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止风焦急的分析到:“王府许多院落当中都打了水井,想必水源离这里不远,此处分布了地下径流,把这墙挖开打通,顺着暗流就可以带我们出去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共同点头,异口同声:“挖!”
因他们不是来打架的,身上没带什么利器,用什么来挖?
地上有白骨三两具,崔坚见过死人他不怕,也顾不得对死者敬不敬了,挑了根有尖端的肋骨,充当挖掘工具,妙止风就用她的新月刀,二人结伴开挖。
手不停的挖了半个时辰,都磨破流血了,泥土越来越湿润,快要接近了。
他们坚持不懈,努力使劲又挖了一会儿,突然“哗啦”一下,迎面涌来一股冷流,突如其来的大水,灌入了他们鼻口,呛得整个人甚是难受。
他们顺着口,在地下暗流划游,妙止风不会水,坚持不了多久,是崔坚一直拖着她。
不多久,终于冲出了暗河,漂到了城外的一处村子旁边。
多亏了昨晚夜雨下得大,雨季时节雨水多发,河水暴涨,他们才能那么短时间内出来,不然地底下的水冷,先不管憋气憋不憋得住,光是温度,就要给人冻麻痹了去。
晨曦的光刺眼,不知天堂的光是不是如此温良。
翌日早晨,妙止风醒过来,她还以为自己死了,摸遍了全身上下,巴掌抽自己,哎哟,痛觉明显。
她瞪着眼睛惊呼:“我没死?!”
他喵的这么神奇的吗,身处那样的险境,她居然都没死?
我的个乖乖,这次,是她人生中长这么大以来经历过的最最可怕的事。
妙止风脑子里狂打鼓,狂问号,在她怀疑自己是人是鬼的时候,崔坚早就醒了,他高大的身影,受雾气和晨光的迷蒙所沾染,逆光而来,他掀开了屋门垂挂的用来遮光的布帘,手里端了碗姜汤,仿若神圣的救赎,俨然天神降临的模样,这身型,这气息,像极了一个人,她终于看出他像谁——楚暝。
他刚坐到床边,止风一下就扑了上去,紧紧抱着他,哇哇大哭。
双手还在不停的捶打他的肩胛背部,槑头槑脑的说道:“你终于来救我了,你个狼心狗肺的死狐狸,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再也不管我了。”
以往都是她有危险,楚暝就会出现在她身边守护她,这种感觉好熟悉。
被抱着的人忽然身心一僵,下意识抬起手要抚摸她的背,看她哭的伤心,他也感到酸楚,可如今却不能过于亲近去安慰,不能。
那举了一半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
崔坚轻轻的推开她,以为她昨天被冻得不轻,脑子冻坏了,“王妃在说什么呢,我是来给你送姜汤的。”
妙止风终于放手,一边抽泣着,一边擦眼泪,直勾勾盯着面前那张脸,歪头打量,似疑惑又似确定的说道:“你不是他。”
崔坚双手端着碗,温声细语的劝她:“赶紧把姜汤喝了吧,不然凉了就不能温暖身心了。”
正儿八经,好话都不会说。
好了,这个人不是他。
止风失望的泄了气,接过碗,咕噜咕噜全喝了。
一口气喝完,自己擦嘴,抚顺胸口褶皱的衣领,尚觉自己体内这颗跳动的心好像有些微发抖。
笑话,昨晚她潜入暗流,那地底下多可怕,对水的恐惧之心她都没有克服,她发誓自己这辈子最讨厌水了,偏偏还总是与水结缘,她本来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成想还能活到现在,这都是什么命啊,劫后余生,只能说她福大命大。
止风又看着崔坚,从脸望到脖子处,皮肤有些发黄,她兀自摇摇头,在心里道,还是不一样,不是一个人,可是为何总觉得他像,究竟是哪里的问题?难道是她这些天没见楚暝就想他了,才会看谁都以为是他?
崔坚被她直视目光击中,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喉咙表面却不动,外在一丝也看不出来,他眼神轻微的闪躲了一下,又迅速恢复镇定。
他开始转移话题:“王妃,你还有事情要办,我们不能耽搁了,这里是一户农家,我们现在穿了他们的衣服,乔装打扮回城去,不能让晟王发现端倪。”
妙止风被点醒,赶紧接着道:“对,快去准备两匹快马,我们速速回去。”
“好。”崔坚起身,掀帘出去。
他出门后,先是按了按自己的脸,又往下摸了摸脖颈处的皮肤,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去寻找马匹。
他们在一户好心的人家醒来,二人都换了身衣裳,答谢了农户的恩意,就风尘仆仆的回长京城了。
妙止风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开始意识到自己从来不着急感情之事,一直都顺其自然,但是今天她居然认错人,还如此激动,不会是对楚暝有别样的情感吧?
毕竟,好的爱情太难,而最好的爱情,是各自独立,又相互成就,最终合二为一。
跟哲理一样。
可谁又能活出个哲理来?
她想一巴掌拍醒自己,别去犯傻,这是谁都玩不过的东西,她还年轻,不想为此烦恼,别碰别碰。
道理都懂,却仍然过不好这一生。
一夜未归。
他们消失了一夜。
青篱急得跳脚,派人出去悄悄寻找公主踪迹,找遍了整个长京,仍然没有公主的音讯。然后谁知,一大清早,公主就穿着农妇人的衣服回来了,是从侧门回来的,回魂般突然出现,还将打水的阿婶吓了一大跳。
青篱问她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妙止风只是解释说,查情报查到了城外去,没什么事,现在,就算再有什么惊心动魄也不愿跟青篱说。
青篱生气道,下次不论公主要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像个影子一样跟着。
妙止风取笑说:“我跟夫君睡觉你也跟着?”
青篱恼公主是讨厌鬼,那她自然是守在外面就好了。
其实妙止风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自己承受完了也便罢了,不想小丫头继续为她担心,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于是止风淡定地用了早膳,将就吃了些清粥和小菜,就出门去找楚誉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活得是越发的清晰了,不亏待自己的同时,该做的还要去做,尽全力去做。不再为了一点小事看不开,不会黯然神伤。
世事多变,心性亦然。
且那方,楚誉风风火火的出门。
刚好,妙止风英姿勃发的进门。
两人撞了个满怀。
“六嫂?”楚誉痛得直捂着鼻子,抬眼看见来人。
“是我。”妙止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这一大早的,这么着急干嘛去呀?”
楚誉焦急道:“官窑出事了,我要去现场主事。”
止风眼里凝视了一瞬,即刻道:“走,我和你一同去。”
乘坐马车到窑口花了一刻钟时间,待到了一看,那边已经聚集起了烧窑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