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周将筱翎与莫歆都带走了,前去阻止毒老鬼的使命,现在只有他们能完成了。
在一瞬间,魏凛有些说不出话。
阿蝎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腹中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原本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苍白得吓人。她的身躯冰冷得好似一块不可融化的冰块,不断发抖着,不断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她很痛苦。
论魏凛再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直视阿蝎,她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看到阿蝎痛苦不堪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
她作为炼药者,也稍懂医书,也有了一颗医者仁心。她所炼制之药,没有令人发寒的毒药,最多也只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粉,比如迷药或让人发痒发痛的药物。
但是她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平相处。她虽不喜欢杀人,但不代表她可以不傻。她也明白事理,也知道该杀的人还是要杀,只是她……面对着敌人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时候,真的不忍心。
筱翎是如此,她哥哥魏周是如此,莫歆也是如此,杀敌从来都是给予爽快一击,从未有过虐杀之心。同样,她也如此。
而如今看着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痛苦难耐的阿蝎,心中只觉得不忍。
“阿蝎姐姐,你现在很痛苦吧……?”魏凛轻轻颤动睫毛,冷汗从睫毛上滑落,滴在阿蝎的苍白若雪的脸上。只见她从一旁地面上,悄悄执起了阿蝎的匕首,捏在手中,轻声道:“可需要,阿凛送你解脱……?”
魏凛话落,却见阿蝎猛然抬起那惨白得不成样子的手,紧紧捏住了匕首。匕首锋利的刀刃一下便划破了阿蝎瘦小的手,鲜血猛然滑落。
“不,让我……就这样,慢慢死去……”阿蝎的手好似没有知觉一般,紧紧捏住魏凛手中的匕首没有松开,只是断断续续地道:“临死前的痛苦……更能让我……咳咳!让我感觉到……我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不是……毫无感情的杀人、傀儡……”
“……好。”魏凛垂着美眸,用手轻轻将阿蝎紧紧捏着匕首的沾满鲜血的手给拨开,将匕首丢在了一旁。
或许比起身体上的痛苦,阿蝎思想上的解脱,更为重要。
“我问你……咳咳……你是怎么、怎么解了我给你们下的毒……”阿蝎喘着粗气,一边咳嗽着,一面轻声问道:“你……师承何处?……你的炼药天赋……比我更甚……吗?”
“解毒?并没有……我哥哥和阿歆哥哥体内的毒并被有被我解开。若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西域。”魏凛却只是苦苦一笑,只是摇着头轻喃道:“阿凛的炼药天赋哪里比得过阿蝎姐姐,你下的毒,我除了能炼出缓解此毒药性的药物,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师承何处……?哈哈,其实阿凛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那个人的徒弟,我觉得自己是,可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承认……”
魏凛话音还未落完,却见阿蝎打断了魏凛,惹得自己一阵咳嗽,魏凛忙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其缓一缓。
“咳咳……我说的,不是王玉坤和王玉环在、莫歆和魏周身上下的那个毒……咳咳……而是那日,深山野林……我将细枝条涂了毒药,伤了莫歆和你……”阿蝎喘息着,摇了摇头:“你们为什么会没事……”
魏凛闻言,也是一愣,脑海里开始回忆阿蝎所说的场景。
当时魏凛带着阿蝎一路从集市跑到了深山野林,四周寂寥无人。而阿蝎忽而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两人也猜不到是何人,于是阿蝎便先下手为强,用着涂有毒药的细枝条掷向那人。
谁料到那人会是莫歆?莫歆与两人离得远,即便是大喊,恐怕两人也难以听闻。眼见着两人警惕未去,阿蝎还欲掷出第二根细枝条,于是莫歆便拿出自己的萧,断断续续地吹奏起来,想着魏凛能够认出来。
魏凛确实是认出来了,可是阿蝎不知道。眼见得阿蝎又掷出了第二根细枝条,魏凛一着急,直接便是用手去拦了。
就此,魏凛与莫歆两人都被阿蝎的细枝条伤过。
“什么?你说那毒药吗?……”魏凛突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那毒药……虽说药性奇特了一些,可是对阿凛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或许是阿凛体质异常的原因吧,所有药物对我来说效果都会退减,无论是补药还是毒药什么的……”
“阿凛记得那日我和我哥哥,筱翎姐姐还有祐霖大哥找到阿歆哥哥的时候,确实是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妥。但当时祐霖大哥在,便给我们查看了一番,他也便将我们身上的毒给解开了。”
“黄……祐霖……?怎么会……我,精心炼制的毒……”阿蝎原本那双充满着厌世之感的美眸充满了不可置信,只是喘息着道:“黄家……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样子的人存在……”
“阿蝎姐姐……黄家是名医世家,祐霖大哥的医术是出名的高强。”魏凛轻轻一叹,只是轻声说道:“而且祐霖大哥的母亲,生前可是被誉为可将死人救活的妙手回春之师……阿歆哥哥先前脉搏宛若死水般毫无起伏,也是靠着祐霖大哥的高强医术与祐霖大哥的母亲虞夫人所留下来的遗册救活过来的……”
阿蝎闻言,却只是自嘲的苦笑一番,没有人知道她在自嘲些什么。
魏凛低头不语,但在被阿蝎忽而一拉,手中被塞了三张纸条,却是猛然一愣。
“阿蝎姐姐……这是什么?”魏凛愣了愣,望着手中的纸条,忽而不知所措。
“咳咳……好好拿着……”阿蝎只是用力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被痛苦折磨得压抑不住了:“上面记载着的……咳咳……是解莫歆和,魏周体内的毒的解药药方……咳咳!还有……还有解原本我,给你和莫歆下的毒的解药药方……咳咳,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竟然是……解药……阿蝎姐姐……谢谢你……真的……”魏凛望着手中的药方,忽而觉得自己的双眼猛然模糊,被眼泪润湿的双手在颤抖……为了这个药方,她和大家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杀了多少的人?!
“咳咳……还有另一个药方……”阿蝎喘着粗气,好似有些呼吸不上来一般,只是轻声的道:“时间过去这么久……我父亲,咳咳……恐怕已经服下了那‘长生不老药’……要打败他,光是靠武力……咳咳……恐怕是不行了……他……几乎是无敌……”
“什……什么?!怎么可能!”魏凛咬了咬牙,摇着头大声道:“不会的!阿歆哥哥,我哥哥还有筱翎姐姐会打败他的!”
阿蝎却只是虚弱笑了笑,若真的是这么容易便可以打败,那她也不会被自己的父亲禁锢如此多年……
“另一个……药方是我给你准备的……咳咳咳……解药药方……我这里,有一瓶药……它能对付……我父亲……咳咳!”阿蝎好像已经无法呼吸了一般,激烈地喘着粗气,苍白的脸渗出了许多冷汗:“若人将它服下……咳咳……那人的血液里会有一种……可以让我父亲这种服下了‘长生不老药’的人害怕的东西……但是服下这药的人……咳咳……会假死……只有解药可唤醒……不过……说是假死咳咳咳……其实有八成的几率……都是……真的……咳咳……死去……咳咳!”
阿蝎猛烈咳嗽着,将一瓶药水塞到魏凛手中。但是阿蝎显然是没了力气,药水猛然从手中滑落,不过被魏凛一把接住了。
“阿蝎姐姐……”魏凛搀扶着阿蝎,但似乎已经用不上多少力了:“你是让我喝下这药,去阻止毒老鬼,对吧?”
阿蝎只是瞪大了眼睛,整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血色,在痛苦中强硬断续扯出了一句:“记得……将我……葬在王……琳旁……边……”话音还未落完,却见阿蝎全身突然失去了力气,身形猛然坠下。
“阿蝎姐姐?阿蝎姐姐……”魏凛一手将阿蝎的尸体搂住,一手紧捏着阿蝎给她的三个药方与药水,原本水灵清澈的美眸顿时眼泪横溢:“阿蝎姐姐你放心吧……我等下便带你去王琳姐姐那……药水我也会喝下……毒老鬼……我也会杀掉!”
魏凛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背起来了阿蝎的尸体,朝着洞穴的方向走去。
“阿蝎姐姐……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带你去找王琳姐姐……因为时间不多了……”魏凛苦笑着,美眸中溢出眼泪,却也充满了坚定与杀意!
“等我去协助阿歆哥哥他们杀掉毒老鬼,我就送……啊,或许我没命送你去了……放心吧,我会让阿歆哥哥他们带你去找王琳姐姐的……”
她现在,要去杀掉毒老鬼!杀掉这一切的根源!让一切都结束,让大家都解脱!
她,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