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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战终

中央庭废墟内,玉尘施展极招,再断血肉巨树一根主干。再受重创的巨树,口器中发出的咆哮愈发歇斯底里,显然已经怒到了极处。那盘踞在地下的生命体感受到失利,进一步加大输出,将更庞大的魔力灌进巨树之中。

“愤怒吧,然后灌输更强大的力量给它。”微微喘息的玉尘,似是对此早有预见。看着体表红光愈发炽烈的血肉巨树,他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反而带着某种期待,“让它不断进化、生长,然后……”

他的话尚未说完,巨树已经将另一根愤怒的主干横扫过来。纵身躲避,玉尘在经历奇变之后头一次露出狡黠的笑容:“别急啊,你的结局已经注定,现在愤怒又有什么用呢?”

似是为了反驳他的话语,血肉巨树竟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表皮变黑变硬,逐渐蜕变成甲壳状,显然进一步提升了强度;口器变得愈发狰狞,有些地方甚至睁开了眼睛,里面是邪异又凶恶的竖瞳;两根主干的断裂处开始不规则的蠕动,似是要开始重新生长。

怪物进一步成长,而根据玉尘的估计,自己的身体却还有一分多钟就要撑不住了。可尽管似乎一切都在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玉尘却没有丝毫慌乱,面对巨树的攻击不退反进,尽运己力全神相抗。双剑挥舞间乱刃飞旋,接连在剩下的两根主干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一时间竟将巨树反向压制。

巨树震怒、嘶吼,但意识如同野兽般的它,只会一味接受地下生命体灌输的力量,再以暴力摧毁敌人,面对这种情形,只能不断地向地下传递危机信号。接受信号的地下生命体,只会有一种回应——力量,回灌更多的力量!

如此灌注造成的影响立刻显现,巨树开始逐渐呈现出更为扭曲的形态:原本的口器逐渐向兽口进化,细小的利齿转变为獠牙,放肆的从枝干上增生出来;原本蔓生出的枝杈更是逐渐分化出骨节,末端伸出类似手指的结构;主干底部猛然刺出与本体直径不相上下的分枝,开始在地上扎根,像榕树一般越盘越密。

但面对这种情形,玉尘却不再继续攻击,缓缓地落在一处空地上。

“强度、恢复力、攻击手段,可谓全方位的跨越式进化,但却逐渐趋于混乱无序,跟我预想的分毫不差。”刀剑入地,玉尘冷静地分析着怪物的变化,而空出的双手,开始飞快地结印。远处的蔺风轩忽然发觉,科洛城内起风了。

吼!进化的血肉巨树立刻发现了他的行动,正在进化的它,立刻便准备用比先前更加强悍的躯体向玉尘狠命砸去。主干在空中抡出一个巨大的弧形,转瞬便会让玉尘粉身碎骨。

但面对这绝命之景,玉尘脸上笑容却更盛,开口轻声道:“爆!”

玉尘没有使用任何力量,这一字也并非灵言,但伴随这一字,高耸的主干却僵在半空,连恐怖的叫声都似是被噎住一般戛然而止。突然,从主干各处鼓起无数肿包,迅速扩大至数米直径,随即轰然爆裂!

一时如同过年放鞭炮,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从肿包中炸出的并非脓液,而是灰败坏死的血肉。巨树哀鸣着,两根主干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沉重地砸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玉尘见状,手上虽不停,口中却是如释重负地道:“终于,到极限了。”

从开始与这变异怪物交手时,玉尘就在思考:到底怎样才能彻底战胜它?斩断四根主干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但在斩断第一根后玉尘就放弃了这个计划——他的体力不够。

于是玉尘转变思路,开始分析起眼前的怪物。无论它的形态异变到何种地步,它的基础并未改变,而既然它由聚集到中央庭的变异怪物融合而成,那它的极限必定会受到制约。

但地下的生命体不会考虑这种事情,现在所产生的一切变化,都是它在感受到灭亡危机之后所做出的本能反应。否则它绝不会在玉尘身上浪费时间,而必定将一切力量用在摧毁密室上。它若是真这么做,为难的反而是玉尘了。

想通这一点后,玉尘便开始试探巨树的强度,而在确认它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进一步增强后出手逼迫,令地下生命体不断给巨树灌输力量,直至彻底打破它体内的平衡,超越它所能承受的极限为止。

玉尘并未从主干的断面发现它内部有脊椎或骨骼,而如果仅凭肌肉就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身躯,那巨树的力量绝不止是现在的等级。在巨树的体内必然有着足以强化它,并令它如此生龙活虎的魔力。而随着巨树的崩溃,它也必然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失去攻击和防御的能力,彻底沦为一个靶子。

如此,方能换得一瞬之机。

巨树当然不可能就此简单崩溃,如果放着不管,从地下灌注的力量定会将它强行撑起。但此刻的巨树是最脆弱的时候,玉尘结下最后一道手印,凝奇功于指尖,向身旁血烬剑柄底部精准一点,血红剑身顿时笼罩无数奇异符文。

双手紧握血烬持于胸前,将己身所余气力尽数注入,玉尘聚元凝神,再续当日城下未尽之招。“时候——到了!”

废墟上空忽现一道巨大黑色法阵,将整颗巨树笼罩其中。随即,科洛城内阴风大作,万千气流由虚凝实,穿过街道、越过房顶,化作白色烟气尽数汇向空中法阵。在地上委顿着的巨树,见状本能地发出不安的啸叫,努力地想要再活动起破败的躯体,但却无能为力。

“不要着急,急也无用。”玉尘见状冷冷笑道:“在这座城市里,到底有多少人想让你死,你没有兴趣一见吗?”

说罢,挺剑指天,向法阵发出最后一道剑光:“聚万灵,汇生愿,血烬引路荒寰开!”

伴随剑光射入,法阵顿时幽光大作。随即,幽鬼现世,冥土开门,汇入法阵之中的白色烟气竟化变为遮天蔽日的阴魂厉鬼,汹涌冲向地上巨树。

它们没有面容,没有四肢,甚至没有完整的形体,如流陨般的身躯上,只有一张怒吼的口,凶狠地撕咬着巨树身上每一寸它们能够到的血肉。庞然巨树,竟就这样被无数的亡灵包围、吞噬,如同被蚁群分食的大象。

“这些厉鬼……”蔺风轩看了看天上法阵,又看了看身旁不断汇入其中的白色烟气,“难道是这城中的——”

“你猜的没错。”不知何时,玉尘已经来到他身边,和他一同望着这一切。“我现在没有打开冥道的能力,这些阴魂厉鬼,全是由科洛城中死亡的居民转化而来。”

“可这种做法……”

“它们已经什么都不剩了。”玉尘沉声道:“没有记忆,没有属于个体的意识,那个法阵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深埋于这些灵体中最后的一分执念发掘出来。结果,如你所见。”

“这些厉鬼在彻底消散之前会一直维持对那怪物的吞噬,而在它们死后,会与被它们吞下的血肉一同化为封印的一部分,至少在倒计时归零之前,应该不会再有变数。”玉尘取出最后一瓶生命药剂,凑到嘴边,“否则,我可再没力气——”

啪嗒,瓶子掉到了地上。玉尘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时间……到了。”话音刚落,从玉尘身体各处喷薄而出的鲜血便将周围一切染成一片鲜红。玉尘在原地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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