怎么可以显出自己的手艺?
几个匠人叽叽咕咕,很不服气。
指责有这个想法的人,根本是连木匠最基本的工艺都不懂。
如果木材分开生产,榫卯如何使用,最基本的组合、固定都谈不上,何以谈成品?
乔元华也知道这些匠人的脾气,只看总工头邵师傅,却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里的其他师傅是卢氏车马行修建时招来的,唯有邵师傅是卢氏的自己人,他亮出的几手绝活,让这些师傅哑口无言。
邵师傅想了好久,才抬头道:“少东家,我有些想法,得单独禀告。”
其他师傅一听这话,赶紧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乔元华哪里担得起老师傅乔师傅的客气,看着其他人离开,立刻施礼道:“不知道邵师傅有些什么想法?”
邵师傅道:“我们就借口组装床,看一看分开制作的效果,如果把需要的物件拆零了生产,最后组装成功,我们就可以如此大规模地生产弩车和弓箭。”
卢舟彬和乔元华的眉心都跳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对方。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沈将军如今接管了军队,筹备诸事,真是什么都缺。特别是武器。
如果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他们还可以掩盖,可眼下想要大面积地需求,太难了。
粮草,还可以想办法种植;士兵,还可以用开荒的借口,吸引流民,动员青壮;唯独武器,朝廷和各路人马管控得太严了。
还有路上的一层层的管控,怎么把弩车送到军队里,是大家一致发愁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但邵师傅提出的,分开生产,运送目的地再组装,肯定是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瞒过部分人的眼睛,这样他们的胜算是大大提高。
卢舟彬已经拿出舆图,和乔元华画出了好几个产木材的地方,确定木材最后运送到哪里出售后,决定派人在那儿建起简单的木材加工地。
邵师傅把自己的几个徒弟招进来,吩咐道:“眼下有个新的需求,你们立刻分别前往几个木材市场,就在附近招一些小工,做一些简单的木材加工。东家派人手送你们过去,相关的尺寸,随后再派人通知你们。”
接着就见乔元华安排不同的马夫,套好车就要送他们走。
此时外面的烈阳高照,路上行人稀疏,邵师傅的几个徒弟不解师傅的急促,可看到那几个马夫一副急行军的样子,也不敢提出异议,咬着牙,喝下特意准备的解暑药-----黄连水,带着满满的疑惑和满嘴的苦涩,立即就出发了。
几人马不停蹄地感到目的地,立即租下一个小的加工地,又按照师傅提的要求,请了三五个木匠小工,第二波人,就带着要求到了。
话说当地的木匠行得知有外地的木匠租赁下场地,请了几个小工,看着要做活的样子,正想要不要提醒这些人,莫要不懂事,手伸过了界,就得知,那些人已经开工,只做统一长短的木条或者木板。
虽然不清楚这些人葫芦里埋的什么药,但只要不是来抢他们的饭碗,他们要做什么,又怎么会有人关心呢?
而那些小工也说不清楚自己生产了什么。只知道主家拿出一根木条,要求自己做出一模一样的,长短、大小,有些明显是留作榫卯接口的地方,更是要求不能相差丝毫。
他们的工钱都是以自己能做出相同的木条计件。
不清楚不明白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埋头做一模一样的木条,手越做越顺,成品越来越多,每天都接的工钱,让这些小工恨不得连夜加工。
还是东家说要保证质量,他们晚上才离开的。
终于有一天,来了一辆马车,把所有的木条都拉走了。
小工们对好日子的结束很不适应,拉着东家的手一再嘱咐,有需要再找他们。
那些东家好言好语把他们打发走了,带着自己都异常忐忑的心,押着木条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