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趴下!”
嗡!
啾的一声,黑暗的角落里,红色光线陡然一亮,径直朝克雷明的胸口飞来。
霍蕾妮比较警觉,第一时间发现危险,高喊警告。
克雷明不假思索,本能地扑倒,身体跟地面亲密接触,强行撞击硬邦邦的塔图因星球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姿势十分不雅,而且地面油腻腻兮的,十分肮脏,保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
但金手套反应更快,鲜红光刃喷出的同时挥动斩下,如同镜面反射,电光火石间致命能量束啪的一声打在克雷明的眼前,地面顿时熔化成红色岩浆,冷却之后,留下一个烧灼一个黑色小坑,炙热的白烟袅袅升起。
啾!啾!啾!……
爆能枪的发射声响成一片,红色光束乱飞,明亮的光线在漆黑一片的深夜,异常的明亮耀眼。
遭到突然袭击,白兵们列队和准备登上飞车的奴隶们大家本能的低身自保,寻找掩护,但除了射向克雷明的那一枪,其余射点的目标并都不是人。
轰!轰!轰!……
几辆飞车和穿梭机的燃料仓被打穿,高能粒子束引发大爆炸,大火熊熊,浓烟滚滚,热风狂暴四处吹,金属的碎片满天飞,现场混乱一片。
克雷明顺着射击的方向看到黑色的影子。那个人,前一刻还说带他去做劫掠者,后一刻就要杀人,劫掠者的信誉连十分钟都没维持住就出尔反尔。
他扭头看了一眼霍蕾妮,出言提醒的塔斯肯大妞皱眉头似乎也困惑不解。克雷明心想:她还太年轻,心不够黑,不能彻底理解同类的意图。
“劫掠者,太猖狂了,居然抢劫到城市来了。把他们全消灭掉,队长。”奥加纳命令道。
听他的语气,不但没有慌,反而有几分亢奋。
“是,奥加纳星爵。”队长应一声,指挥白兵反击,爆能束双向飞起来,划出无数条亮线,密集成红色光网。
四周顿时火花四射,空气灼热,几道光束打进圆顶楼房里,有火光忽明忽暗地跳跃起来,漆黑的夜,冷酷无情的白兵和隐隐约约的闪动的黑色幽灵,混乱地汇集在一起。
对面的黑衣人一手挥舞绿色光剑反射爆能束,掩护同伴,一手持爆能手枪频频射击压制白兵火力,但偷袭者人数毕竟不多,摧毁几辆飞车制造混乱之后,便交替掩护,开始撤退,空中飞车的尾焰在空中点亮,地上绿色剑刃越去越远。
“上战斗飞车,那个挥舞绿色光剑的家伙就是我们的此行的真正任务,自己送上门来更好,省得去寻找。我拿下他,你们对付其他人。”奥加纳对队长命令白兵,自己则挥舞鲜红光剑追赶黑衣人。
对于力敏者,光剑既是攻击武器又是盾,他可以将来袭的爆能束格挡甚至反弹回射击者身上。克雷明亲眼看到一道爆能束反弹回去,射击者头颅炸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这里可以改成扣动扳机射自己的脑。
“我们走,去山西的塔斯肯营地。”战斗飞车的引擎轰鸣远去,塔斯肯大妞靠过来道。
“什么?”克雷明反问。
“你答应跟我们走,不是吗?难道你觉得白兵的大腿比较粗,想要跟着他们走?”
“刚才……那个人要杀我。”克雷明迟疑一下,盯着霍蕾妮的眼睛道。
两层的圆顶小楼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眼看就要蔓延到周围的建筑物上,光线忽明忽暗照着塔斯肯大妞的脸。她冷哼一声:“为什么不是干掉那把光剑,这里他最强?开枪的时候,你刚好移动位置挡住了那一枪罢了。”
“你肯定?”
“我猜的,只能是这样,不然呢……你有什么值得杀的,因为那个姓吗?真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值得冒生命危险?”
“可他就是开枪了?”
“因为我们姐弟要被带走了,蠢货,如果不是你节外生枝……”
克雷明语塞,好心试试能不能给伙伴们带来自由,结果,善良被严严实实封锁在盔甲里释放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白兵用他们特有的方式配合了一下……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爆能束、引擎火焰还有和逐渐模糊的鲜红光刃和远去的金色斗篷,克雷明淡淡地道:“调虎离山。”
“聪明,虽然我对你先人的所作所为十分反感,但并不抵触帕尔帕廷这个姓,希望你是一个好人,不然,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情况如此危机紧迫,克雷明还是差一点被气笑了:“与劫掠者同流合污,还想做好人?”
女劫掠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记住,我们从未劫掠过穷人。”
中午不是见过了,你弟弟,公然抢东西。当然,为了不刺激塔斯肯大妞,克雷明没有说出口,只是腹诽。
克雷明冷静的思考了一下,霍蕾妮说的有道理。虽说白兵对他有所求,一开始还可以做一个摆上供桌的供品领受香火,榨干使用价值之后,免不了成为架上祭坛的祭品焚烧了事。
兔死狗烹的傀儡多了去了,不过就是一杯毒酒,一根白绫,一记光剑,一道爆能束,还是被扔在满天星辰中间化为尘埃而已?
如果去了塔斯肯营地,只是名声不好,可能协助干些打家劫舍的坏事,自己却不会失去人身自由。
“喊大家上飞车!大家一起走。”霍蕾妮催促道。
“大家一起去做……”
胃口真大,但克雷明打住了,识趣的没有说下去,因为塔斯肯大妞的双眼快要冒火了。
他也没有愚蠢去问为什么是我喊,就女劫掠者的人缘和威望是号召不动伙伴们的,必须他站出来。
“散开!不许交头接耳!说你呢,女奴隶!”
“退后!奴隶!离小先生远点,不然一枪打爆了你!”
现场两个留守的白兵,调转爆能枪黑洞洞的枪口,一左一右并排朝他们走来。
克雷明看了看左右,地上有一个打开的工具箱,大扳手静静地躺在第一层,除此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可用了。
好吧,修理工的首战就从趁手的大活扳手开始。
白兵前进,塔斯肯大妞举起双手后退,路过侧面,两个白兵对他完全没有防备。
克雷明猛然发力,侧面猛撞,前面撞后面,后面撞飞车,两个白兵像保龄球一样倒地,滚做一团,爆能枪脱手而出。
霍蕾妮箭步冲上来踢走了落地的爆能枪,那边德里卡再次发挥了眼疾手快的专长,飞快将两把爆能枪捡走了。
克雷明的大扳手已经举过头顶,猛砸脑门,金属相遇,虎口剧震,砰的一声,紧固的白色头盔凹陷下去,白兵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直挺挺躺下了。
他不是死了,白盔甲十分坚硬根本没有变形,他是暴雷般的声响震晕过去。
克雷明也不想杀人,只是要争取时间离开,不然就给他再补上一下子。
另一个白兵还没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摇摇晃晃的要站了起来,他看清凶神恶煞一般的克雷明,喊了声“不要”,白手臂挡了一下,但是没有用,克雷明全力横轮扳手,又是砰的一声,白头盔一甩,身体紧跟着翻滚几下,也昏过去不动了。
“你们……居然敢动白兵?”加菲尔德大为惊恐。
大大小小的奴隶们全傻了眼:克雷明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白兵就都倒下了。
两个恶魔倒下,更多的恶魔将会扑来,现在彻底没退路了,伙伴们留下来绝对难逃魔爪。
克雷明看一圈呆呆傻傻不知所措地伙伴们,掂量一下感觉轻了许多的铁扳手,猛地一下子摔地上,震慑全场,大喊道:“都上车,跟上我。”
“做什么?”加菲尔德一把拉住克雷明的胳膊。
“逃亡,惹上了白兵,只能逃亡。”
一片沉默,等于默认。
可是,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奴隶们能驾驶飞车,有许多机会离开,如果逃得掉不是早就走了么?
十几道目光一起汇聚起来静静地看着克雷明。
“逃到哪里?”加菲尔德拉紧克雷明的胳膊问。
克雷明吞咽一口唾沫回答道:“山西的塔斯肯营地。”
前一刻差点跳进火坑去做白兵,这一刻又要驾着飞车去做劫掠者?
孩子们中间有人后退了一步,有人倒吸冷气,有人惊呼,议论纷纷:
“劫掠者。”
“我们要去做劫掠者吗?”
“被抓到,会被绞死的。”
“现在没差别了。”
是的现在没差别了。
白兵全宇宙臭名昭著,劫掠者在塔图因恶名远扬,一个大恶魔,一个小恶霸,这是一道选哪个比较不烂的问题。
克雷明挣脱加菲尔德,走到大家中间,高举双手,压了几下,让伙伴们安静下来,沉声道:
“劫掠者,或者奴隶……”
“生或者,死……”
“自己选择吧。”
这是他之前的心路历程,这时说出来让伙伴们做出所谓的选择,其实跟他那时的情形一样,只是要下定决心而已。
说完转身要走出人群,这时加菲尔德猛地从背后拧住他的手腕,手臂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道:“白兵要的是你,只要你不走,我们就不会受伤害。”
两个大个子的战斗,奴隶们都朝后退了一步,让出一块空地,看着他们俩,不知道该帮谁。
“松开!”
“绝不!为了我们大家,你必须留下。”
为了我们大家,我们必须走。人各有志,这个时候舌头再灵活也不及拳头有说服力。
克雷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肘击、搂头、背摔!
情急之下,他进入原力态,发了死力。
砰的一声!
身体砸在地上,地面颤抖了一下。
力气这么大?
克雷明被自己的力量吓了一跳!
他跟加菲尔德玩过摔跤游戏,那时他重的像满满一袋子上矿砂,如今轻的像一团棉花。
这一下摔得太重了,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咔嚓声,骨头断了几根,加菲尔德顿时翻白眼,口吐血沫,浑身抽搐,看起来不行了。
克雷明心痛地看了一眼昔日情头手足的伙伴,再看看其他人,孩子们畏惧地后退了一步,仿佛他是凶兽要择人而噬。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必须展现强硬的一面。克雷明道:“找五辆状态最好的飞车,四人一组,愿意走的跟上我们。”
说完他要跳上阿弗雷德先生那辆豪华飞车,却发现塔斯肯大妞已经抢先霸占驾驶座位,她合拢车篷,手握方向舵,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她的弟弟坐在后排,怀抱两支爆能枪,面露得意之色。
克雷明把阿妮娅抱在后面安排好,坐在副驾驶位置打上安全索,说了声:“好吧,你带路,不过要慢点,这辆车飞的最快,他们会跟不上的。”
风镜后面的眼睛瞥了他一眼,道:“谢谢手下留情。”
加菲尔德是他们之中最强壮的那个,如果连他都经不住一摔,霍蕾妮也一样不行。她想如果不是黑衣人那一句警告“如果我是你,就不这么做”,她应该也是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克雷明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走吧。”
塔斯肯大妞目视前方,点火升空,飞车掉头。
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将圆顶小楼吞没,藏身的狗窝将化为灰烬,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孩子们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带头缓慢地开始动,后面的很快也跟上,转眼都爬上了车。
虽然离开要冒生命危险,但是没有人要留下来面对残暴的白兵。
院子瞬间空了。
两颗脑袋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猩红的和蓝色的鲜血一滩一滩的。
两具白盔甲平躺在地,其中一个五指颤动,半晌,抬起带白手套的手摸了摸脑门的凹陷,慢慢地坐了起来,摘下头盔。
他看看四周,燃烧的火光,侧躺的同伴还有一个奴隶,血从后脑勺流出来,在脖颈下汇聚成一个小洼。他不断痛苦的抽搐,但是还没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