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离开了后花园,方才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这配饰,他带了好多年,虽说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稀有之物,但丢了多少也会不习惯,可能也是出于天生的警觉之心,自己所有之物,莫名其妙的失踪,内心总会隐隐的不安,便吩咐下人去找,怀疑是自己出手去拉妙止风的时候掉落在草丛了,却怎么也想不到妙止风身上去,一个公主,要说她会的本事多,不稀奇,可是论偷东西的本事,他真没敢往处想。
耶律无殇接着问妙止风案件的进展,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她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就是听得皇后与晟王对楚暝的事情格外上心,却又表示无力帮衬,没有任何的瓜葛能牵扯到他们,里外都摘除得干净,而重要的线索往往藏在暗处,不轻易示人,看来,她还得再探一探晟王府。
特意让楚炎带着她四处走,摸熟了位置,她可绘制出一副大致的平面图,像边角之处,特别是书房,着重画圈,还可能有机关密室之类。
不过才一两天时间,妙止风跟耶律无殇称兄道弟,化干戈为玉帛,兄弟手牵手,一起搞事情,哦不,搞事业。
耶律无殇表示无解:“你们中原女人都像你这样放肆的吗?”
妙止风有板有眼的回答他:“别跟我提放肆,我不在乎的东西太多。我只知道,什么事情我想做就去做,想肆意快活就纵情逍遥,该担责任就负责任,为人坦荡分清爱与恨,为人在世,不枉此生。”
“脑袋不大,道理还挺多。”耶律无殇觉得她说得有那么些在理。
跟妙止风相处,让他大大改观了对中原人的看法,中原地大物博,人文悠久,连女人也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学识手段亦丝毫不逊于男人。
妙止风其实此时非常的惆怅,答应皇帝的三天时间只剩一天半,事情多得头要炸了,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下一步好实施引蛇出洞计划。她手底下没有值得信任的又武功高强的人,该由谁去深入打探呢?耶律无殇是糙汉子,她不太放心,碍于王太子身份,一个外来者,也不适合让他去。洛桑又去查找当年俪贵妃身边服侍的老人,搜集关于皇后害人和买凶杀人的证据。
真是一边想,一边愁。
回祁王府之时,路过烟雨楼,有人喝得醉醺醺,冲出来拦了她的车马,将她从沉思之中惊了起来。
掀开帘子一看,冲撞马车的人正是七皇子楚誉,一帮纨绔喝多了,在闹事,还派了打手,楚誉和他们起了冲突。
一个自称是太仆少卿的人,年岁比楚誉年长一两岁的模样,长相平常,身材却十分健硕,脖颈颀长,关键是皮肤好,看着不像个武夫,却练得一身好武艺,只见他一个悬空抬腿双拳两掌,三两下便制伏了他们,来的一帮人全被打走了,他自说是刚巡查完马场赶过来,楚誉监理的官瓷全部出库,适时无事闲了下来,楚誉约在他此处见面,谁知那家伙这么早就喝多了,竟闹了起来,所以顺带管了管。
妙止风从马车上下来,楚誉见是她,忙迎了过来喊道:“六嫂是你呀,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我还好。”妙止风拿出一派长辈的口吻,对他说道:“倒是你,许久未见,怎变得如此鲁莽惹事?”
楚誉脸颊红红的,不知是刚才吵架打架怒起的,还是因为喝了酒上脸,他言表歉意,“冲撞了六嫂,不好意思哈。”
他六嫂啧啧摇头,“想不到,你比我还皮。”
楚誉像个孩子般,指责道:“我脾气一向很好,但这次都是他们的错,他们合着伙欺负烟雨楼的如茵姑娘,见人家跳舞跳得好,还上手摸,流氓!我看不过眼,就把他揍了,谁知道他们人那么多,把我给打出来了。”
楚誉捂着一只眼睛,手放开一看,呈红紫色一圈,惹得妙止风噗嗤一声笑出来,“没什么事了,就快回去吧。少喝些酒,酩酊大醉的,你六哥要是见你如此,定把你扔下这烟雨楼后边的银湖去。”
楚誉乖巧听话:“知道了六嫂。”
楚誉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妙止风也就比他大几个月,之前还总觉得自己被叫老了,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奇怪的是,楚誉这个皮猴如此喊着,她听起来居然舒适度加增。
一提起六哥,楚誉就想到自己来烟雨楼的初衷,他本想着是来问五娘关于六哥现状,谁知一问,发现六哥摊上事儿了。
楚誉还想跟妙止风说些什么,此时,那位“和事佬”太仆寺卿过了来,“楚誉,我就来迟一步,你怎么就跟他们干上了,你还好吧?”
这个声音清朗好听,让妙止风又多看了他一眼,很平常的一个人,但总觉得,这个人不论是走路姿态还是身上的气息总有些相熟,似乎哪里见过,可她却又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感觉奇怪微妙。
楚誉捶了捶自己胸口说道:“多谢崔兄及时赶来,我没什么事,好着呢!”
楚誉细细的打量崔太仆,发觉了一个事儿,自从崔坚掌管舆马后,他们快两年没见,单凭声音和外貌来看,跟从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就打扮和身高没太大差距,不过两年嘛,人的长相会稍微变化一点也不稀奇。
他向崔坚介绍道:“崔兄,这位是我六嫂,原西晋三公主,现祁王妃,刚与我六哥成婚不久。”
崔坚手施一礼:“卑职见过祁王妃。”
妙止风还是在看,从他过来开始,一直看着崔坚,他问候见礼,她也就嗯了一声。
后听人细说,崔家世代从军,在朝堂保持中立,崔坚也与楚暝有过生死之交,还练得一身好武艺。妙止风命人查了崔坚底细,此人身家清白,暗里也一直同楚暝交往甚密,为他做事,军从司徒大将军部下,现在京谋了个太仆寺卿的职位。
说起楚暝的事情,楚誉也是竭力的推荐崔坚帮忙。于是止风写一封信传了过去,要秘密面见于他。第二天黄昏,约在烟雨楼见面,两人说了些什么,喝两盏茶的功夫,妙止风给出的一包金叶子被崔坚推了回来,他说楚暝救过自己一命,若没有楚暝,也没有现在的他,他愿意为楚暝做事,只要王妃吩咐一句,他纵使豁出性命也是在所不惜,钱财算什么,仁义更价值千金。
妙止风大赞崔坚乃人间大丈夫,正直儿郎表里澄澈,一片空明,最是好风骨。
当然,风险还是要把控的,事急从权,她在此之前,已经秘密向皇帝请了一道旨意,让崔坚的父亲崔御史和楚誉协同官瓷出库,出策联合东晓之功,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有什么异动,直接的矛头将会指向崔家,将崔家栓死了。
下此决定不容易,谋策之人看天而动,伺机取其大成者也。
又是一个夜黑风高,萧风瑟瑟,树影婆娑,好生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