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和苏长云骑着大木雕下山,虽然差点摔死,但总算安然无恙落地。天赐用乾坤袋收好大木雕后,将乾坤袋贴身藏进怀里,问苏长云:“师兄,我们怎么走?”
苏长云大致分辨了一下方向,往北是稚川城,往南是梓君城,往东是雁湖城,只怕这些地方都有邪派的踪迹,便道:“我们往西去,那里是西极流元雪山,人烟稀少,只有少数劫族人住在那里。只要翻过流元雪山,能避开邪派的追击。”
他并不知道西极流元雪山有多么广袤无垠,只道是翻过几座大山,就有新的天地。
天赐望着西极流元雪山,高耸巍峨,山峰叠着山峰,向南北方向绵延不绝。他曾在天玄门的经书中读到过西极流元雪山的记载,西极流元雪山由南向北,绵延千里,高度将近八十里,山体中时有地热爆发。往高处看,终年积雪,从未融化,因而被称作流元雪山。
西极流元雪山与南极暗黑蛮山、北极玄铁枯山几近相连,将仙原大地围在其中。其实,整个仙原大地就是一个硕大的盆地,除了上述几大山脉,东面则是东极大通荒山。东极大通荒山外一百里则是汪洋大海,每年从东、南方向的几大山脉豁口出吹来雨水,滋润仙原大地。而东南方气候宜人,风调雨顺,因而位于南方的景阳城和位于东方的凤皇城,是仙原大地上最繁华热闹的城池。
天赐在回风里的时候,曾听过西极流元雪山的传说,那里住着未被仙原文明所感化、极为凶残的劫族人。他们饲养凶灵雪豹,遇到元族人,必将其撕裂,做成烤肉。因而雁湖城的市民谈起雪山上的劫族人,都会为之色变,吓唬爱哭的小孩时会说:“再哭,把你送到西极流元雪山上去。”小孩立刻憋着哭声,不敢出声了。
元族人的村庄都不敢建在西极流元雪山附近,害怕被劫族人洗劫。离西极流元雪山最近的村庄也在镜山脚下,有着天玄门的保护,雪山上的劫族人不敢过来。
西极流元雪山屹立在仙原大地的西部边缘,天赐抬头看向雪山,山腰云雾,山顶的冰雪,似乎近在眼前,但是当他和苏长云向雪山走去时,走了大半天,雪山仍然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天赐毕竟是不能修真炼道的凡夫俗子,走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已然累趴下了,再加上从前一晚到现在,没吃过食物,可说是饥渴与疲劳叠加。
苏长云虽然修炼过几年,但是为了从镜山逃下山,将真气输给了大木雕,没有进行调息就赶路,真气一直没法恢复过来,也是又累又饿。
天赐叹气道:“白灵在就好了,我们可以坐在它背上,由它带着我们翻过雪山。”在天玄门的日子,他曾没事便骑着白灵在山上乱逛。如今天玄门被灭门了,邪派那么凶残,他很担心白灵下落如何。
苏长云道:“我怕它被邪派的人杀掉,把它赶走了,不知道现在怎样。”见天赐累得往树林中草地上一躺,似乎动弹不得。他知道不能强撑下去,便静心打坐,运转真气,循着九转紫元神功心法,驱动真气完成了一个大小周天运转,真气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
睁开眼,见天赐躺在草地上睡着了,苏长云只能摇摇头,后悔不该带着个拖油瓶,生死逃亡之际,一旦遇到仇人,多半是逃不掉。他站起身,凝神静听了一阵,然后几个纵跃,消失在树林中。
天赐醒来,不见了苏长云,甚是惊慌,担心苏长云嫌弃他,觉得他会拖累他,因而一个人悄声走了。他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孩子,在这深山大林中,任何一只猛兽过来,都无法抵挡,何况这西极流元雪山中有着凶恶成性的雪豹。
抬眼望向西极流元雪山的山顶上空,太阳已经隐没在雪山的那一边,但仍然将那一边的天空映得红彤彤。天赐处在树影下,倒显得暗了。
天色越来越晚,可苏长云还没有回来,天赐越发慌了,他希望苏长云顾念同门之谊,不要抛弃他。
但是如果苏长云不回来,他该怎么办?见天色渐黑,天赐担心黑暗中野兽出来袭击,想起篝火对野兽有威慑力,起身将附近掉落的枯树枝一一捡起来,捆成一捆,带回原地。拾柴的事情,他算是老手,以前在回风里,经常跟着豆婆出去拾柴,磨豆腐时要烧水、烧浆等,都需要木柴。
但是拾柴回来后,他发现没有火石,没办法点燃木柴,若是会火焰掌就好了。天越来越黑了,苏长云仍然不见踪影,无助的天赐心里害怕,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
“你哭什么?”苏长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显然是见到天赐在那哭,觉得莫名其妙。
天赐一听苏长云的声音,恐慌的心安定下来,回头看他手中提了两只拔光毛的野鸡和一只野兔子,瞬间止住了眼泪。原来苏长云是去抓野鸡野兔了,还找地方拔完毛才回来,难怪耽误了这么久。
天赐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道:“我捡了些柴,没法点火,所以哭了。”他不可想在苏长云面前承认是害怕他离去才哭的。
苏长云摇摇头道:“没出息,遇到这点小事也哭。”他其实想过不带天赐,自个儿走。但是不带着天赐,天赐作为一个普通人,连只野兽也抵挡不了,只怕没法生存下去,因而不忍把他扔在这荒郊野外。
苏长云使出火焰刀,就地刨了一个坑,将木柴架在坑上,然后使出火焰掌,点着了木柴。另一边的天赐,早已用树枝将两只野鸡和野兔子穿了起来。见苏长云打着火了,分了野兔子给他。
苏长云接过穿了野兔子的树枝,将野兔子放在火上面烤,一边翻转着树枝一边道:“你怎么不怕我跑了,竟然待在原地等我?”
天赐笑道:“我刚开始有点担心,不过我知道你会顾念同门之谊,不会丢下我的。我猜你是去找吃的,所以我去拾柴等你,果然我是有先见之明的。”苏长云回来,让天赐吃了颗定心丸,他恢复了乐观的性格。
苏长云没好气道:“我才懒得管你,巴不得你被野兽吃了,省得被你连累。”两个小孩又开始习惯性斗嘴。
天赐道:“你这人刀子嘴豆腐心。”
两人将野鸡和野兔子架在火上烤,翻转着,肉香慢慢散开去。等到外皮焦黄,他们便开动肠胃,狼吞虎咽。
天赐不无遗憾地说:“可惜逃走匆忙,忘带点盐和胡椒粉出来,不然更有味道。”此刻已经远离镜山,远离最危险的地方,他们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
苏长云很快吃完了一只野鸡,用火焰刀划拉两下,将烤好的野兔子分成四块,递给天赐两块。
天赐接过野兔肉,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两点幽蓝色的光芒,向苏长云示意了一下,道:“看那里,会不会是白灵的眼睛?”雪豹的眼睛在黑夜中是幽蓝色的,因而天赐如此猜测。他很希望白灵能逃下山,和他们在一起。
苏长云顺着天赐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道:“不是,如果白灵,它早扑过来了,应该是其他雪豹。”他环顾四周,发现另外两个方向还有两只雪豹在虎视眈眈,体型巨大,如一头小牛。三只雪豹呈三角夹击之势。
天赐看到三只雪豹,急忙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凝神戒备。
忽然听得黑暗丛林中有人发出一声怪叫,三只雪豹便从三个方向扑击过来。
天赐虽然没法修炼仙家道法,但是跟着青阳子练了些外家功夫,身体轻盈,加上刚吃了些食物,身上力气也恢复了。他就地向前一滚,滚到雪豹后方,躲开了雪豹的攻击。
苏长云不像天赐那么狼狈,相比轻松自如多了。他轻轻一纵,跃到雪豹上空,紧接双掌齐出,在电光火石中打出三掌,只听“砰砰砰”三声,三只雪豹各挨了一掌。苏长云暗道:“惭愧,没有打中头部。”刚才的三掌只打在三只雪豹的颈后位置,没法对雪豹形成重创。
三只雪豹一击不中,反而挨了一掌,苏长云的火焰掌带给它们焦灼的痛。它们暴怒不已,前爪抓地,身子下蹲,咆哮一声,再次扑过来,势头比前一次更为凶猛。
天赐向侧面一滚,滚到三只雪豹的攻击范围之外,然后起身,举起木棍往其中一只雪豹挥打下去。不料雪豹皮糙肉厚,木棍打在雪豹身上竟然断了。那只雪豹在空中一个扭身,转而向天赐扑来,而天赐刚才用力过猛,身体还未转过来,已无余力躲开这一扑。
眼看雪豹锋利的爪子要抓向天赐胸口,说时迟那时快,苏长云飞身躲过其他两只雪豹的攻击,转过来,一脚踢向攻击天赐的雪豹,这一脚用上了全力,雪豹被踢开三丈远。天赐逃得一命,仍然心有余悸。
苏长云见雪豹正在蓄力,准备再一次进攻,他担心天赐受伤,将天赐身子一提,扔上头顶的一棵树上。天赐抱着树干,留神观看下面的激战。
三只雪豹见两次攻击不中,改变策略,蓄力之后,再次扑过来。这次不仅是从三个角度扑来,而且是分别袭击苏长云上中下部位,显然是经过训练,配合默契。
苏长云大喝一声:“来得好!”一个飞身滑过,躲开两只雪豹的攻击,直奔正前方的那只雪豹。火焰掌已经发力,双掌已经印红,他朝着前方雪豹的额头就是全力一掌。
“砰”一声,雪豹的前冲之势不仅被打断,还向后连翻了几个筋斗,才算是站稳,但是已经摇摇晃晃,“呜呜”哀叫不止,显然受伤不轻,空气中还夹杂着皮毛烧焦的味道。
另两只雪豹显然被苏长云的气势吓到了,不敢再上来攻击,愣了一会后,夹着尾巴走了。受伤的雪豹跟在后面,隐没在黑暗的树林中。
天赐见状大喜,翻身从树干往下滑,突然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刀砍木柴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人拿着一把砍刀砍在他刚才坐的地方。若不是他刚才往下滑,只怕那一刀已将他砍成重伤。
见那人继续追过来砍,天赐哧溜一下,赶紧滑下树。那人忌惮苏长云,不敢追下来,一个轻身跳到另一棵树上,接连跳了几下,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