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盔甲的保护,亚尼的士兵们并没有被黑雨伤到,倒是身上的防御不太到位的试炼者遭到了重大打击。有些人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太对劲。
总算从震撼中收回心神的玉尘,看着自己下降的护盾值,开始了行动。
摇了摇戴森的肩膀,“我们必须赶快走!这里有没有其他的路?这么淋下去是会要命的!”
戴森从城内的惨象中移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所有人,放弃城墙!我们走地下,能救多少救多少!”
“你等会儿,还有你们几个,跟我来!”戴森拽着玉尘,“我们有别的事要做。”
戴森按了腕甲上的几个钮,身边的炮塔打开了一扇门,戴森领着玉尘和几个士兵走进后,玉尘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型的控制室。
“这里是备用控制台,现在这座城得靠自己扛一阵了。”在上面飞快的输入一道指令,戴森转头走向控制台对面的升降梯,“快点,我们得确保‘泉眼’的安全!”
“泉眼是什么?”在升降梯飞速向下的时候,玉尘问道。
“那是我们在沙漠中生存的本钱,无限的淡水来源,大地神明的恩赐。”戴森说道,“如果她被蚀兽污染,亚尼人就完了。”
在玉尘等人向地下进发的途中,亚尼城正全方位地向入侵者展现自己的獠牙,城墙上伸出喷口,向不断攀爬的骑士喷出了大量的酸液。同时,墙面上弹出大量的锯刃,飞旋着搅碎它们的骨肉。攀上城头的骑士,面对的则是调整方向后的炮塔,几近零距离的轰击。
这座城,正以一种接近自毁的方式抵挡魔鬼的侵略。
此时,离系统给出的脱逃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升降梯足足降了几分钟才停下,玉尘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在地下接近百米的地方了。电梯打开,眼前是一个宽约十米的通道
“为什么你们不干脆搬到地下?”当小队顺着通道向泉眼的位置跑步前进时,玉尘问道。
“有一座城的人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但他们完蛋了。”戴森答道,“蚀兽会本能的向人多的地方聚集,当它们在地面上找不到人,它们就会向下挖,那座城的人最终都死在了地下。”
“队长,我们到了!”十分钟后,跑在前面的士兵叫道。很快,小队进入了一个由钢架支撑的穹顶区域。
这里和外面的通道完全不一样,光洁的晶石地砖铺满了地面和穹顶,其中镂刻了许多用途不明的法阵,各种法阵发出的微光在空间中不断反射,形成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奇妙区域,外圈是一大堆玉尘看不懂用途的设备,而在中心则是一个水蓝色的光柱。戴森在光柱前的控制台上操作了片刻,“光柱”外层的晶石缓缓降下。
在其中央,便是“泉眼”。
在看到“泉眼”的那一刻,玉尘就明白戴森为什么要将之称为“大地神明的恩赐”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泉眼,而是一块悬在半空的,一人多高的水蓝色菱形晶石。纯净的水不断地从晶石里涌出,它笼罩在水幕中,有规律地闪着光,仿佛一颗心脏。
“这……”玉尘正在好奇这东西到底要怎么保护时,戴森直接关闭了整个设备,美轮美奂的穹顶区域瞬间暗了下来,紧接着戴森取出了晶石。
戴森一边将晶石放入特制的合金箱内,一边答道:“我们要带走它,带到别的城去。”
同一时间,中央庭。
“祭司大人,城里已经彻底混乱了!”梵妮正对着祭司请求指令,“我们该怎么办?”
“戴森将军已经前往泉眼,现在最首要的是……”祭司停顿了一会儿,“要有人联络那支前往科洛城的小队,告诉他们改道。”
“城里的居民怎么办?”
“发布疏散令,把城卫军都叫到这来。”
“这里?祭司大人,不是应该让他们……”
“梵妮,你还搞不懂状况吗?亚尼城已经完了,我们要开始启动最终方案,现在最优先的是撤离!”祭司突然提高了音量,将梵妮吓了一跳。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充满了慌张。
“最终方案?不,不行,祭司大人,这绝对不行!”梵妮大声地抗议,“这里的还有很多居民……”
“疏散令已经下达,城中心的那个怪物必须被干掉,这就是决定,现在,去做!”祭司冷酷的决断终止了对话,梵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祭司并没有再理她,自顾自地走出了议事厅,只留下一句决绝的答复。
“要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玉尘正紧张地检查着倒计时,现在距离空间给出的时限,还有十分钟。顺利拿到了“泉眼”晶石的戴森小队正马不停蹄地奔跑在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玉尘觉得这些亚尼人比他还要着急。
“队长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城?”玉尘对背着晶石箱的戴森问道。
“快了,我们上面应该就是居民区,再往前跑就能出城。”正在这时,地面又开始震动了,不断有土石从玉尘他们头顶剥落。
“这么快就下决定了?”戴森自语道,“所有人,加快速度!”
这句话引起了玉尘的注意:“队长你说的是什么决定?”
“最终方案,他们要炸了这座城!”
玉尘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三十分钟内逃出去了。
另一边,未能第一时间到达城墙的楚狂人,满面骇然地看着周围完全失控的一切。
似曾相识的惨像,似曾相识的无力,似曾相识的绝望。这些自己与之接触,试图了解的生命,又一次在一场睡梦后支离破碎。
“为什么……”楚狂人低声呢喃,对天上淋下的黑雨和四周此起彼伏的惨嚎置若罔闻,眼前与耳际的一切,和记忆中的那片景象交错重叠,宛然一切重现。于是昔时无能为力的痛楚,又一次狠狠扎进他的心中。
回忆中的吼骂在耳边响起,曾经的战友在眼前浮现。“看看这周围吧,你根本救不了他们!”他怒斥道,“你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我们才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才是会和你回去的人!”
下一秒,他变成了一个女人。“如果让我在她的国家和你之间做个选择,我肯定会选你,我选了。”她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你只是个过客,别忘了你还要回去。别做英雄梦了,他们跟你毫无关系!”
声声如刀,直入肺腑;声声如霜,凝火灭欲;声声如钟,似是振聋发聩;声声荡耳,仿佛在叙述永恒的真理。于是听者,明了。
“我是错的,我根本救不了他们。”楚狂人的话低而轻,那是说给自己的话。
“他们的死,是天意,是命运,我在做的事,是错的。”简短的话,却似说服了自己。
“那我就顺应天意,像大多人一样选择便是。”手中早已戴上利爪,面对周围惊惶的人,楚狂人将眼镜丢到一边,脸上现出残忍而解脱的笑。“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