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瞬息百里,就可取人首级,天赐对此剑术又爱又恨。他希望自己也能学会此飞剑,不仅是为豆翁豆婆报仇,更是要除尽天下欺负无辜百姓的恶人。
他看着城主府上挂的“天下为公”牌匾,暗想:“飞剑取豆翁豆婆首级的凶手真的是天玄门的高手吗?”
他生活的雁湖城一直是在天玄门的治理庇护下,回风里的百姓也一直安居乐业,直到发生了豆翁豆婆的凶杀案。
见余念跟城主玄静子争论没有个结果,他心中反而存有一丝安慰,希望天玄门不是凶手,毕竟天玄门从小在他心里埋下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虽然此前他对天玄门很气愤,但现在凶手未定,他的心又开始偏向着天玄门。
对于玄静子的提议,余念虽然不开心,但也只能无奈接受玄静子的建议,准备带天赐先回回风里处理豆翁豆婆的后事。
仵作见此,道:“我刚才从回风里回来的时候,见到善云庄已有派人去帮助安排豆翁豆婆殓葬的事情了。”
玄静子道:“善云庄行动倒是快,难得他们长期以来在雁湖城帮助穷苦百姓,为我们的治理减轻了不少压力。”
余念道:“回风里有居民在善云庄干活,应该是他们告知善云庄的。”
善云庄虽然不在城中心,但在雁湖城西南角占据了一块很大的地,庄中楼房鳞次栉比,层楼叠榭,一重重蔓延开来。
善云庄是雁湖城最富有的一户人家,城中近半的产业由善云庄经营。善云庄并没有恃财傲物,对雁湖城百姓极为友善、爱护,每月初一、十五广施钱粮,救济穷人。城中百姓无论谁有困难,只要向善云庄寻求帮助,必然能得到帮助。
城中百姓以为善云庄办事为荣,只要说是善云庄的人,都会受到旁人的尊敬。
玄静子见善云庄出面帮忙处理豆翁豆婆的后事,心生感激,这些年来,善云庄为雁湖城做出的贡献着实不少。
他向余念道:“老先生,既然有善云庄在帮忙处理,那我就不过去了,等你们处理完了,就来城主府,我带你们上镜山。”
余念带着天赐出了城主府,会合了大门口的石大、李三等人,回到了回风里。
豆翁豆婆的屋中,在善云庄一位黄姓管事的带领下,街坊邻居相互帮忙,灵堂已经搭建起来,两口漆黑厚实的棺材并排停在厅中,尚未封棺。
棺材中,豆翁豆婆的头颅已经与身体缝接在一起,尸身清洗干净,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平静地躺在棺材中。
天赐看着棺材中的豆翁豆婆,内心哽咽,趴在棺材上哭喊着爹娘。
余念在一旁感谢善云庄的黄管事,黄管事道:“余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乐意做的。马副庄主听说这里发生了不幸,就让我立刻赶来了。”两人客气了一番,继续带着众人处理豆翁豆婆的后事。
过了一会,做法事的祭司宣告吉时已到,宣布封棺。余念拉开天赐,众人将棺材板盖上。
之后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天赐晚上烧纸钱守灵。第二天一早,回风里一些青壮年,抬着豆翁豆婆的棺材到城外二十里远的一个土坡上,将他们并排安葬。
看着泥土一点点的覆盖棺材,天赐大哭不已。虽然豆翁豆婆不是他的亲身父母,但是想到他们对他的万般宠爱,就非常挂念他们。如今却再也没有人来宠他爱他,失去了依靠,年仅八岁的他,以后该何去何从。念及此,他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余念见天赐如此悲痛,安慰道:“天赐,别哭了,你这样痛哭,会让豆翁豆婆的魂魄伤心,舍不得离开。现在是让他们鬼魂早点上路,早日投胎转世做人,到时说不定你们还有缘分再见面。”
他拉着天赐的手,道,“来,过来,给豆翁豆婆坟旁种上柏树,保佑他们精神永存。”
天赐哽咽着擦干了泪水,在余念等人的帮助下,种下了四棵柏树。
豆翁豆婆的后事处理完毕,余念看着天赐,充满怜悯。他急于让天玄门给个说法,便带着天赐去了城主府。玄静子交代了府中师弟及文书相关事项,便带着余念和天赐往天玄门赶去。
镜山,这座自天玄门成立以来才被人熟知的奇山,堪称是天下绝险之山。远远看去,宛若三道石柱或锋利的刀锋突兀地直插云霄,偶有石缝蹦出的松柏,为镜山点缀出青青绿点。
镜山分前中后三座山峰,前山是小镜山,中间的山峰是天玄峰,后面的山峰是鸟绝峰,这个此前在道宗和魔宗大战中已经介绍过。
从雁湖城到镜山大约一百里路,如果玄静子御剑飞行,顷刻间便到。但是带着余念和天赐,无法御剑。
御剑飞行需要身、心、剑三者合一,同时真气灌注全身,使身体轻如鸿毛,才可实现御剑飞行。余念和天赐均不是修道之人,且不说身、心、剑三者合一,即便是连简单的运气也不会。
玄静子只得左手搭着余念,右手搭着天赐,提气带着两人健步如飞,在陆上行走。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了小镜山。
一路上,天赐被玄静子带着,虽然没有在天上飞,但是觉得在陆上飞行一般,脚不沾地,连迈步子也省了,只觉四周的身旁的数目快速倒退。平时到镜山一天的路程,竟然不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这让他对修道之人充满的崇敬之心,对天玄门生出了更多向往。
到得小镜山脚下,远处看上去像垂直的山峰,在近处一看并非如此,虽然山峰很陡,但是有一条阶梯斜斜的直通云霄,望不到尽头。石梯两旁种的是高大的松柏,古老苍翠,成为了小镜山的绿色林荫道。
天赐站在山脚下,望着石梯绵绵无尽的样子,心想不知道何时才能爬上去。他看看了先生余念,花白的胡须和略显佝偻的后背,加上老胳膊老腿,非常担心先生。
余念看着直入云霄的石梯,也担心只怕未上山,已累死在上山路上了,叹道:“城主,这得多少阶梯啊?”
玄静子微笑道:“这里有一千九百九十九个阶梯,到达小镜山的山腰处。”
余念咋舌道:“这么多石梯,岂不是要了我老家伙的老命。小天赐只怕也爬不上这么多的阶梯。”
玄静子看出余念的担忧,笑道:“你们是天玄门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们累着。不用担心,我会带着你们上去的。老先生,你搭着我的肩膀。”
余念听后,伸手搭着玄静子的肩膀。只见玄静子伸出左手搂着余念的腰,右手将天赐抱在腰间,然后提气,带着两人毫不费力,一步跨过五个石梯,快速向山上行去。
天赐抱着玄静子,刚开始看着地下,只见石梯飞速滑过,晃得他眼花。他扭了扭身体,脸朝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和伸向天空的松柏树尖,感觉舒畅不少。
过了一阵,爬到半山,进入一片云层,天赐眼前只是白茫茫一片,耳边听的风声呼啸。没过多久,穿过云层,再跨过一百多个石梯,来到了一个块平地上。
玄静子将余念、天赐放下,他虽然带着两人跨过了一千九百九十九个阶梯,仍然是气不喘、面不红,心跳也是平稳。他向余念介绍道:“余老先生,这里是天玄门的山门了。”
余念回头看了一下脚下的石梯,绵延不绝,隐没在云层中。再看眼前的山门,并不雄伟,只是一道简单的由汉白玉砌成的石门,矗立在狭窄的平地上。石门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作为装饰,门匾上是石刻的太极八卦符,代表着天玄门。透过山门望去,是一条小路,贴着悬崖峭壁,向小镜山后面蜿蜒而去。
余念叹道:“到底是你们修仙之人住的地方,我等凡人在此见了这种奇险的山路,只有腿肚子打颤的份儿。”
天赐则是好奇的四处张望,只是小镜山上的这个平台太过单调,除了汉白玉山门,再难见到其他物事,心想修道之人要摒弃诱惑,消除情欲,因而山门布置单调也就在情理之中。
玄静子道:“老先生不用担心,我护着你们上山。”说完,一手牵着一个人,往山路走去。
镜山上头虽然碧空万里,但镜山壁立千仞,挂壁的小山路紧贴着悬崖峭壁时隐时现。天玄门都是修行之人,平时都是飞上飞下,修的挂壁山路,只是方便道行浅的同门下山,飞行过程中有个借力的地方,所以修得极为狭小,仅容人侧身走。
三人手牵着手侧身前后走着,余念看了一眼脚下,垂直而下的悬崖被一层云遮盖住,更显得难以捉摸,如若掉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底下。念及此,余念两眼发花,头发晕,眼看要一头倒栽下去,好在玄静子伸手护着,把他捞了回来。
玄静子本想背着余念,但是山路狭小,这样就没法牵着天赐了,只能让余念面朝峭壁,慢慢向前挪动。
相比余念,天赐并不害怕,对镜山,对奇绝险绝的挂壁小山路,充满好奇,四处张望,还不时看看脚下的云层,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觉得非常奇趣,对天玄门的道人多了一份羡慕。
三人沿着山路慢慢行走,时而穿过山洞,时而裸露在峭壁外,拐了十几个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天玄峰的山腰,狭小的挂壁山路也总算是走完了。
余念舒了一口气,抖抖手脚,将紧张僵硬的身体舒缓一下,因为恐惧,汗水浸湿了全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叹:“好像捡回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