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对掌柜的态度早在预料之中,不再出声,走出了安神客栈。他心情烦闷,走进了青青酒楼,想借酒浇愁,找了一处偏僻的座位坐下,然后朝店小二喊道:“来一斤竹叶青,两斤手撕牛肉。”青青酒楼的竹叶青远近闻名,他来无回谷几天,也是听过它的名声。
店小二阿布本来正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听到有客人叫,大声答应着过来,一见是长风,愣了愣,扭头看柜台掌柜的脸色,见掌柜摇摇头,才对长风说:“公子,对不起,本酒楼不做你生意,麻烦你去别的店里。”
长风一听店小二如此直接地拒绝,长叹口气,准备起身。这时一个女声响起:“长风公子来青青酒楼,就是我们酒楼的客人,我们岂有不做客人生意的道理。阿布,按长风公子的吩咐,端酒菜上来。”
店小二阿布道:“琴儿姑娘,可是他是……”
琴儿从楼上走下来,道:“你照做就是。”声音中自带一种威严,阿布不敢违逆,赶紧去把长风要的竹叶青和手撕牛肉端了上来。
琴儿端起酒坛斟了一杯,向长风道:“长风公子,本酒楼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小女子这杯先干为敬,向您赔礼道歉。”琴儿一饮而尽。
长风道:“姑娘客气了,多谢姑娘!”也是一饮而尽。
琴儿道:“公子慢用。”躬身行礼后,上楼去了,还不忘让掌柜对长风公子免单。
长风知道酒楼中其他客人看他的眼神带着仇视,他也不想理他们,一个人喝着闷酒,望着窗外大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不禁生出一种惆怅。他心想,租不到房子,看来是又要过山林生活,虽然过去几十年他已经习惯,但有着说不出的凄苦。
血衣人乌天行一直在绸缎庄注视着长风的一举一动,从长风被安神客栈拒绝到进入青青酒楼,他都瞧在眼里。他一直希望血魔疗伤成功,重出江湖好东山再起,而长风必然与血魔有莫大的干系。此刻长风接连被拒绝后,心理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看人很准,清楚长风虽然外表冷漠,但内心丰富,只是隐藏在冷酷的外表下。
血衣人走进青青酒楼,来到长风身前,道:“公子,在下在屋中备好了上好的酒菜,公子若不介意,何不移驾到舍下,畅快痛饮,何必在这里受到拘束?”
长风已经把一斤竹叶青喝得差不多,有些微醉,看着血衣人道:“是你,好啊,这镇上就只有你是一个好人,去你那再喝过。”说完起身,跟在血衣人后面。
酒楼内有客人见血衣人明目张胆向长风示好,道:“乌老板,你这样不怕得罪七煞门他们吗?”
“血衣人”乌天行笑道:“你不用担心,两位掌门那边我自会解释的。”说完带着长风回到绸缎庄。
长风跟着血衣人穿过绸缎庄,才发现绸缎庄后面是一座大宅,十几间房延展开来,中间围着一处庭院,虽然俗气,却也宽敞。
“血衣人”乌天行道:“公子,我这地方可还行?你就住在我这,好过在野外风吹雨淋。”
长风大概走了一下,卧房也有七八间,每间都甚是宽敞,还有一些下人住在倒座房。
两人来到正房,酒菜已经摆好,还冒着热气,一盆小火炉上还温着酒。
血衣人给长风倒上一杯女儿红,道:“现在天气逐渐转冷,喝点热酒正好驱驱体内寒气。”
落拓的时候有人送温暖,长风内心充满感动,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脸上柔和多了。他当然也知道,血衣人之所以对他如此,完全是看在血魔的份上。他端起酒杯对血衣人道:“多谢乌老板,我先干为敬。”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向人道谢。
“血衣人”乌天行道:“公子客气了,血魔是我的尊主,你是尊主的传人,也就是我的少尊主,服侍您、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不知尊主他老人家当年的伤好些了吗?”
长风见血衣人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虽然这也是他的一个目的,但此刻也不好再瞒他,道:“血魔最终还是伤重难治,一年前去世了。”说完这句话时,体内的那股魔性骚动了一下,带给他一阵绞痛。
“血衣人”乌天行闻此噩耗,大为惊愕,站起身,踉跄到门口,跪地大哭,道:“尊主,我等了你七十年,等你东山再起,等你有朝一日雄霸江湖,可是没想到等来的是你去世的讯息,我……”说不出话的乌天行,只是朝天空不断磕头。
长风见血衣人如此伤心,过来拉住他,避免他做傻事,此时血衣人额头已经磕肿了。
回到座位上,血衣人良久才平复了伤痛的心情,道:“尊主他老人家埋葬在什么地方,求公子带我去祭拜一下。”
长风道:“血魔葬在南极暗黑蛮山,等我无回谷中的事情了了,我带你去。”
血衣人刚才过于激动,此刻冷静下来后,心下奇怪,长风怎么不叫血魔叫“师父”,而是直呼血魔,这对血魔也太不敬了。他试探道:“公子此次出山是找七煞门复仇的吗?”
长风此刻将血衣人当作可以依靠的人,没有察觉到乌天行的异样,道:“你如何知道?”终究是江湖经验浅,城府不深,不善隐藏,顺口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乌天行道:“我虽然只是绸缎庄老板,但是谷中形势还是有关注。公子的仇家势力雄厚,报仇不易。我在无回谷住了七十年,得到七煞门和百毒门的庇佑,不便出面跟他们作对,不过我可以暗中帮助公子,完成复仇。”
“血衣人”乌天行修为高深,江湖经验丰富,又在无回谷中居住数十年,报仇计划若能得他相助,成功几率大增。长风端起酒杯敬道:“多谢乌老板相助。”天真的长风信以为真。
血衣人道:“公子客气了,尊主去世后,按理你就是我的少尊主。不过,我们之间需要进行一个契约仪式,订立契约后,你就是我的少尊主,我的任何行动都是听你吩咐。”
长风奇怪道:“契约仪式?”
见长风不明就里,血衣人道:“就是将你的血滴在酒杯中,由我喝了,这样我的血中融合了你的血,契约仪式就完成了。当年我和尊主也经过这个仪式,才效忠于尊主的。”
“这个容易。”长风当下咬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到血衣人的酒杯。
“血衣人”乌天行将酒一口喝掉,然后向长风拜倒,道:“拜见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