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看着沉默的路念北,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老板,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呀!”
路念北依旧透着车窗盯着那个方向,一动未动,“我除了爸妈之外唯一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她就是盛世的主子。”
林易不可思议地看着路念北,内心更加疑惑了,回想刚才俩人的相处模式,若说兄妹又不太像,若说情侣吧,似乎是老板单相思,真复杂。
他并没有多问,毕竟是老板的隐私,以后总会知道的。
“回去。”
半响后,路念北转过头看向林易,似乎对于他半天没开动车子有些疑惑,“怎么不走?”
一脸茫然的林易,“我不认路。”
路念北看了看前方的路,嘴巴弩了弩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图,递给林易,上面是整个梨园的范围图,标明着路标,就像说明书一样,车子在兜兜转转下开出了梨园。
林易心想,他以后一定再也不来这了,什么顶级庄园整个就一迷宫,也不知道这一块住户跟开发商是怎么想的,非要把人住的地方修成深山老林。
路念北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刚进门不久一串急促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沉重,开口第一句就是,“念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当年在阿拉斯加是什么让我能撑到易眠赶来吗?”路念北问。
路念北的话让电话另一头的顾容承有些恍惚,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幅鲜血淋淋的画面,“就是它?”
“嗯”路念北只回答了一个字。
空气中一片寂静。
顾容承用力捏着手中的红绳,漆黑的眼眸里一片讶然,一直以来他都很看不懂路念北为什么那么宝贝这条红绳,只以为是那个小女生送的礼物,还嘲笑过他,现在他才明白,这红绳里面藏着的东西意义最大。
两个人沉默了半天,半响,路念北再次开口,“老顾,东西归你,红绳得还我。”
顾容承扬起爽朗地笑声,“好,帮我谢谢易眠,不过这红绳到底有什么渊源,不仅做工丑还超级幼稚,装着药的时候我可以理解,但…。”就在刚刚,他自以为最重要的是里面的药,但现在他才发现,路念北在乎的从来都只是这根绳子,无关于其它。
最后,他还是问出了很多年以来一直都很疑惑的一个问题。
“盛世起航那天,我妹妹亲手编的。”少年眸色深沉,醇厚的嗓音里有着微不可寻的怀念和无奈。
顾容承没有再说什么。
这大概就是兄弟,一个眼神一句话,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信息。
挂了电话,路念北靠在真皮的沙发上,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思绪飘到很多年之前。
十九岁,公司刚成立的那天晚上,累得精疲力竭的他回到家,大厅的沙发上坐在一个老年人,他的爸妈也坐在一旁,一个少女抱着一个盒子从楼梯上飞奔下来,最后蹲在老人身边,拿起几根红线就往老人手里塞,嘴里呼着,“爷爷,你快帮我拿着嘛!”
老人名叫易盛,路家爷爷的老伙计,当年路老爷子走得早,他受老爷子的临终所托抚养年幼的路父,半辈子全搭在了路父身上,而路越能有今天,绝大一份原因在他,对于路越来说,他就是自己的父亲。
而此时,他的爸妈目光温柔地看着少女,对他的归来一致选择无视,只有球球冲到他身边,嗅了嗅,又用牙啃了啃他的裤子,在表示欢迎他的回家。
球球,是一条博美,据说是当时宠物店里最胖的一织,听说是因为他跟易眠两个都有了自己的秉性,越来越没有乐趣,所以路妈妈索性养了一条狗,用来代替他们。
对此,他跟易眠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狗已经买了,不得不说,球球的到来令他们地生活过得无比自在,所以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它的代替。
路念北抱起球球,几步走上前,对着一脸认真地少女问道,“眠眠,你在干嘛?”
“在给你编礼物。”少女测过脸瞟了他一眼,视线又放在了红线上。
出于好奇,他往前凑了凑,这不凑不要紧,一凑吓一跳,看着那用大红线的编织地绳子,零零散散,像是狗啃过的样子,顿时眉头紧皱,本能的拒绝。
“那啥,你还是给爷爷或者爸妈好了。”他委婉的说道。
少女歪头,漆黑的眼膜直直的望着他,发出懒散的嗓音:“你嫌弃?”
他下意识的否认,“不嫌弃。”
因为就在刚刚,有两道威胁的目光射在他身上,仿佛只要他敢说不喜欢,它们能分分钟秒杀他,而这两道目光的持有者就是他爸妈。
从小到大,他总有那么一个时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
看看历史上那些重男轻女的悲惨故事,再看看自己的故事,想起了微博上的一个很火的标题:别人家的爸妈,从没让我失望过。
“真的?”少女挑眉,一脸狐疑。
“你编的挺好的,我只是有点嫌弃红色。”少年昧着良心说着胡话,脑海里已经想象到了自己戴着手链被好友嘲笑的模样,一脸生无可恋。
“红色是祝福的颜色,你怎么能嫌弃呢。”忽略掉路念北脸上的表情,少女依旧瞪大了眼眸哀怨的看着他。
路爸路妈眉眼里皆是纵容地看着路念北跟易眠之间的一幕幕,并没有想要为儿子说话的意思,最后还是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斥道:“眠眠,不许老欺负哥哥。”
“哦。”少女朝着路念北吐了吐舌头,然后将脑袋再次转回去,乐此不疲地继续编着自己的红绳。
晚上十一点,少女敲开自己的房门,捧着手上几十根串着金属小方块地红绳递给他,然后蹦蹦跳跳地朝自己房间走去。
十三岁的易眠,正值豆蔻年华。晶亮的眸子,明净澄澈,稚气未泯。举止间有着小女孩的灵动随性,高兴了会对你灿烂地笑,不高兴会撇着嘴巴,这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
起初他也认为那只是眠眠出于玩性随意编地小饰品,直到后来某一天,易爷爷告诉他那是个暗盒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易眠这么做的意义。
如果不是因为他,易眠不会遇上十一年前那场绑架,不会流离失所差点死亡。如果不是因为他,易眠也不会去夏国边境,更不会连易爷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如果当年她在京都,易爷爷可能还有机会活下来。
这些年他欠易眠的太多太多,是他这辈子拼了命也还不清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她,替她铲除前方所有的危险,摆平身后所有的尾巴,最后走着红毯亲手把她交到另一个能陪她携手白头的人手上,看着她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