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最终还是帮布凡转达了那些话,不知道是出于对布凡的同情还是出于对王蕊这份执着的不值得。在王蕊到校后,尤里约她谈一谈。
尤里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得将事情进行了说明。起初,尤里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自己很体贴,专门找个宿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说这件事。
但是在说完的那一刹那,王蕊的表情却告诉尤里,她可能做错了。委屈中夹杂着一丝被人指明的难堪,愤怒中又有一丝不知道能做什么的无力,眼泪打湿了眼眶,但还是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
“你们都”进门的是田欣,推门的刹那间似乎看见了王蕊红红的眼睛。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了。王蕊的眼泪再也憋不住,掉落了下来。
王蕊没说什么,赶忙爬上自己的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田欣不明所以,向尤里投来询问的眼神。尤里摇了摇头,没说话,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再神经粗的人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当事人不说,田欣也无从得知。宿舍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即便是后来回来的人,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宿舍不同于往常的气氛,失去了往日欢乐的氛围。
此后的一周里,王蕊也时常躲避着尤里,尤里也不好意思凑上前去。这样直白的情况,让王蕊的新晋徒弟田欣发现了,已经三番两次地追问尤里:“到底怎么回事?别说和你没关系。”
尤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事情牵扯的还有别人,告诉第三方无疑是给王蕊伤口上撒盐。
......
周四的下午,尤里难得没有其他安排,各种活动都为即将到来的期中教学周暂停脚步。
3区的操场是有学校唯一的足球场,也是这所学校最大的操场。足球场上有不少男生、女生在踢足球,不知道是球队训练还是学生们自娱自乐。张扬、热情、恣意、活力,显得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
跑道上也有同学一圈圈跑着,看他们穿着的统一的衣服,应该是田径队的在训练。再往远处看去就是篮球场区,都是些个高腿长弹跳力好的(尤里的想象)男生。
左边是网球场,时不时有个高高的球体抛物线在空中飞扬。唯有看台上,尤里在充当着看客。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但整个人的表情却像是醉了。
“想什么呢?”大手放在尤里的头上揉了揉,“我来帮你清一清你的脑袋。”接到尤里求助信息的左凌天如约而至。
“凌天,我好像做错事了。”尤里把深埋在膝盖的头抬起,头发被刚刚左凌天蹂躏的不成形,外形像个疯子,灵魂像个失意者。
“我真不是故意的。”尤里语气很沮丧。尤里很少有朋友,之前也从来不会参和这类的事情。尤里遇到的事情要么用计谋要么用武力,可面对这么软绵绵的舍友,尤里真的手足无措了。
“来,别想那么多。先笑一个,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差。”尤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左凌天见此,大手一撑,戳在尤里的酒窝上。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方诗雅按捺不住了,走上前来:“凌天,你也在这?”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出现的方诗雅上前打招呼。看见有人来了,尤里把脸上的手一把挥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左凌天的手指搓了搓,似乎对刚刚的触觉感觉很满意,也略微有些遗憾。
还不待方诗雅再说些什么,尤里的手机声响起。“是王蕊。”尤里看见自己的来电显示,晃了晃左凌天的胳膊。
尤里:“王蕊,我...”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传来的是一个男声,隐隐约约还听到哭声。
“我是布凡,王蕊被割伤了,在图书馆一层,你快过来。我再给左凌天打个电话,让他帮忙。”
尤里听到有点焦急:“什么,你等我,我马上过去。不用给左凌天打电话了,他和我在一起。”
“凌天,布凡给我打电话说王蕊出事了。我们赶快过去。”说着就要跑走,神情有些焦急。
“尤里,别慌。听我说,我们先找一辆巡逻车,稍微快一点。说不定等会也要用到。”说着就拉起尤里一起走。
方诗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看着他们俩那么有默契,而自己对他们来说像个隐形人一样排斥在外。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都来不及和自己打声招呼,方诗雅特别想一走了之,但却管不住自己的脚,跟了上去,心里却冒着酸气。
幸运的是,刚出操场就有一辆巡逻车驶来。
“保安哥哥,停一下。”尤里压根连人都没看清,直接大喊。
“姑娘,叫叔叔就行。”一个40多岁的保安大叔乐呵呵的说。“有事吗?”
“叔叔,我同学在图书馆那被割伤了,需要用巡逻车送她去一下医务室。叔叔帮帮忙。”
保安大叔看着尤里的表情不似作假,左凌天帮腔着:“叔叔,那同学是个女生,电话那头一直在哭。这离图书馆也有点远,走过去有点迟。”
“行吧,快上来。”保安大叔重新上了驾驶位,尤里和左凌天也不敢耽搁,赶紧坐了上去。
“等等,我也陪你们一起。”方诗雅追了上来。
左凌天懒得跟方诗雅掰扯,怕耽误时间,“要走就快上来。”校园的巡逻车是观光车的样子,座位还算宽敞,但是两边没有车门,所以速度不能开太快。
尤里先上的车,一排坐着3个人,尤里就到了边上。左凌天害怕有危险,用胳膊紧紧地圈着她,护着她也给她支持。
尤里拿出手机给布凡打过电话去:“我们马上就到。”
“尤里,你们直接来侧门吧,刚刚有位老师把侧门给打开。”王蕊出事的地方是图书馆一层的侧门,离图书馆的老师办公室近。哭声传到了办公室,前来查看的是位男老师。老师看到出了事,赶紧去找钥匙把侧门给打开。
挂断电话的布凡看了看来电号码,有点疑惑。但是现在还有更紧急的情况,只能先将疑惑放到一边。
......
布凡没有预料到尤里她们会这么快出现,距离他第一次打电话只过了5分钟,尤里他们就到了。
尤里到场一看,王蕊伤到的是脚面,看着有血迹的地方,好像是被玻璃门割伤的。但现在不是追究怎么伤的时候。王蕊流的血还不少,但是布凡怕随意移动会造成王蕊出血更大。只能先打电话找人求救。
“布凡,凌天,你们俩先把王蕊抱到巡逻车上,一定要小心。”
“这位同学,你能先帮忙把王蕊和布凡的东西收拾一下,也拿到车上吗?”尤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王蕊,别怕,巡逻车就在外面,咱们先去校医室。”说着就让开位置,让布凡和凌天赶紧行动。
两个男生还微微有些羞涩,不知道该怎么抱。最后布凡一把抱起王蕊,左凌天拖着她受伤的脚,不让其下沉,向外走去。
“老师,我是刚刚那位同学的舍友尤里,我们叫了巡逻车来,就在外面。谢谢您开的门。”
“不用说谢,为人师应该做的。你的表现很不错,但是得赶紧通知你们辅导员和学生家长。赶紧去吧。”老师给人的感觉很儒雅,每说一句话都给人很镇定的感觉。
好在巡逻车够大,坐得下她们这些人。左凌天她们预留了一个王蕊旁边的位置给尤里,方诗雅和左凌天做到了后一排。“叔叔,可以走了,去医务室。”
......
车刚停稳,尤里率先冲出去。
“医生,挂急诊。”说着,布凡抱着王蕊走了进来。医生赶忙进行清理。“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还是得进行缝合,咱们校医院不能缝合,你们得转院。我给你们开张转院的单子。”
左凌天出去找保安大叔:“叔叔,能送我们到医院吗?”
“医院?不行,这车跑不到那,而且没有门,不能上路的。你们还是叫救护车吧。”
布凡是跟着左凌天一起出来的,听到这话,赶忙拿手机打120,叫了救护车。趁着这个时间,尤里联系了辅导员和王蕊家长。
“救护车上只能有一位陪同人员。”护士看着这么多人,直接发话。众人把目光看向尤里,毕竟尤里才是王蕊的舍友。
没有想到的是,尤里做了另外一个决定,“布凡,你先跟着去,我回宿舍那点钱和卡,万一要用。凌天,咱们等会打车去。你......”,尤里显然忘记曾经见过方诗雅的事。
“我就不去了,这是那位女生和布凡的书,你俩拿一下。”说着便离开了。尤里也舒了一口气,让一个陌生人和自己跑进跑去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况且舍友们也了解到情况,等会要一块跟过去。
等尤里她们赶到医院时,王蕊坐在可以移动的病床上,排队不知道等着做什么检查。辅导员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垫付了医药费。
“王蕊,你还好吧。”被疼哭的王蕊到现在,眼睛都是红红的。舍友们也都安慰着,问王蕊怎么弄伤的。王蕊只是说了句:“包图书馆玻璃门底部的合金掉了,我就被割伤了。”
尤里知道她模糊了很多重点,那扇门,尤里看过,除非专门把脚往底下放,不然不会割伤。再者说,那扇门通向的是一扇被锁的图书馆侧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开那扇门。只不过当时那种氛围不允许尤里继续问下去。
王蕊的父母终于来了,辅导员和她父母说明了情况,做好了交接,就准备带这几个学生一起走。
辅导员是开车前来的,车倒是挺宽敞,但也是限载5人的。
尤里说:“老师,你先带她们几个回去吧,我和他们认识,我们三个回去没问题。”因为尤里还有很多话想问布凡,所以不方便和他们一起走。
“行,路上注意安全,前面就是公交站台。”说完就开车走了。
“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边吃边说吧。”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半了。
左凌天看着着左右两个的脸色都不太高兴,像是随时就会触发一场大战的感觉。便想用一顿饭来作为缓和剂,先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不是有句话说的好:“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左凌天左拉右拽地才把这俩祖宗拉到不远处的大排档。
刚回国没多久的左凌天很是喜欢吃烧烤,而且这种地方就算吵起来也不会显得声音太突兀。但是两个人一言不发,左凌天点了什么就吃什么。尤里连自己平时都不会碰的羊肉都吃了下去。
左凌天给自己和布凡倒了一杯啤酒。布凡没吃什么,就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左凌天倒也没再劝他们什么,反正该说的他们总会说的。
“她受伤和我有关系。”布凡开始说话。
尤里没有说话,也没表示,只是散发着不愉悦的气息。布凡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本来,前几天,她再没出现过,我还挺意外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么清净的生活。结果今天,图书馆1层是计算机的书,我去借了两本,出来就看到王蕊。”说着,布凡把自己杯子里最后的酒喝完。
“我就是下意识的想躲,就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想躲一下,万一她没看见我呢。”
“但她还是追过来了,她手里拿了不少书,没法开门。那个玻璃门正好有放一只脚的高度,她就用脚开门。“布凡现在很是自责。
尤里看见过那只带了血的鞋子,是只船鞋,只能覆盖脚趾但覆盖不了脚面。王蕊偏爱那种鞋子。
“我听到她的叫声,开始以为她在骗我,她以前也这么做过。
后来又有了哭声,我意识到可能不对,赶紧跑过去。血流了不少,从那扇门开始,没有一点止住的意思。我不知道能做点什么,想带她去医务室。
王蕊说她走不了,让我先给你打,她怕其他人应付不来。我给你打了电话,她好像很疼,一直在哭。我......”左凌天拍了拍他的肩,像是给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