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婵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的时候,一推门,顿时挑了眉。
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还坐在她的小板凳上,跟张安国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娟子恐怕没发现,张安国现在满眼不耐烦。
“张大哥,你要不要吃点这个,这是国营饭店刚推出来的菜,我一看到就觉得,应该叫张大哥尝尝的。”
张安国漫不经心的点着头,眼神却定在杨晓婵身上,眼神晶亮。
“晓婵,你回来了。”
杨晓婵应了一声,眼神玩味:“我不光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吃的呢。只是现在看起来,你应该吃不完了?”
见杨晓婵真有把自己提着的饭,往一边丢开的样子,张安国就忍不住舔了舔唇,语速快了两分:“我可以吃完的。”
杨晓婵白了一眼:“吃两份,你是想撑死自己啊!”
张安国脸上忽的勾起笑来:“那就晚上再吃娟子的那份吧。”
这个排序,杨晓婵高兴了。
但是她还是摆手:“娟子打包的是排骨汤,你现在喝正好。晚上再吃我这个吧。”
张安国无条件满足。
那副宠溺的样子,看的娟子有些忍受不了。
她刚才明明都跟张大哥说了,杨晓婵跟一个野男人同桌吃饭的事情,当时明明张大哥神色不怎么好的,她还以为等到杨晓婵回来,两个人之间肯定会争吵一顿的,可怎么会杨晓婵一回来,张大哥就跟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她不甘心的打断两个人。
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叫了一声嫂子,然后道:“我刚才在国营饭店也看到嫂子了,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同志,看你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是很熟络?”
现在的年代,说是开放了一些,但,依旧对女人的名节有很大制约。
不然,原来的杨晓婵就不会因为被人看到她抱了一下张安国,就让她跟张安国结婚了。
所以,娟子是想毁她名誉?并且在张安国心里留个疙瘩?
尽管这么想,但杨晓婵还是没有隐瞒。
而是直接应了声。
“没错,我今天是跟一个男同志在国营饭店吃了饭。”
她这话一出,不管是张安国还是娟子和谢全礼,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杨晓婵微笑着接着道:“这个男同志,我也不知道安国认识不认识。他是苏陵城,苏知青。”
她说着,目光直直的往张安国脸上落。
张安国也没有闪避,他丝毫没怀疑杨晓婵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毕竟,没有人比他还要知道,晓婵有多喜欢他了。
就连他快成植物人了,晓婵还愿意嫁给他,还有能比她这样,更爱他的人吗?
那么爱他的她,即使真的跟苏知青去吃了饭,那又怎样?
说不定是苏知青有事情找晓婵呢?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事情说,也正常。
想着,张安国就出声道:“晓婵说的人,我也认识。他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大学生也是我们村里的支书,我爸很看重他。他这个人为人正派,村里人就没有不敬重他的。这一次过来,他应该也有事要办,恰好遇到晓婵而已。所以娟子,你不用几次三番的提起这个,我相信晓婵,也相信苏知青。”
张安国说的很轻松,语气也很平常。
他,丝毫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来看待。
杨晓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感动。
在这个瞬间,她忽然就想起来,书里最后张安国的成就了。
她想,如果面前这个张安国,如果真的变成于秀秀的那个富豪老公,那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的。
毕竟,从底层打拼起来的人,见惯了太多算计,也见惯了太多老谋深算的人。
谁会愿意在生活里,还要跟枕边人斗智斗勇呢。
张安国这个样子就好了。
单纯正直,有心眼却不玩弄心眼,更宁愿相信别人的善意而非恶意。
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杨晓婵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看向张安国。
她眼神里丝毫没掩饰的灼热,惹得张安国心脏狂跳起来,耳根也渐渐微红。
他手指抚着床单,也大方的回望着杨晓婵,笑的露出大白牙。
傻气极了。
杨晓婵满脸黑线,但,眼神却是带着笑的。
娟子哪里注意不到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又气又急,如果不是因为早被于秀秀叮嘱过了,恐怕根本就忍不住,会当场就跟杨晓婵翻脸。
但,即使被她强自压抑住了情绪,可脸色依旧不算好看。
她笑容极为僵硬:“哦,怪不得呢,我看着张大哥村子里出来的人,也都是挺好的呢。”
张安国没怎么在意她的看法,也看不出她的尴尬。
可是谢全礼不同,喜欢一个人目光总是不受自己控制想要看着那个人的。
正因此,他发现娟子的情绪很不对劲。她笑得太牵强,说的也太牵强了!
谢全礼抿唇,没有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杨晓婵目光不经意的从谢全礼脸上望过,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抹笑来。
接下来又清净了两天,张安国的病也好了差不多了。杨晓婵就提出要先回去。
前两天她接到了李师娘的电话,说是省城那边有人听到信了,要买设计图纸。师娘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杨晓婵一时半会赶不过去,只能预估了个价格,让李师娘不低于那个价格出手就好。
如今也过去两天了,李师娘那边也没回个电话,杨晓婵还真不知道,那边情形咋样了。
她也完全放心不下。
张安国也能感觉杨晓婵有些心事。
他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还没等他去取经,就听到晓婵说想回家了。
张安国顿时就僵住了神色。
舍不得的情绪,忽然就从心脏里,一点点升了起来。
他叹口气,语气也隐约透着些低沉:“就走了?不多待几天?爸不是给你开了一个月的证明吗?”
杨晓婵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张安国隐约透出的情绪,她竟然一时半会间,也有些不舍起来。
只没等她多说什么,忽然广播里到处传扬着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