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忆
他被拒绝在门外。
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他很想捉一个来问一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但却没有人肯停下一步告诉他。
她醒过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应该离开的，毕竟他认为他们已经分手，而她应该也不想见到他吧。但是，心中的疑团让他停住了离去的脚步，一个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阿叔，刚刚她是这样叫他~~~
“医生，我女儿怎样了？”握着慕雪的手，慕峰在旁边紧张的问。检查了这么久，医生来来回回的有多无少，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阿爸，你紧张什么，我又没事！”看着一旁一个劲紧张的父亲，慕雪笑笑的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她精神充沛，“老鼠”也可以打死几只。
“你叫我阿爸？”皱紧眉头，慕峰有点神色奇怪的看着她，好像她的头上突然之间长出了山羊角。
“不叫你阿爸叫你谁啊？”阿爸真奇怪，她只是睡了一回，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有想起刚刚那个没礼貌的阿叔，她给他气得牙痒痒的，他捏她哩！
“还有啊，刚刚那个大叔是谁啊？”她好奇的继续问，等她知道他的来头，她的好好“待”他的。
无厘头的对话让慕峰的头脑一时转不过来，他还停留在那一声“阿爸”当中，“那个大叔？谁啊？”摸摸女儿的头，看她有没有发烧之类的。
“就是刚刚你进来时看见的那个大叔啊，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见，我看到的是鬼？”好动的她立即拉下父亲的手，双眼充满了好奇，要是这样的话回去学校她就有很多话题跟同学们讲了。
笑笑的敲了敲女儿的头，他忘记了在“阿爸”这词上再多追究，“哪有什么大叔啊，你在鬼扯~”，他再次转过头看着做这样那样检查的医生。“医生，我女儿没什么问题吧？既然都醒过来了，也就可以出院了吧。”
“当然。”慕雪大大声的代替医生说话。
不好意思的蒙着女儿的嘴巴，慕峰笑得有点尴尬。
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医生继续做着他的检查，“告诉医生，你现在几岁呢？”拿出口袋里的糖果，他给了她一些。
快速的拆开全部的包装纸，她一口就把所有的糖果含在嘴里，口音模糊的回答，“我十三了。”各种味道的水果糖混合，她的最爱。
摸摸头，看着有糖吃而笑得像猫咪一样的女儿，他一时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还是他听错了？她说几岁来着？
记录着她的情况，医生继续问，“认识你身边的人吗？”先指指已经呆掉的作为父亲的人。
翻翻白眼，“他是我阿爸啊~~”这医生是白痴吗？他刚刚没听到她叫人啊！
“还有呢？”医生继续问。
歪歪头，她老老实实的认真看了看四周，“这是刚刚帮我拆线的刘医生，这个是帮我验尿的护士小姐，你是~~哦，你是陈医生~”挨近父亲，她撒娇的摇摇他的头，“我很厉害吧，我全部人都记得哦，阿爸，等下叫阿妈煮好菜等我回家吃，我要酸甜排骨，糖醋鱼，香脆虾球，还有我最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看了看又一次呆掉而没有反应的病人亲属，医生问，“慕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阿爸，你干嘛做阿呆啊，这样很笨啊~”调笑的捏捏父亲的鼻子，慕雪向医生露出白白的牙齿。
紧张的捉起女儿的手，慕峰不敢相信那些奇怪的话会从女儿口中吐出，除了惊吓之外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小雪你~~刚刚说什么？”，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医生，慕峰不太肯定的指了指自己的脑部，不太肯定的问，“我女儿~~她她~”
“种种的迹象都~”医生张开口正要继续说。
“阿雪，奶奶来看你啦~~”
也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年迈的宋奶奶手扶拐杖慢慢的走了进来。看了看神采奕奕的慕雪，笑笑的走了过去。
宋奶奶亲切的握握慕雪的小手和小脸后，献宝似的递上一个大大的盒子，“看奶奶给你带了什么？”
“这是给我的？”
“当然，给我最最亲爱的慕雪~”再一次摸上慕雪的小手，老人家就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眼期待的等着未来孙媳妇打开盒子。
疑惑的看着突然走进来的老人家，她觉得好熟悉，但是，她认识吗？她送她东西，阿爸都不阻止，应该是认识的人吧。
甜甜的献了个飞吻，她愉悦的接过了盒子，“谢谢奶奶。”
快速的打开，里面是一个铺满水果的芝士蛋糕，各种各样的水果混合在一起，颜色非常的诱人，甜甜的蛋糕香诱得她立即拿起刀子切了下去。能在半夜变出一个这样美味的蛋糕，这奶奶真厉害！她喜欢她。
“奶奶，阿爸，你们要不要吃？”用手指沾点焦糖含在嘴里，那浓郁的香甜令她胃口大开。
摇摇头，宋奶奶笑着看她吃蛋糕。这孩子就是这样好，有什么都不忘他们老人家，不像她家孙子，什么事都好，就是大男人主义强得让她讨厌。
“小雪，你认得宋奶奶？”指了指一旁的老人，慕峰觉得很奇怪，好像好像~~
“不认识啊~”舔舔嘴，好吃。这老奶奶不是阿爸认识的吗？
这个时候，宋奶奶也吓着了，猛张着嘴巴指指医生指指慕雪，不过她最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医生，这孩子怎样呢？”
没等在旁观察已久的医生说话，慕峰就抢过来先说，“她居然叫我阿爸！那是十三岁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只叫他老头老爸之类的，当初他还嫌弃这样的称呼难听哩，但是现在~~这下子的慕峰觉得事情真的大条了，一口气噼里啪啦的继续说出他发现的，“刚刚如果我没听错她还说她才十三岁！其实她已经二十二了！都已经可以结婚了还这样爱对我撒娇，还有还有她居然说她不认识宋奶奶！”一大堆的现象反映女儿有点不正常。
“这是因为……”
“我没有这么老！”
慕雪的大嗓子盖过了医生的结论，只见她嘟着长到可以吊鱼的嘴巴，转过头继续吃着她的蛋糕，阿爸才老哩！三十多岁人皱纹都出来了！
夜晚的病房特别的热闹，连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宋梓衍也忍不住推门进去。
无奈的看向门边站着的宋家大少爷，医生真想一脚就把他踹出去，这家子怎么那样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啊？
夜间的医院走廊静得要命，更何况秋风起，不时的有寒风吹过，黑衣黑裤的他像夜间的阎罗迎着寒风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脸吓坏了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慕雪。
“阿爸阿爸，我看到鬼推门进来了！我又看到鬼了！是刚刚我跟你说的大叔！”好冷~~这里这么多人，他居然还敢进来，还有就是阿爸他们看不见他！
惊恐过度的她立即把手上的蛋糕扔过去，希望能就此能趋吉避凶。
“啪”的一声蛋糕神准的狠狠的亲吻上他的脸，止住了他向前走的脚步。
一手捉下脸上的蛋糕，宋梓衍满脸凶巴巴的盯着慕雪，看着她貌似无辜的样子，更是令他的火气上增，“你是发什么疯啊！”一夜的冷风再加上无缘无故的给人扔了一脸的蛋糕，脾气再好也会瞬间变成恶魔，更何况每当遇见她，他的脾气总是不受他控制，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阿爸，鬼在骂人！”指指站在不远处的他，慕雪赶紧缩到父亲怀里。
冷眼看着缩到一旁的慕雪，心里一夜的郁闷紧接着怒火就发泄出来，“她哪里出问题了！”狠狠拉过一旁医生的衣领，他对着可怜的医生叫道，一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揍到满意为止的凶狠模样。
这女人居然扔他蛋糕！
“这鬼可真凶啊~~”自言自语的翻翻白眼，他真的觉得这家子有问题，好好的就只会动手动脚。轻轻松松的扳开勒紧的手指，拉拉歪掉的衣领后，医生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轻轻松松的带过，“问题很简单，他的女儿，她的未来孙媳妇，你的未婚妻她……失忆了！”看着那一下子静下来的一家子，明天他又有八卦消息跟同事们分享了。
失忆？现在在唱哪出戏？
人和动物的相处和谐，在慕雪和两只小蜥蜴身上完美体现，只见那两蜥乖巧的呆在她的颈边，不时的上上下下想吸引主人的注意力。当他无聊的伸手想要接过其中一只时，它们却同仇敌忾的一致转开头，对他不瞅不睬的。瞧，这还有道理吗？小蜴原来是他养的吧，看来那小家伙早已忘了谁是它的主人。
她真的失忆了吗？对着一个只有十三岁之前记忆但已经二十二岁的她，他不知道该怎样跟她对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跟小蜥蜴玩得不亦乐乎的她，天真的她没有一个月之前的阴霾，爽朗的笑声一次次的从她口中溢出。她好像很快乐！
被人这样子直直的看着，当对上他的眼睛时，慕雪的脸更是不受控制的红了一大遍，听阿爸说他们是未婚夫妻。
“阿叔，听说我们要结婚了？”眨着好看的眼睛，慕雪好奇的挨了过去，他挺帅的，像极了电视上的电影明星。
脸红的她很可爱~他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她身上用上这一个词语。
“首先我要先声明，我不叫阿叔，我只给你大两岁，第二，我们没有要结婚，我们之间没有婚礼。”那两老早就丢下一句“你们谈谈”四个字就走了，现在面对这样的她，说真的，有点不习惯，内心更不用说，很不安。
对她，一个月根本起不了作用，她确确实实的曾经进入过他的生活，曾经他以为的未来都可以有她，但是，他真的可以原谅她的背叛吗？一次不忠已经让他措手不及而直接以伤害她来令自己心里舒坦，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快乐过。
陪着她在医院度过一个月的深夜，天天就这样坐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就只是看着。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需要到加护病房外，其余的时间只是让他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安心，是因为有她；心跳停止，出现在唯一的一次……他想过那么一次如果她不在了，从那之后他强迫自己认为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为什么没有婚礼啊？我不是你未婚妻吗？”虽然对于面前的帅哥她完全没有印象，但是阿爸是这样告诉她的，那个是她以后最亲密的人。
“没有为什么。”对于她一直以来的问题，他选择绝对的拒绝面对。在她面前，他说不出口。
“是不是你觉得我太小呢？”十三岁做新娘子是小了点。
“你已经二十二岁了。”
“但是我又不认识你，怎样嫁你啊？”
“我们已经认识四年了，而且是你说要嫁给我的。”对于她的失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思想只有十三岁，他们真的可以沟通吗？
“我为什么说要嫁给你啊？”电视上很多时候都有说，结婚有相互喜欢，有逼迫，更有报复报恩之类的，他们属于哪一种啊？
“我怎么知道。”一块滑板她就说要嫁给他了，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会很疼我吗？”她可不要每天在家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得罪他。
“我没有虐待人的倾向。”
“那需要我做饭做家务之类吗？”她不会做饭啊，这些事通常都是万能的母亲做的，十指纤纤，光是想象可能要泡在冷水里洗杯碟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除了做饭之外其余的你想碰我也没有胆子让你碰。”
四年前那场水淹学校厨房还历历在目，能煮上一手好菜的她却是个绝对的打理的白痴，只是简简单单洗洗碗（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居然可以弄出学校要求索赔的一大罪状……为了一只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小蟑螂，把柜子里的碟子全部翻倒，为了躲避一只迷失方向的小蜜蜂，忘掉了要收拾残局（因为她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蜜蜂），水管的水开着，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水，甚至淹掉那刚刚冒出的培养菌类。
“那我可以吻你一下下吗？”他的唇薄薄的，却诱人。
“偷吻是你慕雪的绝技。”笑笑的想起跟她的第一次拥吻，傻傻的她兴奋得连要呼吸也忘了，还猛称赞他的吻有多厉害，真的不知羞。
“我的所有要求你都会答应吗？”
“不太过分的要求，可以。”
“那我决定答应嫁给你好了。”多一个丈夫可以疼自己，何乐而不为。
天，脸上十分难看的他抬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有一种无语问青天的感觉，刚刚真的是他跟她在说话吗？
为什么问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来。
“你刚刚失忆了，我说我们之间没有婚礼。”一手拉过她的脸，他对着她语气肯定的说。
“为什么？”
又为什么，现在玩十万个为什么吗？忍不住的翻翻白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转过身体避免跟她的接触，恨不得马上能停止这得不到一切实际意义的对话。
忽略掉他对她的突然的冷漠，她同样的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表情认真的说，“你不可以翻白眼哦，像死鱼。”即使是帅哥翻眼也不会有例外。
天兵！十三岁的她是这样的？“我翻不翻眼不关你事。”轻轻的拉开她的手，他不让自己对她的碰触有所眷恋，即使是只有十三岁思想的她。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天真的她的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自己不受欢迎，泪水直逼着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天，他再一次无语问青天，认识四年，从来不知道她也有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红润润的小嘴嘟得长长的，泪水滋润的蓝紫色眼瞳更是深深的吸引着他，吞吞口水却止不住那无限的冲动，让他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记忆中一样的的柔软，一样的甜。
也许，他还是可以原谅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