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醒了,他看着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自己的伍雪梅,一脸的惊慌失措和迷茫。
“雪梅?我怎么在这里?”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从他和李波喝酒之后的事他都不记得了,该死。
“你昨晚醉醺醺地过来,李波说你不肯回家,就送我这,拜托我照顾一下,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有很多事要做。”
听到伍雪梅这么说,他无话可说。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躺在被窝里,衣服也没有穿,他感到些许的尴尬。
“这个,这个……”
“哎,唐军,你昨晚把我当成王银凤了,我不肯,可你…….”伍雪梅故作伤心的说。
“啊,那……”唐军说不下去了,伍雪梅对他的好感,他多少是能感觉到的,但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何况在这个时候。
看着唐军不知所措的样子,伍雪梅伤感的看着他,“唐军,我喜欢你,我想你是知道的,但像昨晚那样,我是不愿意的。先不说对不起王银凤,我俩这样,以后还怎么面对彼此呢?我呢,一个人在上海,要说不孤单那是假的,但我也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成家,要是你,我肯定愿意,可你有家,我也只能死心……”说到这里,雪梅说不下去了,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唐军一下子不知所措,对伍雪梅,他是有好感的,但仅限于朋友那种,可听到这个女人这么直接地向他吐露心声,他的心还是被触动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的生活已然一团糟尚不知如何处理,对这团乱麻更是不知从何下手。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伍雪梅心软了,她知道他并不好受,也知道自己已经在慢慢走进他的心里。
“你别担心,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你吃了饭回去吧。我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一晚上没回去王银凤会担心了,也许你们闹了别扭,但会过去的。”
唐军机械地穿好衣服,吃了饭,就回家去了。伍雪梅的心又沉到了湖底,唐军在的时候她觉得势在必得,可他一离开,她的心就空落落的,对未来没有了信心,但总算有个好的开始,她安慰自己。
唐军回到家,王银凤依然是一张冷漠的脸,想起伍雪梅的热情,他忽然觉得他没有勇气一生都面对这样一副面孔。他想要的是热乎乎的日子,想要是一个相爱的人能彼此温暖的过日子。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去送果果上学。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军对王银凤的冷漠越来越没有耐心。她的冷漠让他更加想念伍雪梅,他去找过伍雪梅,但雪梅不见他,他知道她是好心,不想破坏他的家庭,但也许他已经失去了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王银凤愈加沉默,除了上班,她常常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默不作声。起初唐军对她的不理睬很是愤怒,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走进过这个女人的内心,她的爱,她的恨都与他无关,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却无能为力。偶尔夜深人静,他的欲望燃烧着,他拉过王银凤,而她只是默默地忍耐着,一声不吭。经常唐军会败下阵来,恍惚中,他以为她已经死了,那样冰冷、空洞。终于,他忍受不住了,在深更半夜跑去伍雪梅那里。
唐军看着开门的伍雪梅,落寞的眼神让伍雪梅心疼不已,她不再拒绝他,而是给了他能给的全部温存。
王银凤沉默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看不到唐军的冷眼,看不到他的愤怒,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葛辉的身影,起初,一种如鲠在喉的愤恨包裹住她,让她无法动弹,她恨他,恨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又轻易地转身而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已经成家,也许他有家庭的责任,也许他只是爱她,却无法抛弃家庭。王银凤一直的想,一直想,直到有一天,仿佛一缕阳光照进她的世界,她忽然明白了,葛辉是爱她的,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有家,他无法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善良,走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吗,不能破坏她的家庭。这个念头生根发芽,牢牢地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以至于她后悔不该和唐军结婚,这种后悔侵蚀着她的内心,如同虫咬般无奈又万般疼痛。直到最后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而事实如同一把尖刀刺痛了她的心,她开始恍惚起来。她一遍遍的想,如果没有果果和唐军,葛辉是不是就不会走,她先是痛恨自己,渐渐地开始痛恨唐军和果果。这种恨让她无处发泄,她只能更加沉默。然而,沉默如同刺向自己的利器,她觉得无法呼吸,无处可去。
伍雪梅终于和在唐军在一起了,她感到满足,同时也无限伤感。她想要的是一个家,而不是现在这种会被人唾弃的日子。而唐军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想给她一个家的意思,伍雪梅也不好挑明,她知道她必须耐心,这是李波告诉她的。经历过一次婚姻后,伍雪梅对唐军格外珍惜。唐军不是那种有出息的男人,却能给女人最踏实的温暖,再说他是本地人,有房子,只要两个人好好工作,日子总归不会差的。为了以后,她可以等,以无限的耐心。
然而,生活总是催着人往前走,似乎那命运的尽头有一股魔力,不肯让人慢悠悠地走下去。伍雪梅怀孕了,当她确认后,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按她和唐军现在的关系,她明白是留不住唐军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本可以让唐军抛弃一切和她在一起,而这个孩子她想要,她快三十了,不想再到处漂泊。上次她回老家,博生见到她如同陌生人一般,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发誓以后要成家的话一定把孩子带在身边。博生是不可能跟她了,就算她想,公婆也不会愿意。父母和哥哥还是老样子,让在上海拼搏多年的她无法接受,她终于明白,那个从来没有接纳过她的家,终究还是和她分离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去过。所以,她想要这个孩子,不只是希望留住唐军,更是想给自己一个家,一个能遮风避雨安放灵魂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