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叮作响(魏尘凡)
对于都市来说半夜三更应该就是指这个时刻了——凌晨四点钟。整座城市终于真正结束了喧哗的一天,随着夜猫子的与日俱增,深夜的定义好像越来越推迟了。这一刻,沉醉在灯红酒绿的年轻男女归家了,喜欢早起锻炼的人们还在与周公下棋聊天,寂静的夜晚一片漆黑似乎没有半丝声响。
位于市郊半山的丁家大宅突然间大厅的灯光亮了起来,巨大的水晶吊灯在深夜显得格外耀眼,紧随着灯光而起的是阵阵颇有节奏感的敲锣声。
“咚咚呛,咚咚咚咚呛,咚咚呛……”大厅的桌上正站着一位风韵犹存,身材丰满的中年妇女,她手里拿着扰人清梦的工具——大铁锅加锅铲打得正高兴呢。这位不是别人,她正是这房子的女主人丁妈妈;而坐在沙发中一边兴致勃勃观看着老伴表演一边吸烟并不时抬头察看楼上的动静则是男主人丁爸爸;楼上则是他们四个杰出儿女的房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终于有人熬不住了,二楼有动静了。
“老妈!你又发什么神经?”二楼最内的房间门被打开了,冲出房门后大声咆哮并飞奔下楼的是丁家年纪最小的男生——小四丁咚。
紧接着跟在丁咚后面慢条斯理走下楼的东方美女则是老大丁咛。只见她长袍式的雪白睡衣随着轻盈脚步的移动而飘荡着,三更半夜被吵醒也不见她有丝毫的怒气,对她来说象这样小儿科的状况是司空见惯了。
“亲爱的老妈,没想到家里还潜藏着你这位顾客,明天请到我工作的地方,给你优惠价算八折好了。”丁家老二丁嘱跟老大丁咛一样脸色平静,只不过说话时隐藏在眼镜后的睿智眼睛不时闪过的光芒显示出他的不悦。他工作的地方是心理诊所,而他则是位十分有名的心理医生。
“住嘴,老二,别用你对付外人的方式来和你老妈说话,你是我拉屎拉出来的,你肚子里有多少黑水我清楚得很,少在我跟前卖弄唇舌。”丁妈妈手上没停,嘴里已经劈呖啪啦地与老二开战了。
最后下楼的是仍处于梦游状态的丁家小三——丁叮小姐:“林叔叔,今天的伴奏乐队真差劲,明天让他们走人。”
“死小三,别以为还在你那间破酒吧里,快给我清醒一点,要不请你吃‘家法’。”丁妈妈不客气地扬了扬手中的“家法”——锅铲。
一听“家法”两个字小三丁叮仿佛冷水浇身立即清醒过来。
见四个儿女排排坐,一字排开坐在沙发上,丁家二老心底直叹气:老天给了自己四个优秀的孩子,每一个都二十一二岁就混到了博士,这也证明每个孩子的智商都很高,偏偏又都各有不小的毛病。
老大丁咛是位大学教授,她的世界除了书就是考古,三十岁的人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老二丁嘱开了家心理诊所,是位有名的心理专家。他和老大正好相反,整天都有烂桃花,十五岁开始有女朋友,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交往能超过三个月,他信奉“女人的保质期不能超过三个月”。
老三丁叮,二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却像十七八岁,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糟糕的是她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男孩。最该死的是她放弃当建筑设计师,原因是为了当个夜猫子,现在开了家酒吧,每天都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
老四丁咚倒是整天呆在家,他是个漫画家,只是有一毛病就是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外加六亲不认。
现在丁家二老最希望的就是四个儿女能成家立业,可是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先要做的就是得改掉他们的坏毛病。
“坐好坐好,你们几个全给我认真听着,申明一下,这是我和你们老爸根据实际情况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你们得无条件接受,不得抗议。”丁妈妈义正词严地说道。
“说吧说吧,你们俩又耍什么新花招,我快困死了。”小三丁叮刚一睡下就被吵醒现在两眼都睁不开了。
老大丁咛和老二丁嘱倒是默不作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想到房间内画了一半的漫画,小四丁咚不禁催促道:“快说快说,我还忙着呢,等一下灵感跑光了我就惨啦!”
清咳了几声,丁爸爸故作威严地说道:“从现在起你们得遵守下列家规。老大每晚十二点之前不准进家门……”
“为什么?”丁爸爸话还没有说完老大丁咛就跳了起来。
“我不管你到那里去都好,逛街也好、泡酒吧也好、约会也好,总之你已经三十岁了,不能整天呆在家里抱着书和你的那些古董。”丁妈妈补充说明道。
“老二每晚十点前得归家,要出去可以,先带个固定的女朋友回来。”丁爸爸继续宣布着。
老二丁嘱耸耸肩,满脸写着不在乎,摆明了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老二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执行家规,你老妈我跟你没完。”丁妈妈指着大儿子的鼻子严重警告道。
抬起手扶了扶老花镜后,丁爸爸望着小女儿:“至于小三你很简单,每晚三点前得到家,中午十二点前必须起床吃饭。”
“可是我的酒吧……”小三丁叮刚开口,丁妈妈就挥舞着“家法”说:“小三你别提你那破酒吧,你这个夜猫子的习惯必须给我改。”
“应该没有我什么事吧?”丁咚看了看哥哥姐姐们有点幸灾乐祸的问道。
“谁说没有。”丁爸爸接着说道:“我们盯着你,你一天必须吃足三餐,还有每天最少要睡六小时。”
“哦,天啊!”四个儿女齐声呼喊全都眉头紧皱起来。
“就这样定了,不许有异议,全给我回去睡觉。”丁妈妈的“家法”——锅铲往楼梯口一指,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从这天开始,丁家的四个儿女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而丁爸爸和丁妈妈用心良苦最终目的又能否达到呢?
第一章 有缘相遇
夜晚,都市街头酒吧林立,格西酒吧里现在正是人潮拥挤的高峰期,酒吧已经座无虚席了。舞台中央有几个年轻的女孩身着薄纱和着强烈的节奏正疯狂舞动着,但这好像丝毫没有吸引住客人们的眼光,聊天的、说笑的、猜拳的、喝酒的混杂成酒吧特有的嘈杂声,舞台如同虚设,毕竟现在像这种东西太多了。
李浩旭独坐在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威士忌空瓶另外还有一瓶威士忌是刚刚开启的。这已经是他第三个夜晚坐在这里了,连服务生们都认识他了,每个晚上都独自喝两大瓶威士忌,走时却连半点醉意都没有,酒量之好让人不得不佩服。连续几晚独自一人上酒吧喝酒已经够惹人注目了,更何况这位具有独特魅力的成熟男人在这三个晚上竟拒绝了无数美女的搭讪邀请。当然也有例外的,某人就能在他身边坐下来,这让大家纷纷猜测他是柳下惠还是有特殊的嗜好。
“先生,能请我喝杯酒吗?”又一名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穿着性感超短裙的女人过来搭讪了。
“不能。”李浩旭面无表情拒绝了,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七个还是第八个了。
“那么我请你喝一杯好了。”望着眼前这张冷冰冰却又充满男性魅力的脸,令她厚着脸皮无视拒绝再次努力。
“滚!”李浩旭再也忍受不了不断被骚扰,两道剑眉紧皱着沉下了脸道。
撇了撇嘴,今晚的第七个还是第八个麻烦终于不甘心不情愿地走了。
“为什么一看到女人我就特别讨厌,唯有她例外,我甚至连她长得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唯一记得的是瞬间看到的那清澈得如蓝色海洋的眼睛,她像个女神般纯洁,仿佛打动我的心。还有那个他,很奇怪,那混小子老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而我竟然容忍他的放肆,还觉得他很可爱,可能是因为他的眼里如婴儿般的纯真冲破了自己的防线吧……”李浩旭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那梦幻般的眼睛还有另外一张顽皮的笑脸。奇怪,自己怎么会那双眼睛和那张笑脸重叠在一起呢,他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啊。”想到这里,李浩旭不禁自嘲地笑笑,跟着举起酒杯豪气地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后他的眼睛盯着酒吧舞台背面墙上那如轮船方向盘状的超大时钟,时针已经走到十二点的位置了,分针正指向五十九分。
突然间酒吧内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人潮汹涌的喧哗声似乎也随着灯光的熄灭而消失了,格西酒吧内只剩下寂静。“滴答滴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秒针走动的声音。
一抹蓝色的光芒突然照在舞台中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住了。李浩旭握在手中的空杯还没放下,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道似的静止不动。她来了!
缓缓地舞台中间的地板打开了,如天籁般的歌声从地底下传了出来。这歌声清脆响亮却又带着无尽的感叹,似黄莺出谷、似杜鹃啼血婉转动人牵动每个人的心弦。人们随着歌声沉浸在往昔情怀中,记忆中那情人的微笑、那分别的伤痛、点点滴滴尽是往日情怀往日花。
歌声随之一转,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新的希望新的憧憬让所有人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舞台上的灯光由忧郁的蓝色转为充满活力的绿色,地底下冒出了那窈窕的身影。音乐随着她的出现逐渐转换得愈来愈热烈,灯光也随之逐渐转成明亮的黄色接着是温暖的橙色最后则是热情的红色,一扫刚才的伤感,整个空间瞬时充满了快乐,歌声伴随着曼妙的舞姿,整个酒吧的气氛完全被她牵动。她的身体不停地舞动着,长及腰际的乌黑秀发飞扬着再加上咋明咋暗的灯光和飞快旋转的舞姿,令人看不清她的脸庞。
这场歌舞令全场的人如痴如醉,其实这就是格西酒吧生意这么好的主要原因,这位女主角是格西酒吧的活招牌——冰姬小姐。在愈来愈激烈的节奏声中,歌声舞蹈在一声巨响后静止,全场在寂静片刻后发出叫好的呼声、口哨声及雷鸣般的掌声。
冰姬是位颇具神秘色彩的表演者,她每晚十二点准时出现在格西酒吧的舞台上,表演半小时的歌舞,时间一到她就消失了。很多爱慕者苦苦守候费尽心思却连冰姬的人影都没看到,据说酒吧里的人除了老板外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每次跳舞她都是搭舞台专用的升降机出入,这更增添了她的神秘感,也使慕名而来的人愈来愈多了。
掌声过后照例是冰姬谢幕了,此时可以看清她今天穿着一身如伊斯兰教女子穿的白袍,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只见她盈盈地双腿半曲,娇躯微转侧身似古代女子施礼般微微低头,如丝秀发似瀑布般滑落散开,紧接着她的头缓缓扬起了头,脸庞上戴着条蓝色面纱只露出双眼,此时升降机已经渐渐降下去,结束了冰姬今晚的表演时间。酒吧内又恢复了冰姬出现前的喧哗,具有强劲节奏感的的士高音乐又在酒吧内回荡。
“就是这双眼睛!”李浩旭痴痴地望着,直到看不见冰姬的身影。这张最角落的桌子算是这间酒吧最安静的一角了,可能谁也没有想到这里却是冰姬谢幕时端详她脸庞的最佳位置。
轻轻的一声叹息,李浩旭回过神来为自己再添了满满的一大杯,这声叹息是为别人还是为自己呢?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自己天生就是个孤独的流浪者,从来就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为同一个人或者为某件事情停留。在那个无聊的夜晚信步走进这间酒吧,每到晚上就好像鬼使神差似的不由自主地走到这里来,也许三个夜晚就够了。又到了该离去的时刻了,本来该像往常离开任何地方一般潇洒离去,只是双脚怎么好像被钉在地上根本就不想动弹。
“HI,你这酒鬼还在这里啊。”一双小手在李浩旭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后顽皮的脸突然间紧贴在他的眼前,挤眉弄眼舌头还伸得老长正扮着鬼脸。
李浩旭感到一股笑意涌上心头,原有的伤感在刹那被冲散了。是了,双脚不愿离去的原因是为了再见见这可爱的小鬼。
“小鬼,你这样的年纪不该每天都来这种地方,而且还这么晚才来,你家里人都不管你吗?”李浩旭刚说完,不等吩咐服务生已经拿来了新鲜的火龙果汁了。
只见看起来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拉开李浩旭对面的椅子单手一撑整个人飞跃起来,然后坐到椅子了上,他飞快地从服务生手里接过果汁,咕噜咕噜猛喝了几口后才放下了杯子,然后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李浩旭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小鬼,只见他一把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身上穿的正是时下年轻人爱穿的宽大休闲服。再看看他的脸,白净的脸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小巧的红唇边竟现出两个酒窝,整张脸看起来像个女孩,幸好小鬼长着两道颇为浓密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这小鬼没什么男人气概但却是时下最受青睐的俊美型男子,过几年长大了一定迷死很多女人。
眨眨灵活的大眼睛,少年老气地说:“酒鬼,你别老是小鬼小鬼的乱叫,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今晚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你叫我丁叮吧。”
“丁丁?这是你的绰号还是名字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李浩旭哑然失笑。
“死酒鬼,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看着。”丁叮生气状的边说话边用手指在杯里沾了点果汁在桌子上写了起来,“我姓丁,名字是这个‘叮’,明白了吗?”
“哦!很有特色的名字。听你的,我就叫你的名字。你也别酒鬼酒鬼的乱叫,我的名字是李浩旭。你可以叫我李大哥或者浩旭哥都可以。”李浩旭笑笑说道,刚才他望着眼前那张气呼呼的小脸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戏,你的名字谁取的?比我老妈取的名字还绝,有意思。”丁叮惊讶地瞪起了大眼睛。
李浩旭往前俯身一巴掌轻拍在丁叮头上。怎么回事?抚在小鬼头发上的那异样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好像瞬间被火烫着似的,他赶快收回了手,李浩旭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说道:“小家伙,别乱猜,也别乱想,我的名字是浩瀚的大海旭日东升的浩旭。”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叫好戏比较可爱,也比较顺口。”丁叮想了想后蛮认真地告诉李浩旭。
“这名字我用了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我改名。”李浩旭有点哭笑不得。
“名字只是人的代号而已,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丁叮不悦地撅撅小嘴。
李浩旭猛然感到心跳加快,眼前的这嫣红的小嘴吸引住他全副精神。哦,老天,我怎么会对个小男孩有感觉,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人了。
“所以我决定还是叫你好戏。”丁叮接着说。咦,没有反对就是认同了。
拿起桌上的果汁又喝了一口,丁叮发觉李浩旭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放下手中的果汁,丁叮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盯着他。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有很多经历的人,他的脸应该属于人们常说的酷脸吧,两道剑眉下是一双大眼睛,笔挺的鼻子和有点厚的嘴唇组合在一起。这几晚发现他眼里有的时候闪过是嘲弄;有的时候闪过的是孤独;有的时候闪过的却是伤痛。究竟是什么让一个大男人眼里能蕴藏着这么多的东西。初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也是因为偶尔见到了他眼睛里的伤痛令自己起了好奇心,这几晚的接触发现他眼里除了伤痛好像还有很多很多。
回过神来李浩旭见到的就是那带着研究和好奇的眼睛。这双眼是那么的清澈那么的纯洁,很像刚才在舞台上的冰姬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心机和阴霾,与自己以前见过的所有眼睛都不同,在这双眼睛发出的光芒另人不敢直射,仿佛看透了一切。
“丁叮,你看着我干吗?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李浩旭戏谑地说。
见到李浩旭恢复了正常,丁叮停止了打量,大笑着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算什么帅哥,充其量就是坨牛屎,引来几个苍蝇嗡嗡叫。”
“我是坨牛屎,你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好歹我也算一表人才。”李浩旭忍住即将爆笑的冲动故作生气状地辩解。
“算了吧。”丁叮皱了皱眉毛挥挥手像挥走苍蝇蚊子似的,“你这坨牛屎每晚都招来好几个阿姨大婶装模作样扭啊扭地走来搭讪,你以为我迟点到就没看见啊。告诉你,在这里我是布满了眼线的,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哈哈哈……她们是阿姨大婶,是苍蝇,我是坨牛屎,哈哈,真亏你形容得出来,哈哈,形容得太绝了,哈哈。”再也忍俊不禁了,李浩旭狂笑起来。从来只有人把他看为奇才、天才甚至是万能的神,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把自己比喻为牛屎,这小家伙真是太有趣了。
开心的气氛围绕着他们,过了好久,丁叮后知后觉发现好像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能让他觉得好笑。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不是被当成了跳梁小丑?
想到这里,丁叮有点不悦,语气中带丝火药味质问道:“好戏,我这样跟你说话你觉得很搞笑吗?”
“不是,不是,只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丁叮你是第一个,这让我觉得很开心。”勉强收住遏制不住的笑容,连李浩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认真急切的向眼前的小鬼解释这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李浩旭诚挚的表情化解了丁叮的疑虑,她笑了。除了在心底埋怨着自己的敏感外,她的心中刹那间涌现出问号,为什么自己会在乎起这么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呢?其实丁叮不仅外表象男孩,而且向来性格也像个男孩般不拘小节。
“好戏,你是什么东西?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很了不起的人吗?”丁叮开始认真仔细地瞧着坐在对面的家伙,想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特别,自己为什么会在乎他眼中的自己。
阴霾浮上了李浩旭的脸,他双眸内的亲切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镀上了层层保护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时候,格西酒吧最热闹的时间过去了,午夜二点钟到了,酒吧内的音乐一改酒吧惯有的热情的士高,低沉婉转的柔和的音乐弥漫着,大提琴低声诉说着混合着其他乐器的伴奏,听起来带着丝丝的忧伤。
静静地相互凝视了许久,李浩旭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丁叮身上的确感觉不到半点阴谋。不管怎么样,今晚相信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了,他暗暗告诉自己。
丁叮话一出口感觉自己像踩到了老虎的尾巴,疏离的感觉立刻环绕在两个人周围。前一刻还亲切得似邻家大哥哥的人猛然飞快地退远了,把自己看成了他的敌人或者说他在两个人中间拉了条警戒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丁叮感觉到好像经历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警报解除了,眼前这个李浩旭很怪,真的很怪。
“对不起,丁叮,我失态了。”沉吟片刻后李浩旭决定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吗?是不是不想喝酒想偷喝我的果汁啊,那可不行。”见好就收装疯卖傻这可是丁叮擅长的拿手好戏。
见丁叮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李浩旭反而笑自己多疑,他也不再多作解释:“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家了,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以后不可以再到这种地方来了。”一把抓起瓶子一口喝个精光,李浩旭拉着丁叮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没想到他还蛮高的,他应该有一米八吧,自己只有一米五八跟他站在一起好像只到他胸口。他的手好大好温暖,被它握住感觉好舒适,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么紧紧牵着的。两个人并排走在一块,丁叮的小脑袋无聊的胡思乱想着。
来到了酒吧外面,街道上还不算冷清,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还有不少车子呼啸而过。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李浩旭在酒吧门口问着丁叮。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住在酒吧后面,走酒吧隔壁这条巷子进去就到了。好戏,明晚见。”一阵凉风吹拂过来,让丁叮的理智恢复了正常,她挣脱李浩旭的手,边朝他挥挥手边往巷子里跑。
望着消失在巷子口的身影,李浩旭有点惆怅,他喃喃道:“小鬼,有缘的话也许以后我们会见面的。”说完后慢慢地转身离去。
如果这时候李浩旭回头的话就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又从巷子里溜回到格西酒吧里去了。
丁叮大摇大摆走进了格西酒吧,挂着“经理”胸章的林敬辉迎了上来:“老板,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今天的账也快结好了,你到办公室稍等一下,结好后我马上给你送进去。”
“林叔叔,不要叫我老板啦。叫我名字就好了。你快点,我要早点回去,免得我老妈半夜又玩河东狮吼了。”在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面前,丁叮从不掩饰自己怕老妈这个弱点。
“是,我知道你老妈的大嗓门,你们那一家子,哈哈。”虽然已经和这一家认识了二十年,但每当想起这一家人做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事还是令林敬辉忍俊不禁。
“啊,对了。小丁叮啊,这几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快告诉林叔叔。”
“不是,只是个客人而已,你别乱嚼嘴皮子,有什么风言风语让我听到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是,是,是。你老爸老妈擅长的这套威胁人你倒学了个百分百。好了,我还是快点去把账结了吧。”林敬辉一遇到丁叮就只有举手投降。
“好戏真的只是个客人吗?”丁叮歪着头想了二十秒,“算啦,既然花这么长的时间还想不出个所以然,证明这是个高等难题,太难想的问题就不想了。”
一路上千赶万赶,还祈祷求上帝保佑,可惜还是没什么效果。当来到家门口时,丁叮抬起手腕看表:“天啊,还是超过了十五分钟,老天保佑他们都睡死了。”
丁叮轻轻地扭开门锁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四周一片漆黑,他们都睡着了还是另有玄机啊,她不由拍拍心口默默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糟糕,沙发上睡着一个人,不用说准是老妈派来守株待兔的老爸了。不能吵醒他不能吵醒他,丁叮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轻盈地绕过沙发。
天啊,走了两级楼梯发现楼梯正中摆着老妈的锅铲,家法摆在路中间,没看见没看见,掩耳盗铃古人向来都有教的我们要学以致用。
哎呀,最里的房门打开了,是小四丁咚那臭小子,让他见到准会唤醒老妈的,丁叮赶紧猫下身子。只见丁咚似乎听见什么声响般的左右张望几下,随后才把房门关上。
刚要继续往上爬楼梯,老二丁嘱的房门又打开了,只听见老妈正在他房里数落着他:“你都已经快三十了,还老是这样……”
“是是是,我以后不会了。”老二丁嘱肯定是嬉皮笑脸使着惯用的四两拨千斤正努力想让老妈回自己的房间。
惨,要是遇到老妈下楼就让她抓个正,趁现在快跑。就这么几秒已经把丁叮吓出一身冷汗,哪有人像自己一样回家比做贼还难,总算到了自己的房门口了。丁叮动作飞快一气呵成地旋转房门把手一闪身,身手敏捷地闪进房间里,顺手赶快把门关上。
“哗!”冷水当头浇了丁叮一身,抬头看才发现房门上方吊着个水球,自己关门时刚好压住了水球,它马上就破了。
真倒霉,按按房门左侧的电灯开关,毫不意外地看到门后还贴着张“大海报”上面写着“我的宝贝小三,招是老招,但对付做贼心虚的你还是绰绰有余,下次犯规就没这么便宜了”,落款赫然是“老妈”。
什么嘛,搞了半天从一开始进门就踏入老妈的陷阱里了,全身湿碌碌的丁叮丧气地摇了摇头。
“不行,哪里有开酒吧的人三点前要回家上床睡觉,这还要我怎么做生意啊,摆明是不平等条约,明天要找老妈抗议去。”较好闹钟,下定决心后赶快洗澡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