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嘉元帝立了太子之后,朝中一时间闲言碎语不间断。其中也不乏有反对者,然而一心沉浸在喜得太子之事中的嘉元帝听不得任何质疑的声音。
这一日,嘉元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这是朕的天下,太子一事朕意已决,若是有人再有反对之心,一律当谋逆之罪论处。”
此言一出,最是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进谏道:“皇上请三思,太子尚未成人,立储之事需要慎重啊!”
忠义王抬头看了一眼皇兄,再瞄了一眼弯着腰进谏的大理寺卿,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往日里大理寺卿素来低调的很,从来不参与律法案狱之外的事,今日这般直言,怕是另有目的啊。只是,选的这个时机,怕是脑袋上那顶乌纱帽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在大理寺卿赵季语音刚落之际,嘉元帝便雷霆大怒,训斥其蔑视圣意。联想到大理寺卿同三驸马走的极近,嘉元帝更是毫不留情雷霆咒骂。待发泄完之后,直接撤了大理寺卿的职,令其在家中思过,擢高远代为大理寺卿。
三驸马欲为赵季求情,然而将将开口,便受了嘉元帝一阵斥责:“林武不必求情,朕自太子出生后便废除了此前立代王的旨意,偏偏有人要跟朕对着干。今日朕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拥护朕拥立太子是尔等职责,若是再有不开眼的反对,下场便不止是撤职这样轻微了。退朝!”
“恭送陛下。”
即便是没了心思争王储的三驸马王林武,此时面色也十分难看。大驸马在经过他时,无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王林武素来知晓大驸马霍明启对于代王之事素来冷漠,方才拍他肩膀除了安慰之后何尝不是暗示其放弃呢?王林武不甘心,立代王之事是嘉元帝提的,有了太子之后翻脸不认并不过分。但是嘉元帝却不该这么无情,打压所有同自己走的近的人。何况这个所谓的太子,呵呵,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子,凭什么令众人臣服。
瞧这不复平日里谦谦公子形象的王林武,忠义王心里暗暗窃喜。这个年轻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幸而当年娇娇不曾嫁予他。
回到王府后,将此事告知了老丈人。吴帝师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便突然决定要回青州。
“老夫进京许久,这些日子老友也都拜访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青州了。”
刚端着一盘洗好的荔枝过来的明瑜,听说外祖父要回青州的消息时,大吃一惊:“外祖父,京城不好吗,为何您要回去?”
摸了摸明瑜的头,看着越发同阿姝长得相似的外孙女,吴帝师叹了一口气:“京城大,居不易。若是老夫再不走,恐怕连皇上都放不得心啊。”
忠义王瞬间明了了,立代王之事与吴帝师密切相关。当年皇兄一直得子不利之后,曾去往青城山专门请教吴帝师皇室血脉延续之事,待返京之后便在三公主大婚之日突然下了拟定代王的圣令。这其中,必定有吴帝师的参谋。
此事莫说忠义王,便是明瑜也瞬间明悟了:“父王,今晚安排好送别宴,明日一早便着人送外祖父离京。”
吩咐下去之后,吴帝师便立即进宫拜别圣上。
“父王,太子……”
“太子已定,咱们忠义王府拥护圣上便是,莫要有其他想法。”
看到父王脸上无比严肃的表情,明瑜也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虽然父王明面上是皇上的忠实拥护,但暗地里早就偏向了长公主的阵营…王储之争,最忌讳的便是摇摆不定,若是长公主府放弃便还好说,就怕……
长公主,大堂姐……
明瑜想到了宴会上喜怒不形于色的长公主,在听到皇上立太子之后,瞬间眼神犀利,身体紧绷,紧紧攥紧了双手,俨然一副抗议的模样。
哎,不管未来皇位属于谁,只希望忠义王府莫要受牵连遭殃。
自嘉元帝立太子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整顿。先是将所有同前驸马孙清有牵连的一众朝臣清理了一番,然后便朝着三驸马阵营的大臣开刀。
此举直接将王林武此前建立的所有关系全部作废,更难堪的是嘉元帝在之后朝堂上不止一次当场怒斥王林武狼子野心包藏祸心。
这样的嘉元帝让众人感到既陌生又荒唐,然而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责一声不是。
三公主府,刚下朝回府的王林武,对上容珠关切的眼神,强按住对嘉元帝的不满,同容珠只说朝中琐事,至于屡屡被嘉元帝刁难之事,王林武也不愿意说与容珠听。
是以,还蒙在鼓子里的容珠,越发的小心翼翼了,生怕近日里情绪不好的驸马爷迁怒自己。
三公主蒙在鼓里,但长公主和二公主却心如明镜。二公主自不必多说,驸马谋算皇位早就被诛了九族,无论谁将为太子都与她无关。
而长公主,在回到公主府后,屏退了众人,将桌子上摆着的茶杯全部摔了个一干二净,还是身边伺候的丫鬟提醒当心身子后,长公主才冷静了下来。
在出嫁之前,长公主都始终相信父王做如此荒唐之事,然而此次便做了。长公主并不在意皇位,但父皇这般防备和打压的举动却激怒了长公主。
莫非这天下就当是男人执掌吗?
在权势面前,亲情真的就这么稀薄吗?
身为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容慧突然升起了争胜之心,虽然驸马无意称帝也不曾想过受万人敬仰,但自己却做不到。
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暗自庆幸拉拢的朝臣都隐藏极深,没被嘉元帝发觉,否则也少不了一顿清理。
皇家有感情在,没有感情的是天家。就为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带把儿小皇子,不惜得罪一众朝臣牺牲所有女儿的力量为其铺路。
想到被赐名“天赐”的小太子,长公主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此前无数能人预测父皇无子,若是产子的是其他妃嫔也就罢了,但这位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