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看他们的状况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这片沙漠的原住民。”走在亚尼城的街道上,玉尘对楚狂人的说法并不感到惊讶,“还需要调查吗?”
“我奇怪的是,他们的科技树似乎是歪的。”楚狂人说道。
“歪的?”玉尘听了楚狂人的话,若有所思,看着周围的建筑,以及远方的巨大机械,又想起城墙上士兵的武器。“亚尼人……算是什么样的文明?”
“他们的科技非常不完善,而且似乎像是刚刚起步。”楚狂人道,“我抽空去检查过道旁的路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这些路灯的供能方式,跟我们常识中的完全不同。”他将一张纸递给玉尘,上面是用纸鹤记录下的路灯内部结构。
“这…….”即使纸鹤的记录严重失真,玉尘依然能大致辨认出里面的状况,“这些是符文吗?”亚尼人所使用的路灯内部没有电路,只有许多符文围绕着的一个空槽,看样子似乎是用来放置某种圆形的东西,但现在已空空如也。
“我还去了一趟那边的工业区,那里净是些让人熟悉的东西,齿轮、螺丝、弹簧,我甚至怀疑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来到这里的试炼者教给他们的。”楚狂人对玉尘伸出手,“你有没有爆弹?给我一个。”
玉尘递给他一个爆弹,楚狂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居然直接开始对着爆弹又拧又抠。“喂!”玉尘担心他把这东西弄炸了,但伴随“喀”的一声轻响,楚狂人成功打开了爆弹。
“你瞧。”楚狂人将打开的爆弹递到玉尘面前,爆弹的内部是一枚火红色的菱形晶石,内壁上镌刻了数个泛着微光的符文。“在亚尼人的科技设施中找不到任何符文,同样的,在以符文驱动的设备中也找不到任何机械的痕迹,这两种东西是不是分得太清了些?”
总觉得似乎漏掉了什么,玉尘拿着打开的爆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亚尼人,是不是从来没有施放过魔法?说到利用魔力,那不应该才是最快捷的方式吗?”
“这就是调查的关键了,所以我才要去这里的资料馆一趟,那里应该有一些资料才对。”楚狂人说着,忽然发现玉尘停下脚步,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调查这种东西做什么?”
“呃……”楚狂人闻言一滞,随即尴尬的笑了:“哈哈哈,个人兴趣而已,确实没什么大用,不过能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也是好的吧。”
怪人……在心里给楚狂人打上了一个标签,玉尘却并未离开,“你说的有道理,但你知道资料馆在哪吗?”
“这还不简单?只要随便找人一问不就清楚了?”怀着这种想法的楚狂人,接下来在城里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冷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亚尼人对于他们寻找资料馆的行为似乎非常抵触,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他们。
楚狂人对于这种情况始料未及,大受打击,“之前无论是守城还是做任务接触的都是军队,我都没有发现原来我们这么不受欢迎。”
“不尽然,他们似乎只是对资料馆这个地方有些过敏。”玉尘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城里做小型任务的经历。这些亚尼人虽然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但也没夸张到这种程度,似乎资料库这种地方是某种禁忌一般,可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玉尘视线范围内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她。”
珊蒂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满头黑线之余还带着一些畏惧。尽管本人并没有自觉,但玉尘在巷子里的表现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谁成想今天居然会被他堵个正着。
“你……你们要做什么?”珊蒂怯生生的问道。“我们想去城里的资料馆,但谁也不愿意告诉我们,所以想你带我们去。”玉尘一脸坏笑。
“那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愿意啊?”珊蒂看着两个人,十分窘迫。“你父亲怎么样了?”玉尘忽然问道。“啊?啊,他已经没事了,你给的药剂很有用……”珊蒂有些慌乱地答道,一旁的楚狂人看着她,似是明白了什么。
“看,看在父亲的份上,我带你们去就是了……”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珊蒂慌慌张张的转过身,“跟我来。”看着她的背影,楚狂人向玉尘的方向歪了歪头:“这姑娘什么来头?”“劫道的。”玉尘说完,留下一脸错愕的楚狂人跟了上去。
“为什么这里的人对资料馆那么排斥?”路上,玉尘向走在前面的珊蒂问道。
“因为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一提起资料馆,珊蒂的语气中也多了些烦躁,“如果你们查看自己种族近几年的历史,除了被屠杀、被驱离故乡、被毁灭城市之外什么都找不到的话,也不会愿意走进资料馆。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用查什么资料,城外的怪物每天都会提醒我们,想忘都忘不掉。”
这种充满愤懑的发言令身后的二人不知如何回答,三人一路无言,很快到了一座老旧的建筑门前,看样式很像是个教堂。“到了,你们进去吧。”珊蒂在门口说道。“我就等在这儿。”楚狂人看着这里,一脸恍然:“怪不得我找不到这里,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放资料的地方。”
伸出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这座建筑的内部也展现在二人面前。“这里确实不像个放资料的地方。”玉尘现在十分同意楚狂人的看法了。
资料馆内部并无二人预想的、堆积如山的资料,也没有成排的高大书架,只有一座大厅。这里远比外面更加陈旧,年久失修的痕迹随处可见,曾经遍布精美雕刻石柱都已经有了裂纹。大厅中央的喷泉已经枯萎,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围绕着喷泉的是八座半人高的白色石台,每座石台上都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与这份陈旧相对的,是仍保持整洁的地面,以及背对着站在二人面前的、看书的女人。听到二人走进,女人缓缓从书册上收回注意力转过身,二人才发现他们见过这个人,正是之前出现在中央庭给他们讲解情况的女研究员。双方对彼此的出现都毫无预料,一时无言。
最终,女研究员先开口了:“我很惊讶,异界来客居然会对我们的历史感兴趣吗?是谁带你们来到这儿的?”
“算是个熟人吧,”玉尘答道,“不过我听她说,你们基本上不会来这。”
“这个‘你们’确实可以涵盖亚尼城绝大多数的人。”女研究员笑道,尽管笑容里满是苦涩,“但有一个人是必须来这里的,那就是资料馆的管理员,也就是我。对了,我叫梵妮,梵妮?维尔忒。”
“楚狂人。”“沐笙。”两人也回以自己在这个世界所用的名字。楚狂人走到石台旁,看着上面的书,疑惑道:“这里就是亚尼城所有的资料?”
“只剩下史料,余下的部分被搬到中央庭的数据库里了。”梵妮语带嘲讽的说道:“这些人永远不愿意直视历史,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你似乎对他们意见很大?”玉尘问道。“意见谈不上,我只是为历史的消逝感到心痛而已。再过十年,能讲出过往英雄们名字的亚尼人又还有几个呢?”梵妮看着捣鼓石台的楚狂人,挥手制止了他:“头一次有异界来客来到这里,你们如果有问题,就问我吧,史料繁杂,你们找起来会很困难。”
楚狂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你们的文明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梵妮闻言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楚狂人并不隐瞒:“这种事只要随便看一看就能知道,你们现在所使用的的两种技术之间有着严重的隔离,根本不像是正常发展的结果。说实话,以你们现在的生产力,绝对不可能制造出悬浮在大气层之外的魔晶要塞。”
“…….你说的没错。”沉吟片刻,梵妮肯定了楚狂人的猜测:“我们,遭到了上天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