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告诉布木布泰,多尔衮着急成婚,毕竟转年他就要跟随努尔哈赤出征。合适的日子除了一个多月后的十月初六,再近的就到了来年二月,那个时候战事如何还是未知数。阿巴亥略带歉意地对布木布泰说:“多尔衮既然想要成家,我这个做额涅的自然想成全,只是委屈了你。”
“大福晋客气了,能嫁给多尔衮是我的福气,我哪里会委屈?”布木布泰可不敢将阿巴亥这话当真。再说了,她也想早点跟多尔衮在一起。这一次的任务与第一次不同,显然不可能三两年之内就内解决,她不可能等到原主回来再跟多尔衮双宿双飞,所以亲身上阵势在必行。
作为新嫁娘,布木布泰也需要动手做女红。按照女真族婚俗,新娘需要亲手给新郎剪窗花、绣针扎、绣荷包、纳鞋底、绣枕、绣鞋面、绣腰搭、做褥、衣服等等,但这是普通人家。贵族格格教养重视中馈主持、管家理账,女红倒是不必多精细,所以她倒是不必事无巨细亲自动手,大都是针线上人动手做了,她绣几针意思意思罢了。不过,给多尔衮的荷包和贴身中衣,她还是得亲自来的。
布木布泰的女红算不得多好,她在科尔沁时就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识文断字、弓马骑射不输于人,可是刺绣缝补之类的,她就并不擅长了。到了赫图阿拉,再到盛京,她一直被阿巴亥养在身边。阿巴亥对布木布泰也是极为疼爱,针凿女红也是得过且过,毕竟若是好好练习,既费眼睛又要伤手。于是,现在布木布泰只能看着面前的绣棚扶额叹息。
“格格,十四爷定然不会嫌弃您的手艺。”苏茉尔在一旁劝解道。
“我的苏茉尔,你这是在我心头上戳针了。”布木布泰嘟了嘟嘴,认命地拿起针线,“你说,我给多尔衮绣个什么图案好呢?”
苏茉尔扑哧一笑:“您绣什么,十四爷都喜欢的。我去给您找大福晋送来的花样子,您自己挑就是了。”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请安的声音:“奴才给十四贝勒请安,给十五贝勒请安。”
布木布泰抬头,便看到多尔衮和多铎站在眼前。她将绣棚顺手丢到一边,从炕上下来:“多尔衮,多铎,你们怎么来了?”
多铎笑道:“布木布泰额云(满语,姐姐),好久没见你了。阿玛让我跟着阿珲(满语,哥哥,此处是指多尔衮)去镶黄旗练兵,来年我也要跟着阿珲上战场了。”
看着多铎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布木布泰顺口道:“我只当咱们十五贝勒是个小孩子,如今也要长成大人了。我可等着大汗给你授巴图鲁称号了。”
“要是你不当着阿珲说,我还能骄傲些。阿珲可是十二岁就领镶黄旗兵马跟着阿玛出征了,比我厉害多了。”多铎摆摆手道,他倒是没有不满,毕竟他也是很为有多尔衮这样厉害的哥哥自豪的。
“多尔衮可比你成熟呢,再说了,那是你阿珲,比你厉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布木布泰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
“布木布泰额云,你可就是站在阿珲那边来损我呢。再过两天,我可要改口喊你阿沙(满语,嫂子)了。”多铎哼了一声。
多尔衮眼带笑意,拍了多铎肩膀一下:“行了,带着你去前线,我可比自己去要担惊受怕得多。”说罢,多尔衮的视线落到布木布泰身上,语气也柔和多了:“不过,这几天你怎么没在额涅那里多坐一会儿,方才我和多铎给额涅请安,她还念叨呢。”
这时,捧着花样子的苏茉尔走过来,一边给多尔衮和多铎奉茶,一边笑道:“格格可在发愁绣荷包呢,自然没有时间在大福晋那里。”
“苏茉尔!”布木布泰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跺了跺脚说道。
多铎假意咳嗽了几声:“别欲盖弥彰了,布木布泰额云,连苏茉尔都看不下去了。”他的视线在多尔衮和布木布泰身上转了几圈,忍不住又笑道:“我觉得我在这里有点多余。苏茉尔,我有东西落在额涅那里,你陪我去取一下。”说罢,便扯着苏茉尔出了门,给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留下了独处空间。
“多铎还是小孩子心性,别跟他一般见识。”多尔衮笑了笑,起身坐到布木布泰身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知道多尔衮在说绣荷包、做衣服的事情,布木布泰横了多尔衮一眼,低头道:“你可是在嫌弃我女红不好了?”
“哪里的话,我巴不得能得到你的荷包。”多尔衮悄悄拉住布木布泰的手,“没几个月,我也要去前线了,能带着你给我绣的荷包,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到出征,布木布泰也没有跟多尔衮打情骂俏的心思了,正色道:“之前数战皆大捷,这次大汗志得意满,想要一举攻破宁远防线,可是宁远守将袁崇焕不是个简单角色,大汗只怕是要吃亏。”
布木布泰说得直白,多尔衮也听得认真。他知道布木布泰不是乱说话的人,既然她如此说了,那么宁远之战想必有些问题,他也是认同布木布泰观点的,便道:“我也觉得,阿玛此次有些轻敌。我查过袁崇焕,他是被明朝崇祯皇帝一手提拔的将领,也深受明朝大学士孙承宗的信任,可称得上文武双全,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只是如今八旗上下战意浓厚,若说不乘胜追击,也难找出理由劝服他们。”
“大汗的意志,咱们是没办法左右的,如今也只有从明朝的宁远守将入手了。袁崇焕是守城主将,他性格如何,麾下可有与他不和睦的人?”布木布泰问道。
多尔衮略一思忖,答道:“袁崇焕虽有才华,但也是个颇为小肚鸡肠的人。他的属下自然是有与他不和睦的,譬如满桂,这是宁远总兵,本是蒙古人,却世代居住于兖州。满桂自认是汉人,可是袁崇焕却觉得他是蒙古人。这一点,或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