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鹏看着睡梦中的孩子,粉嘟嘟的细嫩皮肤,莲藕般的小胳膊,煞是可爱!忍不住低头亲吻孩子的小脸,孩子睡梦中的小脸像红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健鹏亲过后,还是忍不住,再次俯身趴孩子脸上,狠狠地补亲一口。
婉晴织着毛衣,在健鹏身上量着、比划着。健鹏比才结婚时胖了近二十斤,以前的衣服穿身上都瘦了,婉晴想趁孩子们熟睡时,给健鹏织件过冬的厚毛衣。
健鹏看着忙碌的妻子,夺过她手里的毛线道:“别织了,咱俩商量一下孩子的名字!”
婉晴坐在丈夫身边,笑道:“孩子大名早该起了,咱们每天大妞、二妞地叫,我都觉得难为情!大妞该上小学了,还没个像样的名字!咱们这俩男孩将来总不能叫大蛋、二蛋吧?”
健鹏被婉晴的话逗乐了,笑道:“老婆大人说的对!孩子的名字不能再瞎对付了,今晚咱们就定下来。”
两人打开字典,扒了半天,才商量好孩子名字!健鹏说道:“咱们就这么定了,咱家大妞叫马攸琳,二妞叫马攸婷,海棠叫杨攸笛,大儿子叫马文韬,小儿子叫马文涵!”
婉晴笑道:“名字不错!咱二妞和海棠不都上户口了么?能把名字改过来么?对了!你问咱姐没?咱二妞姓啥?”
健鹏笑道:“咱姐找他们村开得有证明,抱养别人家的孩子,随我的姓,姓马!改名字应该不难!我明天就把这几个孩子的名字,给姐说一声,她和姐夫要是满意的话,以后孩子们就叫这些名字了!”
商量好孩子的名字,已将近十一点,俩人欣慰地睡了。
翌日清晨,富强用力拍打着健鹏家的大门,大喊大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健鹏。健鹏快速起床,披着外套开门,一看是富强,笑着问道:“大早晨,你咋来了?”
富强焦急、忧伤地说道:“健鹏,你快回家,你家出事了!你奶奶没了!”
“你说啥?不可能!我上星期回家,她还好好的!”健鹏不信地说道,眼里已雾气蒙蒙地思润起来。
“你也不想想,这种事能瞎说么?不是真事,我能大早晨跑县城?”富强着急地说着,拉着健鹏往四轮车走去,富强平时往县城送砖瓦,都是用四轮车拉运的。
健鹏像沉入水底般缺氧,他大口大口地吸气,仍觉得喘不上气来。他胸口堵得难受,脸憋得通红,他心中甚是不解,奶奶身体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他不信!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尽管心里犯嘀咕,仍飞奔冲向家的方向。
富强摇着四轮扶手,喊道:“健鹏,你等等我!我开车送你!”
健鹏没听到一般,往家的方向跑去,富强发动四轮后,撵上健鹏,说道:“快上来!”
健鹏跳上四轮后,说道:“快走!”
刚到家门口,健鹏看到:‘大门楼’上赫然贴着紫色的对联:难忘淑德,永记慈恩;春晖未报,秋雨添愁。
健鹏急切地奔向院中,蒙圈一般,环顾家里!他看着家里办丧事的物品,
急切地喊道:“妈!妈!我奶呢?”
灵堂已布置好,灵堂的上方正中间挂着奶奶的遗像,在遗像的下方挂一个大大的“奠“字,左右两侧挂很多挽联;灵堂的前面设置供桌、上面摆放着很多祭祀的果品和菜肴;供桌的两边已燃有香烛;灵柩放到供桌的后面,灵堂的供桌上点一盏油灯,健鹏知道这是‘长明灯’。
奶奶不在了!奶奶真的不在了?健鹏心里仍犯嘀咕,管事先生先看到健鹏,赶快迎了上去,拉着健鹏的手,说道:“孩儿!你可回来了,正等你呢——”
玉顺和秀娥眼睛红肿、披麻戴孝,从堂屋走了出来。
健鹏快步走到父亲跟前,两手拽着父亲双臂,急切地问道:”我奶呢?我奶呢?我走时她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说没就没了!”说着,健鹏撇开父亲朝堂屋冲去。
堂屋摆着奶奶冰凉的尸体,被子把奶奶包裹的严严实实。健鹏伸手想拉开奶奶脸上的被褥,被玉顺一把拽住,摇着头劝阻道:“孩子!让你奶安心上路吧!“
健鹏跪倒在地,趴在被褥上,搂着奶奶的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秋菊和杨朔比健鹏早回来两个小时,他们均跪在老人身边,一家人穿着孝服,大哭不止!
奶奶身体硬朗,突然离世!一家人都接受不了。
胖婶拉着长跪不起的健鹏和秋菊劝道:“想开点,老人活着没受啥大罪,走也走得享福,她睡着睡着走了,少受多少罪啊!”
健鹏才知道,奶奶睡觉睡过去了!
三天后出丧,玉顺、秀娥披麻戴孝,磕头行礼,其它人嚎啕大哭。农村管这种事叫‘白喜事’,有时也叫人‘老了’,在农村,丧事和喜事一样需要大操大办。
接到丧讯,亲戚们陆续赶来,亲戚一到家门,‘管事’开始放鞭炮,玉顺及‘一门子’的爷们,领着健鹏和几个晚辈,上门外迎接跪拜;前来吊孝的亲戚也哭着跪拜,行大礼。
秀娥和秋菊在灵堂哭着数着老人的善行,她们哭的悲悲切切,前来吊孝的人,也泪流不止。
老人去世第三日午后,管事先生选择吉时,燃放鞭炮‘蹦煞神’,随后组织亲友行‘永别礼’.亲人们围着棺材转六圈,拍着棺材大哭大嚎,此乃“醒亡灵’,唤亡人上路;去坟地的路上,玉顺跟在棺材后面,哭着烧些纸钱,他大把大把地烧‘买路钱’,怕母亲路上遭小鬼的刁难,玉顺准备两种纸钱:一种六七寸左右的方块粗纸,烧前用硬币或纸币在纸上拓一下,俗叫“打纸”,示意过版成“钱”,可在冥界使用;另一种“阴票”,是木版拓印的钞票状的“纸钱”,上有“冥国银行”字样,面额仟、万、亿圆不等,玉顺怕母亲在冥界缺吃少穿,多准备些;纸钱烧完,玉顺将烧纸钱的瓦盆高高举起,狠狠摔地,一次摔碎,(碎碎)寓意岁岁平安!
吹拉弹唱声四起,老人要上路了!孝子贤孙三叩九拜地恭送老人上路。等老人家的棺材入墓穴,乡亲们用铁锨撒些土,将棺材埋起来,俗称“添土”。
添土后,才是真正的阴阳相隔,永不相见!
玉顺一家哭得悲悲切切,肝肠欲断一般,秋菊和健鹏跪在父母身后,磕头不起。
奶奶‘五期‘已过,健鹏仍无心去工地,他每天不是精神恍惚地瞎逛,逛着逛着就来到奶奶的坟地;就是疲软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目不转睛地望着。
奶奶怎么就没了?他虽送走了奶奶,仍不相信奶奶去世的事实。
有时,健鹏也接受这个现实,可情感上却难以扭转过来,他纠结且痛苦地做着心理的挣扎——
麻木的日子飞逝而过。
时光渐行渐远,健鹏只好随着它的步伐,痛苦地删除心底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岁月的长河里,不管遇到任何坎坷与伤痕,任何憧憬与期盼,均会被时间稀释成一丝丝、一缕缕,或深或浅、或重或清、有几许淡淡的哀愁或美好,也许只有时间能淡化悲痛的记忆!只有时间能抚平岁月留下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