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社城外的夜很宁静。
刘正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不远处火把闪烁的黄巾军连营,忙问身后的郭嘉:“奉孝,各部的进展怎么样,隔离带都清理出来了吗?”
郭嘉回答说:“校尉大人放心,这野外扎营的首要任务就是防火,兄弟们可不敢拿身家性命开玩笑。”
刘正见郭嘉说得认真,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再说左中郎将皇甫嵩,接受了许攸的计策火烧长社之后。本来打算学习郭嘉火烧学馆城的办法放火。
然而城外的黄巾军大营没有城墙作为束缚,一旦火球落入敌方营地,草草成军的波才部肯定会鸟兽散,对于后续的清剿工作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为了确保放火的成功,皇甫嵩决定:把一千人的放火队分成五十个小队,每个小队负责一片区域。
所有的放火队成员一律换上百姓衣服,必要的时候还会在头上裹一条黄巾。
到了约定的时间,千人同时举火。
整个黄巾军连营变成了一片火海,里面的人四处奔逃救火。
刘正感受着山风,风助火势。这才想起来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论汉室和黄巾军谁对谁错,这些穿上或者是被迫穿上黄巾的人,在把更多无辜的人送进了地狱之后,自己也步了死难者们的后尘。
水火无情,这熊熊烈火可不会区分善恶,大火过后,鸡犬不留。
战争更是这样,不会因为你的无辜,所以就把你置身事外。
刘正见火势已成,没有功夫胡思乱想了。
梨花枪一抖,红色的枪缨像是一朵血云,显得格外的刺眼。
刘正勒住了战马,大喝一声:“传我命令:按照各自的战斗目标,全军出击!”
各部稳步推进,投降不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刘正率先冲入了黄巾军大营,专门挑领头的顽固分子厮杀,至于失了战心的普通人,就交给身后的陈到部接手了。
周泰推进的速度很快,丹阳团组成了一道人墙顺着火势向着黄巾军连营攻击前进。
太史慈让两栖团以班为单位杀入黄巾军大营,把幸存的黄巾军战士往一个地方驱赶。
魏延看着惊慌失措的黄巾军战士,手起刀落。
他又想起了魏家坳惨案,孙仲已经死了,就让这些黄巾军余孽替他赎罪吧!
魏林紧紧的跟在魏延身后,手中的制式长枪每一次伸缩,都会带走一个黄巾军战士的性命。
魏林催马上前,问道:“文长大哥,咱们不招降吗?”
魏延冷笑一声,喝问:“小林子,你忘了父老乡亲们的血海深仇了吗?”
魏林大惊失色,替自己辩解说:“可是……”
魏延打断了他,厉声说:“没有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告诉独立营的兄弟们,都卖力一点。等仗打完了,我请大家到英雄酒肆喝酒,都放开了杀!独立营,有我无敌!”
身后的独立营战士齐声高喊:“有我无敌!”
手中的刀枪握得更紧了,推进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徐盛带着宛城营,以屈申关英雄连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望着刘正的将旗位置厮杀。
皇甫嵩站在长社城头上,看着城外人仰马翻的黄巾军连营,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许攸揉了揉屁股,屁癫屁癫的跟了上前,献媚似的说:“大人,长社之围,解了!”
皇甫嵩定了定心神,对身后的人说:“传令本初,北军精锐出城厮杀!”
一刻钟之后,中军校尉袁绍字本初,带领五千北军精锐出击。
北军只杀人,不纳降。冲锋的方向刚好与刘正在一条直线上。
杀到兴汉军面前的时候,居然想对刘正的俘虏们动手。
白毦兵们可不是吃素的,张弓持弩,严阵以待。
袁绍仗势欺人,就想对陈到动手。
正在这个时候,刘正策马冲杀过来,抱拳高喝:“平贼校尉刘正字佑兴,你是什么人?”
袁绍大喜说:“佑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本初呀!”
刘正心想,我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本初的人,于是就问他:“本初是谁啊?”
袁绍说:“袁绍字本初,四世三公袁家的人,也是卢师的弟子呀!”
刘正问:“我跟你很熟吗?”
袁绍笑说:“你小子,我可是对你做的叫花鸡情有独钟啊!孟德那小子不地道,偷鸡摸狗的事情让公路上,杀鸡拔毛的事情让我做。吃鸡吐骨头的事他数第一。”
刘正见袁绍越说越离谱,忙对他说:“停一下,什么叫花鸡,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袁绍笑着说:“佑兴,你这样装傻充愣,当心卢师寻你的错打你屁股,哈哈!”
在袁绍的解释之下,刘正终于明白了。
当年卢师隐居涿县楼桑村,闲来无事的时候,心血来潮的开馆授徒。
各大官员把家中最优秀的小辈送到卢师家中,让他代为授业管教。
共计有:
袁门双子,袁绍字本初和袁术字公路。
曹家千里驹,曹操字孟德。
陶家好儿郎,陶谦字恭祖。
卢氏双英,卢毓字子家和卢秀字子庭。
刘家顽石,刘正字佑兴。
卢师一生,只收录了这七名正式弟子,世称:卢门七郎。
刘正最年幼,也最顽劣,深得卢师之心。
特别是一手叫花鸡技术,更是让卢师欲罢不能。
卢师家养的芦花鸡,一直都在河边的芦苇荡里放养。
肉质鲜美,又有嚼劲。
刘正烤制的叫花鸡,更是楼桑村里的一绝。
卢师吃人嘴软,破例多教了刘正一些东西,最后更是当众宣布:刘正为卢门唯一的衣钵传人。
这可让袁家兄弟和卢家兄弟羡慕嫉妒恨。
刘正成了众矢之的,只能承诺多做几次叫花鸡,算是安慰六位师兄那受伤的心灵。
卢师授业五载,七人均学有所成。
后来汉帝征辟,卢师入京师洛阳城为官。
这才散了学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晃就是好几年,师兄弟再次见面的时候,陶谦已经是丹阳太守。
这位年龄最大的大师兄,果然不愧是卢门第一达人。原来出生早也是有优势的。
就像袁绍,就比袁术早出生那么几天,居然就由小妾所生的庶子,一跃成了袁家的嫡子。
袁术这位根正苗直的嫡子,居然成了陪衬,这也成了天下一奇。
这回在讨伐黄巾军的战场上见了袁绍。
刘正再一次被拖回了当年的记忆中。
原来袁绍一直看公孙瓒不顺眼,这根源竟然在这里。
卢师洛阳城中奉帝命重启学馆,公孙瓒和刘备等人慕名入学。
这让卢门七郎心里不爽,认为这两个人没有资格列入卢师门墙。
当刘正问起卢门七郎的排位时,袁绍才解释,卢师酒后吐真言:
卢门七郎,首推恭祖,为大郎;再举本初,是二郎;次论孟德,称曹三郎;不肖袁术,居四郎;子家敏锐,执五郎;子庭放荡,呼六郎;独宠佑兴,唤七郎。
刘正这才明白,怪不得当初在丹阳郡见了陶恭祖,两人之间那么热络。
袁绍才说:“七郎,你我师兄弟,又要并肩作战了!”
刘正也感慨万分的说:“是啊,黄巾军这么一闹,人心就乱了。我辈又该何去何从呢?”
袁绍问:“七郎自小便有主意,还是那般吃鸡先祭鸡吗?”
刘正这才想起来,当年每烤一只芦花鸡,都会挖坑埋鸡毛,还要烧上几张纸。
想起袁绍所说童年的往事,刘正就觉得格外的温馨。
刘正忍不住想要说一句:拿什么拯救你,我最亲爱的二师兄?
袁绍见刘正表情怪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袁绍豁达,想不通就别想了,于是就问起了关于俘虏的处置。
刘正只好回答说,一切都得左中郎将府的皇甫嵩大人做主。
袁绍带着刘正进了长社城,拜见了皇甫嵩。
当谈起俘虏的安置时,皇甫嵩不是嗜杀之人,一时之间在右为难,当刘正提出让兴汉军代为移民幽州安置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袁绍不以为然的说:“佑兴总是小题大做,区区几万贱民而已,杀了便是。咱汉室地大物博,不缺人!”
刘正义正辞严的说:“二师兄久在京师繁华之地,想必已经忘记了幽州苦寒。边境地广人稀,乌桓鲜卑相继为祸。如今百姓附逆,正是移民安置的最佳时机。”
皇甫嵩说:“本初,人要成才,需要长达二十年。然而杀人不过是手起刀落,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幽州边防不足,充贼民以为用,也算是一桩义举。佑兴放心,关于移民的事情,我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粮给粮。”
刘正说:“多谢大人。只需大人手书一封让兴汉军接手俘虏的命令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一应用度和开支,不敢让大人破费。”
皇甫嵩说:“佑兴不用跟我客套,我与子干情同手足。说起来你和本初他们都得唤我一声师叔才是。”
刘正知道要想得到皇甫嵩的支持,这声“师叔”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了,于是就痛痛快快的认了师叔,拿到了手书。
就在这个时候,陈到在左中郎将府的护卫引导之下走了进来,对刘正说:“校尉大人,大事不好了!”
刘正说:“叔至不用着急,先见过帐中的各位大人,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陈到只好挨个跟皇甫嵩等军中将领见了礼,才把要报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了陈到的话之后,刘正得知兴汉军并没有吃亏,这才彻底的放心了。
刘正对皇甫嵩说:“师叔大帅,军中出了些事情,我得赶过去处理,请恕我就此告退!”
刘正先向皇甫嵩道了别,又向袁绍辞了行,这才离开了长社城。
袁绍带着许攸一直出了城门,才依依不舍的与刘正惜别。
刘正打马狂奔,大声问:“周泰他们跟谁打起来了,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打起来的呢?”
陈到回答说:“具体的不清楚,好像是为了争抢俘虏。”
刘正心想,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跟他一样“以人为本”的思想者存在。
刘正可不相信对方抢俘虏就是为了杀害,肯定是别有用途的。
在这片土地上,有人就有一切,谁先明白了这个道理,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战争拼的就是人口资源,刘正一直都很重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