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过审】
帝影厂内。
《旧青春》剧组片场。
李昆和赵倩跟在群头张兴后面，一路紧走，被带到导演胡迭跟前。
导演胡迭给一个男演员说完戏，转头问张兴，“他俩是你带来的。”
张兴连忙赔笑点头说，“胡导，是，按照您说的标准找的，请您过目，看行不行。”
看着张兴其貌不扬，实际上，还是有两下子的。
在帝都电影制片厂混上群头，不是谁想混就能混得上的。
即使有人引荐，混上了，日后不会来事，也干不长。
张兴在这里有年头了。
“过来，近点，让胡导看看你们俩。”张兴把手勾了勾，冲李昆和赵倩到。
赶紧往前迈了两步，李昆先笑着说声“胡导好。”
赵倩跟着问了好。
礼貌这东西，跟特别熟的人用不着，但是，对陌生人，管点用。
起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胡导留着络腮胡子，已经白了一半，由于带着吉普帽，看不出他是不是常年导剧，把脑袋顶上的头发给导光了，后脑勺倒是露着一片带卷的半长头发。
唰，导演目光犀利地扫了李昆一眼，也没问李昆的名和姓，直接进入正题。
世界上最忙的人，除了国家首脑，就得数导演了，没时间跟李昆和赵倩废话。
“你先说，以前演过都市剧吗？”胡导问着话，同时抱起双臂。
李昆实话实说，“胡导，我以前演过都市剧，但是都是些没台词的角色。”
这相当于废话。
你个破群演，一年到头，能有几次有台词儿的机会。
不是炮灰，就是死尸，再就是演逃荒的难民或者大街上遛达过去的吃瓜群众，上哪有台词儿去。
李昆这么说，是十分明智的，要是瞎编，李昆也会编，可是那有屁用啊。
万一导演刨根问底，问你具体说说有台词儿的剧叫什么名，你的台词儿是什么，那可咋办？
“这样吧，你随便表演一段。”胡导说道。
“胡导，你看我来一段哭戏行不？”李昆征求胡迭的意见。
胡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昆笑着请剧务扔一个海绵垫子过来，说了声谢谢。
剧组工作人员和主演，还有其他人，闲着没啥事，看胡迭怎么选演员。
见李昆要表演了，众人把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李昆。
3，2，1。
李昆自己在心里数了三下，开始酝酿感情。
又过了三四秒钟的时间，李昆忽然喊了一声“爹，不肖儿子回来啦。”噗通，跪倒在海绵垫子上，泪水泉涌而下，一个头磕下去，脑袋扎在海绵垫子上，呜呜，痛哭了几声后，缓缓地抬起头，哽咽一番后，用袖子一抹眼睛，忽然，目露狠劲儿，把牙咬得“咯嘣”响，磨着牙，掷地有声地低沉说道：“爹，您等着，霆钧一定会杀了俄狗，报仇雪恨。”随后，双膝一撑，站起身来，“祥叔，备马。”
表演完毕，李昆从口袋里摸纸巾，却有一只纤细修长且白皙的手，把纸巾递到李昆眼皮底下。
接过赵倩的纸巾，李昆擦了眼泪和鼻涕。
泪管连着鼻腔，一哭，准有一部分眼泪走鼻子。
快速擦了擦，手里攥着纸巾，李昆看向胡迭。
一看胡迭在微微点头，而且目光没有先前犀利了，带出一股子柔和，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欣赏，李昆心里踏实了。
八成过了？
不过，导演没张嘴肯定，李昆只是猜而已。
挑群演演个角色，一般不用跟导演组再碰，导演一人就可以决定。
不过，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胡迭还是左右地，跟两名副导演对了对眼神。
副导演使劲点了点头，胡迭没直接说李昆可以留下，而是继续问李昆问题：“上过戏校吧？”
“胡导，我没上过戏校。”李昆照实说。
“跟组跑过好多场子吧？”胡迭没完没了。
这让在场的人很奇怪，胡迭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今天这么跟一个破群演拉家常一样的问话，非常罕见啊。
看来，他相中这个大个了。
“回胡导，没跟组跑过场子。”李昆不敢瞎编乱说。
“放屁。”
胡迭和导副，以及围着的剧组人员，也包括主演，人人都在心里蹦出这句话常用语。
当然，没人从嘴里说出来。
普通破群演，能有刚才李昆这段哭戏的演技，鬼才信呢。
“行吧，带他去准备吧。”胡迭发令剧务人员。
一个留着板寸的男剧务过来，让李昆跟他去换装化妆。
李昆朝赵倩攥了下拳头，小声笑着说了声“加油”，跟着板寸剧务走了。
给李昆换的服装很简单，一身快递员服。
李昆穿上后，照着镜子一瞧，嘿，这个世界也有顺丰啊，只是logo有所不同。
哦，原来是让我演一个快递小哥。
这一定是有台词的。
哪个小哥把件送到收件人手中，就得让对方签收，所以，一定要张嘴说话。
有台词儿好啊，又能多挣钱了。
李昆想到这里时，在内心里感谢了张兴一下。
同时，他也在想，看来请张兴喝顿好酒，还真是有用呢。
看来，自己越来越会来事了。
以前的李昆，可不是这样的，他总以为高冷一点，才显得有身份，所以，跟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包括这具身体的前身也是高冷性格，总以为，在某天某刻，会有导演相中他，让他去演王大庆那种总裁专业户，然后，就一直高冷到了今天，嗯，确实够冷的。
可是，昨天有了系统之后，这性格怎么就不一样了呢，忽然，就要回去找群头和导演再来一遍，而且跟别人交流起来比以前顺畅多了，尤其是请张兴这顿酒，凭着感觉就知道在有价值的人身上花钱，一定不会白花。
难道……？
没错，就是拿大奖系统中的“演技周边能力指数”在起作用啊。
社交能力，里面包含的情商成分比较大，看来，这个演技周边能力主要指情商喽。
演技+情商，是在演艺圈里混好的必备因素啊。
剧务看着李昆照着镜子，有些愣神，叫了他一声。
李昆这才跟着板寸去化妆。
说是化妆，其实就是把李昆的大背头，给他弄乱一点，看上去不常洗头，快递小哥又忙又累，晚上回到家里，倒头便睡，平时没时间修边幅。
再就是给李昆脸上抹了一层李昆说不上来的化妆品，脸上抹完，抹脖子。
等李昆对着镜子一看，卧槽，变黑了，变丑了。
快递小哥每天在阳光和风里飞奔，当然皮肤黑啦。
剧务给了李昆一副劳保商店卖的那种白色线手套，又给他一个快递头盔和一个绿色背包。
收拾停当，板寸把李昆带回到片场胡迭导演面前。
跟着剧务走向导演时，李昆发现没了赵倩。
也不知道是通过了导演的审核，像他一样被女剧务带去换装化妆。
或者，……
李昆不希望赵倩是或者那样。
他想她能过审才好。
从来到现世，李昆只对两个人的好感强烈些，一是张兴，二是赵倩。
对张兴有好感，很正常，他给李昆带来了机会和实惠。
而赵倩呢，李昆跟她只是昨天坐一个座位，然后，今天坐一起看了一会儿书，好像这些连交集都算不上吧，那好感何来呢，李昆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路过张兴身边，小声问了句：“赵倩呢。”
哪知张兴没回答他，而是催命鬼似的，“赶紧去听导演说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