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洛微云还没起身,婢女小诗进来禀报:“夫人、小姐,长宣伯府来人了,说是陆夫人身边的刘妈妈......”
洛微云脸色一变,惊恐的抱住洛夫人胳膊:“娘......”
看到自己的闺女听见陆家来人便吓成这样,洛夫人怒火大盛,轻轻揽着洛微云安抚的拍了拍她,冷笑道:“来的正好,叫她进来!云儿,你到暖阁后边去。”
“不,我不去,”洛微云抱着洛夫人胳膊紧了紧,强忍着害怕又无比坚决道:“我要陪着娘!”
洛夫人见状心中又酸涩又欣慰,这孩子可怜的,被吓成这样了还担心她这个做娘的。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有她在,没人能欺负她的女儿!
这是洛家,不是陆家!
哪怕她丈夫已经不在了,旁人也休想作践她的女儿!
刘妈妈趾高气扬的进来,眼角扫了洛嬷嬷等一眼,目光落在洛微云身上的时候故意顿了顿,这才稍稍屈膝做个样子向洛夫人施礼:“老奴给亲家夫人请安!老奴是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奉了夫人之命特意来接我们少夫人回府的。”
若是以往,洛夫人不会挑刺。
可今日刚听了洛微云一通哭诉,心里正积着满腔怒火,平日里不在乎的东西此刻自然而然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见这刘妈妈对自己行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话更是毫不客气、自己的闺女好歹是他们陆家的少夫人,正儿八经的伯夫人吧,她却连见礼问安都省了,可见嚣张!
在洛家的地盘上、当着自己的面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宝贝闺女在陆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洛夫人怒火万丈!
“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我身体有些不适,要留云儿小住两日,过两日,我会亲自送云儿回去,你去吧。”
刘妈妈一怔,皮笑肉不笑:“亲家夫人,这——不太好吧?伯爷如今不在京中,少夫人不归家可不太好听——”
“闭嘴!”洛夫人怒喝:“什么叫做不归家?云儿回娘家陪我这个当娘的天经地义。你只管拿这话去回你们夫人,就说是我说的!”
刘妈妈微不可见的撇撇嘴,微垂的眸大大翻了个白眼,心道平逸侯已经死了,你一个寡妇,又无娘家帮衬依靠,倒会拿乔。
也不想想你闺女如今可是陆家儿媳妇,得罪了我们夫人,就不怕自个闺女吃苦头吗?
刘妈妈压根不怕洛夫人一个寡妇,抬眸看向洛微云,皮笑肉不笑:“少夫人,夫人说了请少夫人即刻随老奴回去。少夫人既已是陆家的儿媳妇,想来不会忤逆婆婆吧?”
洛微云眼中一惧,身体害怕的颤了颤,下意识往洛夫人身旁缩了缩:“我......我听我娘的!”
洛夫人怒火更甚,这刁奴胆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自己的女儿!她恨不得叫人狠狠给她一顿嘴巴。
可女儿毕竟已是陆家妇,今后还得在陆家生活,洛夫人心中就算再恼怒,也不好把事情做绝。
冷冰冰道:“我不是说了吗?过两日我会亲自送云儿回陆家,到时候自会跟亲家母解释清楚。平姑,你亲自送这位妈妈回去,跟亲家夫人先说一声!”
平姑见刘妈妈如此嚣张也早已恼火,听闻此言忙应了声是,叫了两个小丫头,不由分说笑嘻嘻的强拉着刘妈妈出去了,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洛夫人呼出一口长气,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洛微云轻轻替她顺气,柔声道:“娘别气,您叫个刁奴气成这样,我心疼!”
洛夫人眼眶一热,将女儿揽入怀中,心中酸楚,酸甜苦辣一时涌了上来。
洛微云轻轻道:“娘,往后的日子,光是想一想,我便害怕!”
洛夫人心头大震!“唰”的一下,背后冷汗涔涔。
洛微云抬眸看她,目光痛楚而绝望:“娘,我该怎么办?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害怕、我真的怕啊......”
“娘,我想和离!”
“娘,您帮帮我吧。”
洛夫人的心脏狠狠一跳:“你——”
对上女儿泪水盈盈分明怯怯却坚定的眼眸,洛夫人到底没法狠下心拒绝。
她本就是商贾出身,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只是担忧女儿将来过得不好。
毕竟,和离不是小事。她可怜的女儿还这般年轻,和离之后还能嫁个好人家、和和美美过一生吗?难啊!
洛微云仿佛看懂了她的顾虑,勉强笑叹道:“娘,我情愿独过一生,也不愿意受气受磋磨受尽委屈。”
“不许胡说,”洛夫人忙道:“我的云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独过一生?定会有好姻缘的!”
洛微云眸子骤亮,拉着洛夫人的胳膊摇了摇欣喜道:“这么说娘您答应啦?”
洛夫人叹了口气,瞬间下定了决心。
“此事需慢慢筹谋,急不得。”
“娘放心,我懂!”洛微云连连点头,眼巴巴的。
洛夫人不禁笑了,心情瞬间轻快通畅,压在心头的乌云瞬间散去。和离,并没有这么可怕。
“乖,去歇歇吧。”洛夫人怜惜的抚了抚女儿的脑袋。
洛微云甜甜一笑,乖巧应声,起身去了。
她知道娘需要冷静的好好筹谋盘算。
洛夫人眉心轻蹙,无声轻叹,大感天意弄人!
她如此轻易答应为女儿筹谋和离的事,不仅仅因为女儿的哭诉和陆家刁奴欺人太甚。
丈夫虽然已经不在,可是凭洛家的财力,她真要豁出去为女儿撑腰,未必做不到、未必定要走到和离这一步。
更重要的,是因为一封迟来的信。
洛夫人眼中泛起泪花。
就在数日前,丈夫生前最倚重信任的随从洛风回来了,给她带回了一封早该带回的信。
如果不是洛风在水路上遭遇风浪落水受了重伤耽搁的话。
丈夫一个多月前打着下江南游山玩水、顺带访友的名头离京,却不想在运城偶然看见未来女婿陆绩与另一名女子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当即便是大怒。
以丈夫的眼力,一眼便瞧出那女子气度不俗,绝非妓子,必定是出身不低的好人家的女儿,也就是说,陆绩与她绝非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