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叶枯荣与众寨主约定,来日在醉忘楼设宴,以此达成一个共识。
这么多寨民,全凭他们这点力量就给赶回去了,叶枯荣直到现在,也还无法相信,他之前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最极端的就是与这帮寨民发生摩擦,可显然是他多虑了,这些寨民虽说心中不爽,可也知道不能和朝廷对着干。
等回到县衙,正巧看到陈松午睡刚醒,粗糙的脸庞上还带着丝丝睡意,见叶枯荣和赫敏信步走来,他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样了?”
先前发生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陈松,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赫敏道:“大人,寨民上交武器的事情,已经初见眉目,还请大人多耐心一段时间。”
陈松此次一行,主要是监督朝廷之规定,下面官府是否执行,至于亲自参与其中,他是万万不想找这个麻烦的,听赫敏说是初见眉目,他高兴之余,淡淡道:“好,反正还是二十余天。”
这时,马二爷宛若饿狼般硬生生闯入衙门,就连门卫都不曾拦住,赫敏本想厉声呵斥,可一想这家伙的靠山就在眼前,终究是住了嘴。
“马二,你乱闯县衙,该当何罪啊!”
陈松呵斥道。
这衙门终究是衙门,陈松有意维护马二爷,却也知道不能败坏了官家的名声,这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大人,小的是来告状的。”马二爷跪在地上,义正言辞道。
“哦?告谁啊,莫不是你想旧事重提?”
“大人您待小的不薄,小的自然不敢重提先前案子,只是这赫大人,今日一早,就在半道上拦截前来上访的寨民,着实违背了朝廷的法律,还请大人您为诸位寨民做主啊!”
“还有此事?”陈松一惊,转首问赫敏,“赫大人,可有此事?”
赫敏还在思考回答之词,停顿了片刻,叶枯荣眼疾手快,赶紧抢道:“大人,这马二爷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咱们镇上,确实有寨民上访,不过并不是大人拦截的,那时候草民正奉您的命令,去各个村寨游说上交兵刃的事情,恰巧遇到前几日游说的一些对象罢了,他们知道我是奉大人您的命令下乡,且愿意让我来处理他们的事情,所以就这么解决了,整个过程,咱们赫大人都不曾参与哟。”
叶枯荣说起假话来,丝毫不含糊,看来在现代的时候,也没少说假话骗人,只是他这个假话,全程都在阿谀奉承这个陈松,张口闭口就说是奉他的命令。
这让陈松心情极为大悦,只想自己的威名,在这偏远县城还是挺有用的。
当时叶枯荣等人半道拦截寨民的时候,马家寨也有人混入其中,且目睹了全程,只是这个马二爷却没有在,都是听派出去的那些探子回来禀报,他才知道这些由各村寨组成的联盟,被叶枯荣等人拦了回来。
至于叶枯荣这些人是否是奉了陈松这个大靠山的命令,那些探子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不过看陈松这喜悦的表情,叶枯荣等人拦截寨民上访的事情,应该就是他下的命令吧。
这么一想,马二爷觉得自己多嘴了,早知道就多个心眼,不那么急匆匆就在他面前参赫敏等人一本了。
“虽说是半道拦截,可事情处理了就好,哎哟,说起来本官也饿了,咱们先用膳吧。”
马二爷只觉得自己多嘴了,生怕陈松降罪,这会儿听他不在追究,反而是要用膳,心里蓦然放心了许多。
这个时候,随行陈松前来的五百名官兵,正被安置在县城外的驿馆里,这是朝廷的规定,外来的军队,不得入城中扰民,当以城池三里之内安营扎寨。
可在叶枯荣等人陪同陈松用膳的时候,一个将士急匆匆跑来进来,陈松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灾民,城外一下子聚集了不少灾民,为了保护大人的安全,小的特意调了一队人马前来护大人周全。”
“灾民?”叶枯荣问道:“哪儿来的灾民啊?怎么没听说呢?”
“前段时间,下司那边出现了蝗虫灾害,粮食颗粒无收,这些灾民,估计就是从那边逃难至此的。”
“蝗虫灾害?”叶枯荣笑道:“这蝗虫灾害能闹到哪里去,再说了,下司的百姓,就不能靠打猎为生吗?”
“你以为这猎是那么容易打的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精通箭术?再说了,你们镇上打猎是传统,可这并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就是。”赫敏斥责道。
望着桌子上这满满的一桌子菜,再想想城门外那一个个没有粮食吃的灾民,陈松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忙道:“你们先随我去看看。”
此时,为了防止灾民涌入城中,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镇守城门的将士们,早早就把城门给关闭了。
叶枯荣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灾民,几乎都快把护城河旁边的那块空地给占满了,粗略估计了一下,道:“这足足有四五百人吧。”
赫敏清晰的看到灾民中,不少是携家带口的,从他们的脸色和举止还看,似乎很久没吃东西了,其中还有不少孩童,时不时传来啼哭声,显然是饿坏了。
“这些灾民虽不是我辖区百姓,可也是我天朝子民,于情于理,我们都必须给予援助,陈大人,我建议衙门拿出点粮食来接济他们。”赫敏道。
这件事原本由赫敏做主就好,可这陈大人毕竟比他官大,这于情于理,都得过问一下他,以表尊敬。
“我觉得可行,可据我所知,你这衙门,可没多少存粮吧。”陈松话中有话道。
前任知县贪赃枉法,不仅收受贿赂,还把衙门里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其中就包括不少以备不时之需的存粮。
陈松在贵阳府的时候,就曾关注过毕节县前知县贪污一案,因此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
赫敏顿了顿,这衙门的存粮多少,人家一个二品大员都知道,自己却在这里大言不惭说要给灾民施以援助,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打脸。
不过他眼神中掠过一线希望,忙瞅了瞅叶枯荣。
后者似乎早就预料到这家伙要找自己,于是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叶小子,你之前不是将本县最大的米铺给买下来了吗?”
“赫大人,我买的只是米铺,可没有买粮食啊。”叶枯荣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