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冲当上道宗后,洞阳馆的事情渐渐交给他的师弟张长定处理,他则是腾出更多时间,在仙原大地到处巡走,这里指点一下,那里指点一下,对各派治理的城池指手画脚,推崇景阳城的治理模式,常书是他的随侍弟子。此刻见到雁湖城在学习景阳城治理模式上最有成效,忍不住将余正则夸奖一番。
余正则拱手拜道:“多谢师尊夸奖,这都是师尊教导有方,弟子平日谨遵师尊的教诲,才有今日的成绩。”
常书在一旁笑道:“余师弟,近来师尊可是时常夸你,夸你聪明勤奋,悟性高,学东西快的很。”
余正则道:“那是师尊教导有方,和众位师兄对我的爱护和指点。”
杜冲笑道:“客套话就不说了,我这次来,除了看看雁湖城的治理情况,也是想四处查看,九幽门到底想干什么?”
见提到九幽门,余正则赶紧汇报:“师尊,雁湖城最近也发现了九幽门的踪迹,马二哈师弟跟踪了他们几天,今日九幽门的人已经离开雁湖城。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或物品,没在城中为非作歹。”
常书道:“最近流火庭反馈说,在昊炎城附近发现了九幽门的踪迹,不过他们是去找天音教。从我们最近得知的情况来看,九幽门似乎想联络各大邪派,难道他们又准备结盟?”
杜冲道:“正则,有没有查到九幽门的人跟谁有过联系?”
余正则回道:“弟子并没有发现有人和九幽门的联系,他们只是四处查探。”
杜冲道:“这就有些奇怪,他们在雁湖城出现,难道雁湖城隐藏有邪派?”
常书道:“这很有可能,九幽门行事一向稳重,不会无缘无故跑到雁湖城来查探。邪派中,要数凤血堂的总堂最为神秘,连它在哪个州、哪座山,也没人知道。”
杜冲道:“正则,这雁湖城谁的势力最大?”
余正则道:“抛开城主府不讲,那就是通玄门的势力最大,修道弟子有三四十名,论修为,不少弟子在江湖上也有名号。论财力,则是善云庄,城中一半的产业是善云庄。”
杜冲道:“善云庄?”
余正则道:“从善云庄所作所为来看,只是普通大户人家,在城中好做善事,得到城中百姓爱戴。善云庄的庄主路天云今年五十多岁,弟子是见过的,普通人的容貌,已经苍老,应该不是修道之人。九幽门的人也去善云庄踩过点,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杜冲道:“看来,他们也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查探一下。这九幽门的踪迹还得继续注意,不要大意,我看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骚动,我们要防止他们对玄门正派不利。”
余正则道:“是,弟子会派人在城中留意一切异动。”
杜冲点点头,道:“近来城中百姓的民心如何?还有人怀念朗云宫的治理吗?”
余正则道:“弟子今日去曾经出了名脏乱差的回风里私访过,百姓对现在的治理还是很满意的。至于说怀念朗云宫,毕竟朗云宫治理雁湖城有二十多年之久,偶尔会有人嘴上提到一下。但对洞阳馆的治理效果,每个人都是赞不绝口的。”
杜冲道:“那就好,当年天玄门灭门后,朗云宫抢下了雁湖城的治理权,用些怀柔手段收买民心,趁机扩大势力。我当年刚刚当选道宗,正忙着巩固威望,没时间精力跟他周旋,现在由你将雁湖城城主争夺过来,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这里是你熟悉的地方。”提到天玄门灭门时,眼睛盯着余正则,看他脸上是否会有异常。
余正则倒是面不改色,道:“这全靠师尊的教诲,使弟子修为精进,才能击败朗云宫秦云,让我们洞阳馆的治城理念在仙原大地落地生根。”
杜冲点点头,很是满意。余正则自三十年前加入洞阳馆来,倒也规矩,为洞阳馆尽心尽力,杜冲渐渐抛开对他的偏见,近年来已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三十年,倏忽一下就过去了,正如开篇丐仙所唱,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修道之人,真真切切是光阴似箭,只怕连容貌也没变化几分。但是对于一个小孩来说,三十年后,则已成长为大人,男孩长成男子汉,女孩则出落得亭亭玉立。
朗云宫,朗玉的闺房,简洁明雅,不失少女的靓丽,却也毫无艳丽之感。朗玉坐在屋中,身前摆放着一块大幅的绣布,只见她十指操纵了二十一根针线,手指如弹琴般灵动优雅,针线则如蝴蝶穿花般轻盈,动作快得耀花了眼。绣布上的图画逐渐明朗,可以看出一副山水画,高山入云,惊险奇绝。
朗玉望着图画出神,过了一会,十指松了阵线,从怀中摸出一块吊坠观摩。这时闺房的门被推开,朗玉回过神,起身向进来的人叫了声:“妈。”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没有华贵的俗气,着装清淡素雅,是朗伯的夫人秦情。她看了看绣布上的风景,摇头叹息道:“女儿啊,你又在绣镜山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长云。”
朗玉摸着手中的吊坠,这是一块石头,正是当年苏长云送给她的三生石,一面雕刻的是镜山细致入微的地形。挂石头的项链还是她用七彩水晶线绣的。如今是物是人非,三生石还在,曾经送她石头的人却不知在何方。她将三生石放入怀中,十指抓起二十一根针线一扯,绣布上的镜山随着线的松开也消失了,七彩水晶线洒落了一地。
秦情拉着朗玉的手,道:“三十年过去了,你该学会放下了。”
朗玉双眼无神,叹息道:“当年在天玄门时,他送三生石,我用七彩水晶线给他织了项链穿上三生石,这三生石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只要一天没有收到他死讯,这个定情信物就一直有效。”
秦情道:“可是三十年前,他和那个天赐一起在凤山镇消失后,再没有任何音信了。他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孩,修为又浅,不可能逃得掉邪派的追杀。何况百毒门的阴山双毒早已盯上他们,绝不会有逃生的希望。”
朗玉道:“可是没听说百毒门已经杀了他们。”
秦情道:“以邪派做事斩草除根的一贯作风,如果邪派没有杀掉长云他们,这些年一定一直追杀下去。但是你也知道,这些年邪派根本就没派人去追杀长云他们,说明长云已经死在他们手上了。”
朗玉赌气道:“我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行走江湖,去寻找长云。”
秦情安抚朗玉道:“玉儿,你不要赌气,我会让你爹派人继续打探长云的下落,有什么消息再说,好吗?”
朗玉点点头,望着空白的绣布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