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呆了两日后,我最终还是回了落尘阁,因为好几天不见影子的鸽子带来了新的消息。
其一,玄鹤已经成功潜入了天墟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以他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查清天墟门内部的情况。
其二,就是昭昭的事情,那封信并不是在苍城寄出,但也无法确定是在南海寄回的。
其三,林诗情所说的那个师兄,曾在清霞山出现过。他似乎有意隐藏自己身份,并且修为应该不低,很容易就摆脱了鸽子的盯梢。
我特别不理解,是以我用一种十分无奈却又认真讨教的目光看着眼前忙着吃饭的鸽子,“为什么你的消息都要攒到一起告诉我,就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吗?”
“本质上看,这三个消息都差不多啊。”
“玄鹤的安全和昭昭的下落是最重要的。”我道。
“玄鹤要是有危险我肯定早就通知你们了,至于昭昭,你急也没用啊!如果她真的没去过南海,那就说明她是有意这样做的。她一定是有自己打算,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鸽子道。
“可是她的卦象显示吉凶难测。”
鸽子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很怂的笑,“阁主,我听我族一个很老很老的前辈说,这世间所有通晓命数的人,无论算别人有多准,但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会生出无尽的变数。所以你给昭昭算的卦也不一定准哈!”
我白了他一眼,“这算是你的安慰吗?”
“总之,你就别太担心了。”
我不再打扰他吃饭,起身离开前楼,去后院找长明。
他正在竹林后的屋子里研究法器,见我出现他有点意外,“阁主?”
“你这又做什么呢?”我问道。
“竹叶青让我改进一下他的炼药炉。”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停下来看着我道:“阁主有事找我?”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柄用九天玄铁打造的链剑?”
他想了想,道:“你说的是上古时期以九天玄铁为材料,淬以雷电之息的霜降神鞭?”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厉害。”我道。
他惊讶又兴奋的看着我,“那可是上古神器,传说玄铁自天而降,于人间吸收万年天地灵气,在霜降之时,不知从何处落下最后一道惊雷,炙热的雷电之火融化了玄铁,一位远古之神便借此时机将其锻造成了一柄链剑,又因为霜降而得名‘霜降神鞭’,它自铸成之日就携带雷电之息,所以挥动之时仿佛带有十万风雷的气势。”
“你知道在哪里吗?”
长明摇了摇头,脸上满是遗憾。
“你说的这么多,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他叹了口气,无比羡慕,又无比失落,道:“那可是神器,它以雷电之息连接每一块玄铁,可任意变换形态,我哪怕锻造千年也达不到这样高度。若能亲眼得见霜降,也不枉此生了。”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知道这柄霜降在哪?”
“那可是上古神器,估计活的久一点的神仙可能会知道,再不然你去鬼市问问?”
我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的摇头,道:“算了,既然是上古神器,自然难寻,不过你可以帮我做件别的法器。”
“你想要什么?”
“鞭子。”我道。“可以隐藏,便于携带的那种,能变化长短,驱邪避祟就可。”
他看了看我,摸着下巴道:“这鞭子不是你用吧?是不是要送给那个经常在你身边的白衣小子?”
“别废话!什么时候能做好?”
“你要说是,我三天之内肯定交差。”他笑道。“快说说,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我白了他一眼。
“当然。你问那上古神器霜降就是为了他吧?我觉得要是这东西现在出现在你眼前,估计你就跟扔白菜一样随手扔给他。”
“哪有那么草率?”我道。
“所以说要是真的找到了,你还是会给他。这个冷冰冰的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大方?”
“他救过我,报恩而已。”我道。
“得了吧。”他笑道。“我与轻罗相恋数百年,怎么会连这点事都看不懂?”
“你懂什么?!”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三天之内你要是交不了差,我就让你上台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长明揉了揉脑袋,道:“阁主,好歹是姑娘,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又不能当饭吃。我心道。
他放下手,叹了口气,道:“算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猜到了你在想什么。不说这个了,这个鞭子要是想达到驱邪避祟的效果,要你一碗血做引。”
“你认真的?”我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不会是趁机坑我吧?
“当然。”他肯定道。“你佛道皆修,法力深厚,你的血已经可以让一般的鬼怪邪祟元气大伤,用你的血为引锻造出的法器才会带有灵性。届时再刻上镇妖符文,一般的妖魔鬼怪都触碰不了。”
“这我好像听说过”,我道,“不过应该是使用者的血才能让法器生出灵性吧?”
“他的修为跟你差了太多。虽然他现在得了将近六百年的纯净灵力,但毕竟不是佛道的纯阳之力,用来锻造法器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他道。
“有点道理。”
“怎么样?”他笑道。“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开始锻造。”
我看着他拿过来的跟脸一般大的瓷碗,这哪里是碗,明明是汤盆!这要接满一盆,我得睡多久觉才能补回来?
可是想到白逸尘一直在帮我、救我,我也就没有犹豫了,不就是血吗?大不了我去药铺抓点补气血的药来喝,就能补回来了。
“借把刀。”我道。
长明挑了一下眉毛,“你确定?”
“别废话了。”我道。
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递给我,“要不我来?”
我摇头,接过来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了道口子,殷红的血液流淌而出,滴在瓷碗中。我不太喜欢血的颜色,于是闭着眼睛等。
掌心的疼痛特别明显,我听着血滴滴答答的声音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的样子,自己头都开始晕了起来。流那么多血,头晕应该是正常的吧,搞不好我还会晕倒。
而就在我以为我会晕过去的时候,我听见长明道:“好了,够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还不到瓷碗的一半,可我感觉像过了很久一样。
“逗你呢!”长明满脸得逞的笑,“不过你这报恩报的也太那什么了吧?”
“哪什么啊?”我白了他一眼,取出手帕缠在手上给自己止血,一边道:“一碗血而已,比不过救命之恩。”
长明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个十分无语的表情端着碗走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系好手上的帕子转身走了出去。
前楼今日客人不多,瞎子都已经靠在椅子上打盹了。最近好像都没有什么人来算命了。我去柜台看了看账本,最近的盈利确实不怎么样。
算盘无聊的托着下巴杵在柜台上,没精打采的说道:“阁主,最近苍城好像太平了许多,那些小妖一夕之间都不出来兴风作浪了。”
“好事啊。”我道。
“因为你们一直在查的那个什么天墟门?”
我点点头。
“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他叹道,“神秘兮兮的,你们还是抓紧把他们一锅端吧。于人妖两界,都是个祸害。”
“好了”,我道,“你就别操心了,时机未到。”
“你这手怎么了?”他看见我缠着手帕的手,立马站直了身体。
“没事,放了点血。”
他皱了一下眉头,“这谁给你包扎的?是不是傻啊?这血都没止住呢!”
我抽了一下嘴角,道:“是我自己。”
算盘愣了一下,“咳……你不傻,我傻。”
“好啦。”我道。“我出去散散步,你们在这招呼客人吧。”
算盘拉住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药和一块布条,扯过我的胳膊,道“我的阁主大人啊,这还流血呢!”
“这不刚才找东西又碰到了嘛!一会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解开我手上被血浸透的手帕,直接扔到了一旁,倒了半瓶金疮药在我的掌心。
我顿时觉得一阵刺痛感传遍我全身,忍不住缩了一下。
“别乱动”,算盘将布条仔细的缠在我的手上,“你现在知道疼了,小姑娘一个,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我笑了一下,“你知道你顶着一张二十五岁的脸用一种五十二岁语气说话,我特别想往你身上拍个符咒吗?”
这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绝对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那个比他多活了几百年死狐狸巴不得所有人多说他是翩翩公子少年郎,谁要是说他一句老家伙,毛都能气掉好多。偏偏算盘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就跟我二叔似的。
“哪有那么夸张?”他白了我一眼,将我的伤口处理好。“你要出门顺便帮我带一罐蜂蜜回来,要桂花味的。”
“知道了。”我挥了挥手,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