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番景象让原本有千言万语的黎清歌如鲠在喉。绿衣少年蜷缩在一隅,全身颤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像一只无依无靠的雏鸟,嘴里胡乱呓语着。黎清歌心里生出几分酸楚,不敢轻易靠近少年。
身后的季晨大喊:“阿言,我来了!”少年听见声响,徐徐抬头,屋内昏暗,看不清他的脸。
季晨说着抓住少年的手,将他扶起来:“手好凉,阿言,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这位小姐,麻烦你把灯打开,阿言怕黑”季晨的心隐隐作痛,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每一次,阿言都像死过一次,备受折磨。
怕黑,又是密闭空间,难不成少年有幽闭恐惧症?这种病多半是后天原因,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
清歌若有所思地摸着墙壁,找到了开关:“不行,开关没有用”。说这话时,她心底涌出不安,刚才自己明明看到房间亮着灯,说明那时候开关没有问题,怎么突然就坏了?
难不成也是刚才的黑衣男子搞的鬼,这个少年和他有什么仇怨吗,为何他要如此心狠手辣?既然知道少年有幽闭恐惧症,那想必是很熟悉的人,既然熟识,为何还要害少年呢?
个个问题砸在黎清歌头上,她感到其中必有蹊跷。不过,当前情况,还是待少年恢复了再说不迟。
黎清歌对季晨说道:“先把他扶出去吧。”季晨应允,将瘫软的少年扶了出去,搀着他坐了下来。少年一直埋着头,背对着清歌,加之这种情况,不便过多注目当事人,因此黎清歌一直将目光回避,静静等着少年身体恢复。
“季晨,我好怕,好怕再被抛弃,那个屋子好黑”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季晨一直在少年身边,一只手握着少年的手,一只手抚摸着少年的背部,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阿言,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身边。”
还怕再被抛弃?这个少年有什么样的曾经?黎清歌心底被暖流浸湿,暖在眼前两人的情谊,湿在少年此时无助的模样。
八月的风穿过走廊,直扑扑打在人的面颊上。季晨转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头汗水的女孩,双颊通红,扎起的马尾被风扬起,丝丝喘着粗气。这个女孩今日将阿言从深渊中拉回来,她真似喷薄的火山,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半响,少年的精神似乎好了些许,季晨凑到少年的耳边窃语了几句,只听少年答:“不用,大家等我了这么久,不能取消”稍稍喘了口气,又说:“你先帮我给大家道个歉,我马上来。”
这样的身体状况,他还想做什么,现在安心休息才是最恰当的吧!黎清歌心里这么想着,但自己与他们并不相识,也不好多管。
季晨拍拍少年的肩膀:“好吧,不要硬撑,我先过去”,依旧不放心,起身面向着正背对着他们的黎清歌道:“今天多亏了你的帮忙,希望你保守这个秘密,另外,麻烦你再照看他一下。”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少年弱不胜衣的模样,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必然不妥。黎清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没问题,交给我吧”,得到黎清歌的应诺,莫名的踏实感袭上季晨心头,朝她点点头,立马跑向会场的方向。
空嗖嗖的走廊只剩下掩着头的绿衣少年和刚才“武力全开”的白衣少女。沙沙的穿堂风已经凉干了黎清歌的汗水,身上瞬间清爽了许多,多亏幼时每日上千次的踢腿训练,以至今天自己并无不适之感。
现在黎清歌才敢直视少年,风吹起了少年咖啡色发丝,黎清歌才发现,眼前人皮肤白皙,手指纤长,再看腿,即使坐在那里,丝毫不影响他逆天的大长腿,想必是位大帅哥,黎清歌偷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责,此时还有心思去对一位病患评头论足,于是慌张收回了打量少年的眼光。
无意间看到了自己刚买的鲜橙味牛奶和面包,她拿起牛奶,蹲在了少年面前,嗅到了少年发丝的清香,压低了声音:“喝点东西吧”,少年并未拒绝,松开掩着面的手,一点一点露出了脸。
“是你?”少年露出了整张脸,瞧见了眼前的人。比起惊恐的少年,黎清歌还沉浸在少年的惊人美貌中,惊叹道:想必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少年给呆若木鸡的黎清歌一个爆栗:“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神啊仙的“被这一弹,瞬间回过神来,这家伙,怎么突然有这么大力气,看样子是完全恢复了。
”怎么,我们见过吗?“黎清歌不解。
少年勾了勾嘴角,把脸靠近黎清歌,说道:”黎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两人的脸相距不到十厘米,黎清歌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脸不禁滚烫起来。
这个要求还真是奇怪,长得再帅也不至于这么自恋吧,而且他如何得知我姓黎。黎清歌仔细端详着眼前人的俊脸,歪着头,咬着指甲,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
对了!对了!想起来了,今天从早到现在,幽灵似的阴魂不散,到处都是:”你是初......初慕言“黎清歌心里嘀咕:万恶的骗照,照片明明没有本人万分之一的英俊啊~
少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叹了叹气,这个女人,果然不记得昨晚的事了,不记得她在自己的保时捷中留下的”丰功伟绩“了。不过自有办法让她记起,现在不是时候。
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自己得赶去见面会。他揉了一把正看似在苦思的黎清歌的秀发,继而狡黠一笑:“黎小姐,等着我的电话。”
自己今天怎么会摊上这档子事,等他的电话,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一个当红明星,找自己有何贵干?还没等黎清歌问出口,少年颀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