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拉着符莜到了医院。
工作人员:“这位先生,做检查需要亲属签字啊。”
“那我们走吧。”秦望拉着符莜的手走出了医院。
符莜面如死灰,她很害怕。做血检前,他们商量好了。如果两人都觉醒了的话,就做一对侠侣;只有一个人能觉醒的话,一个负责挣钱,另一个负责做家务招呼孩子;两个不能觉醒的话,那就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白血病?
谁想过这种东西。
她昏昏沉沉地被他牵着手,走了不知道多久,他推开了一扇门,一股空调的凉风迎面而来,让她在在尚炎热的季节感到彻骨的冰寒。
他拉出转椅让她坐下。对着工作人员说:“我们办证。”
“可这位小姐的情绪好像不太好。”工作人员看着失神的符莜。
秦望看着眼神空洞的符莜,摇了摇她,“麦子?麦子说句话啊。”
她眸子动了动,看向他:“不要。”
“为什么?”秦望一愣。
“我不能害了你。”泪水从她眼睛里涌出。
“你哭什么啊?现在肯定还是良性的,我们赶紧领完证去医院检查,别耽误了时间。”秦望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对着工作人员说:“她愿意的。”
“这位小姐,请把您的身份证给我。”工作人员看了眼秦望。
符莜擦着眼泪,不说话。
秦望不耐烦地“哎呀”了一声,拿起符莜的包包就开始翻找。
幸好带了。
秦望把符莜的身份证递给了工作人员,开始了办手续。
……
拿着结婚证,秦望牵着符莜的手走出了民政局,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坐在后座,秦望说道。
“生病了吗?”出租车司机问道。
“嗯。”秦望没有多说。他抱住符莜,紧紧握着她的手。“别怕,不会有事的。”
符莜不说话,在他怀里抽泣着。
……
他们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待着。他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有我在,我会永远陪着你,无论如何,永永远远。”
过了一会儿,医生亲自出来了。看着这对恩爱的情侣,他欲言又止。
符莜终于开口说话了:“医生,你说吧。”
“很严重。”医生叹了口气,模糊地说道。
“能治好吗?”秦望感受到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躯体,抱得更紧了。
医生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做骨髓移植能治,不过找到匹配骨髓之前需要通过化疗减缓病情,小姑娘还是快通知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吧。”
她颤抖地更加厉害了。
“麦子快起来,要看病了。”秦望说道。
“我没有家人。”符莜抬起头看着医生,她早已哭花了脸。
“我们可以帮你在全球寻找血型匹配的骨髓,只是费用有点...”医生不再说下去。
“谁说你没有家人的,我是什么?现在我可是你老公了。”秦望抱着符莜站了起来。“我去办住院手续。”
……
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痛苦。那种锥脑的痛,那种周围一切都变得虚幻、扭曲起来的感觉。
“医生!医生!医生在那里?!”
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
做了化疗,她感到好多了。但骨髓任然没有任何音讯。
所以,只能靠着化疗吊着这条命。这一吊啊,就是几万块钱。
每个人都说她脾气,但她终究还是倔不过他。
……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看着他削苹果。
“不,我现在不喜欢你。”他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放在盘子上。“现在,我爱你。”
他擦着手。“对于一见钟情这种事我还是相信的,毕竟我现在就爱上了你。我喜欢你身上的书卷气,喜欢你的不服输,喜欢你的坚强。总的来说,就是觉得你好。”
“真的不值得。”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掉得越来越多了。
“你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认识一个台湾朋友,让他在那边帮我打探,已经有有点眉目了。会好的,来,啊。”秦望拿起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
她的眼里布满了泪水。
……
“麦子,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回家拿手机。”秦望一模口袋,想起自己的手机放在家里充电了。
“嗯。”符莜点了点头。
秦望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门。这时,乐于回着头走进了病房。
“符莜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乐于问道。
“不是。”她笑了。“他是我丈夫。”
“那符莜姐姐还真是幸福呢。”
“是呢。”符莜注视着空气。
“符莜姐姐你真的不想成为觉醒者?”乐于再次问道。
“想啊。”符莜看着乐于。
乐于和系统交流道:“选择培养目标。”
【无成为超凡的心,无法作为培养目标。】
“符莜姐姐是骗我的吧。”乐于叹了口气。
“你知道?”符莜略微诧异。
“要不我帮你众筹吧。”乐于忽然说道。
“已经发起过了。”符莜看着这个很想帮助自己的孩子。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乐于来回踱步,他问道:“符莜姐姐你是什么病啊?”
“白血病,应该是中晚期了吧。”她苦笑着。
“我听说这个病骨髓移植可以治啊。”乐于停下了脚步。
“我血型比较特殊。”
“那你的家……”乐于闭上了嘴。
“我是个孤儿。”符莜看向天花板。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乐于看着地板。
“没事,现在我有了家人,很好很好的家人。”
……
秦望用钥匙打开门,没关上,他快步走进卧室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又要再次出门。
他动作要快。
“你去哪?”吴凤从厨房走了出来。
“我去看符莜。”秦望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家门。“我今晚不回来吃了。”
“你还管她干什么啊?!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众筹来的钱已经花光了,刚才我看见你手机的信息,你竟然早就开始用创业的钱来给她治病!你这样和拿钱去打水漂有什么区别?打水漂还能听声响呢!你眼里要还有我这个妈,你就赶紧给我离开那个无底洞!”吴凤大吼道。
“医生说了能治好。”秦望没有回头。
“医生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任何手术都有一半的概率失败。就算手术成功了,她就能活得长长久久了吗?你知道治好她要花多少钱吗?为了一个随时有可能死的女人,你就这么浪费着钱!这天下好女孩多着呢,你为什么非要为了她一个废人付出一切?!”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爱她。”他不回头。
“爱?说什么爱,都是假的!你爸当初还说永远只爱我一个,最后还不是跟那个狐狸精走了?!我看那个女人就是想骗你的钱治病!”吴凤歇斯底里地说道。
“你太激动了。”秦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好,爱。我就当你们是真爱。但爱情这种东西是最廉价的,经不起任何考验!时间会抚平一切,答应妈妈,不要为她放弃自己的未来好不好?”吴凤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要走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其实当初爸爸根本没出轨,只是你逼走了他。”
他快步走下楼去,留下独自发愣的吴凤……
秦望回到医院。他再次见到了乐于。“你好。”他伸出手。
乐于看了看,也伸出了手。“我叫乐于。”
“我看秦望。”秦望笑了笑。
“那我叫你秦大哥吧。”乐于自来熟地说。
“可以。”秦望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子的。
“那我先走了啊。”乐于说了一声。
“嗯。路上小心点,别又把别人的车给撞了。”符莜打趣着说。
“不会了不会了。”乐于尴尬地走出了病房。
秦望坐下,握住符莜的手揉着。“你们都聊了什么啊?”
“他说要帮我们众筹,我跟他说我们发起过了。他就在这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皱着眉头。后来我就转移了话题,跟他说我们恋爱时候的事情,他也跟我说了他的女朋友,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呢。”符莜回忆着说道。
“有你温柔吗?”秦望笑着说到。
“我哪里温柔了,我很凶的!”符莜看着他说道。
“你凶起来就很温柔。”他说。
“哪有人凶起来很温柔的啊。”
“你啊。”
……
乐于走在路上,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一阵铃声过后。
“喂,爸。”
“乐于啊,有什么事情吗?你爸我现在没空。”电话那边传来乐天文的声音。
“我想让你帮我找找骨髓。”
“你小子要骨髓干什么啊?”
“我一个朋友得了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
“告诉我血型。”
“MNSSU型的。”
“交给你爸我了,记得好好读书,知道了吗?”
“知道了,谢谢老爸。”
“挂电话吧。”
“哦。”乐于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父母整天出差,应该会认识很多人。
……
“麦子,我的网站出了点问题,得先去处理一下。”秦望看着信息。
“去吧,这里有很多护士,没什么问题的。”符莜说道。
“我要亲亲。”秦望把脸伸过去。
“恶心不恶心啊。”符莜嘴上说着,但还是轻啄了一口。
“我爱你。”
“我也爱你。”
……
秦望揉着太阳穴走进了医院,他终于解决完了网站的问题。
这个网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收入来源。
他在走进了病房,看见双眼空洞无神的符莜。
“麦子?”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她转过头看着他。“为了那种看不见的未来,值得吗?”
“你怎么又说这种傻话啊,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想太多。”秦望坐下来。
“放手吧,没必要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时间会抚平一切。”她看着他,嘴唇因为缺水而发白。
“我妈来过。”他脸上显示出怒色。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说阿姨支持我们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说阿姨很关心我的病情?为什么要为了我和阿姨吵架?为什么?为什么啊?”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秦望看着涕泗滂沱的符莜。“我是在害怕,害怕你不肯治病,害怕你自作主张想一死了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有这种想法!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死了要我怎么办?整天想着死,死就这么好玩吗,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永远得到幸福了吗,我根本就不想失去你,也不要失去你,求求你不要太自私好不好!好不好啊!”他眼眶通红,嘶吼着。
符莜被吼得呆住了。她止住了哭声,流着泪无力地说:“我根本不值得你放弃未来。离开我,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忘了我。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挡时间、抵挡忘却。只要你放手,你的生活就会比现在好千百倍,你又何苦如此?”
“你说得很对,没错,时间是可以冲掉很多东西,我父母之间的恩爱,就是在我眼中一点点不见,直到最后消失殆尽的。”他面色狰狞,“这两本结婚证才拿没多久,再去一趟民政局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了。只要忘了你,我的网站就可以继续经营下去,我和我妈的关系就可以缓和,我可以找更好的女孩,她会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比你温柔,还不会得白血病。但无论多好人,那都不是你;无论多好的未来,都没有你!我要的不是漂亮、气质、温柔的女人,我要的不是名利双收的未来,我要的是你,是符莜!说什么狗屁放手,说什么为了我的未来!通通都是狗屁,你让我怎么放手,你让我怎么做得到放你一个在病床之上痛苦至死,你让我怎么做得到!说啊!”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听着他吼到嘶哑的声音,她的心在滴血。
“谁在乎什么狗屁未来,我只知道现在我不能失去你。”他一屁股坐到病床上,抱住了她。
“放手可能会更好,但我做不到。”他声音嘶哑。
她流下两行清泪,“嗯”了一声。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