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白鹭去做诱饵,百利而无一害,白鹭实力强大,必定能成功牵制敌人的注意力,或许她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事成之后也可能全身而退,再不济也能脱身而逃。
墨鱼本就不是什么逆鳞的高层,他不过是个穿越者,就算按照那位莫须有的“墨鱼”的角度来看,牺牲白鹭保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首选计策。
墨鱼看了看白鹭,又看了看边上重新开始结霜的茶杯,他伸出了手托住了下巴。
虽然这动作很没品,但墨鱼就是有这种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思考时用手拖住下巴,就会感到脑袋轻松一些,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不过,这仿佛是决定好了答案一般的选择题,让他莫名得感到不舒服。
如果,如果有万一,万一白鹭因为自己的决定而牺牲了,那自己会怎么想呢?也许墨鱼无所谓,但是自己总有些不好受。
墨鱼现在的纠结也就只有这一点了,信是自己接的,城是自己决定来的,圣女虽说自己不想救,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得不救了。
身为逆鳞的墨鱼,自己就该果断地让白鹭当诱饵,但身为穿越者的墨鱼,因为自己的举动和决定间接害死一个女配角就很过意不去了,就算要死,白鹭也不该在这里死去才对……
行吧我承认,若是害死这么一个现在看上去没有半分黑化迹象的,很漂亮可爱的雪女,我墨鱼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若把白鹭换成是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墨鱼觉得自己的良心可能……大概……能忍一忍……
“算了,这样,我去当诱饵,你把圣女带回总部。”墨鱼下了这个决定后,心中突然有种很顺畅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原本积压的异物突然消失的那种舒畅,明明自己把自己送入了险境,却反而开心了起来。喜欢以身涉险,不作死就浑身难受,这莫非是穿越者的通病?
“墨鱼,这不行……”白鹭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这个听上去对她安全着想的建议:“我去……比较好,我已经很强了……”
“不需要,这是命令。”墨鱼也纳闷,白鹭难道也是变态吗?这么喜欢当诱饵,往危险的坑里跳?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也。
当然,墨鱼也是有自己打算的,这样做也有这样做的好处,不管白鹭到底来找他干嘛的,只要白鹭把圣女带回去照顾,就必然在短时间内没法重新找自己。圣女在总部肯定安全,自己也不需要去亲自保护圣女了,随便找个人把她软禁在总部里,虽然很不龙道,但是也总比下落不明的结局好得多是吧。
等这两个大包袱一丢,那自己就有了一个人重新回归主线的机会了。
哼哼,区区逆鳞而已,阻止不了我抱主角大腿的野心!
而且墨鱼也不是无谋地去当诱饵,他是知道剧情的人,前传虽然没有提到金盛在林苑城中是怎么救人的,但是却提到了很多北洛王和北郡郡主之间的恩怨,包括北洛王的布局,还有幽凤残党的暗号等等,利用这些机密情报,墨鱼有至少一半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对了,如果不露出戒指,如何联络我们组织的其他人?”感觉白鹭和自己关系似乎不浅,墨鱼索性主动问出了一个很大胆的问题。
“用内力,擦一下戒指……”白鹭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点也没觉得异样,随即她便坚持道:“还是我去吧……”
“怎么,你想抗命吗?”连这个问题都没被怀疑,墨鱼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白鹭看上去也没那么聪明嘛,甚至还有几分天然的模样,这种时候,就该发挥自己假扮墨鱼的气势,用严厉的语气堵住她的嘴:“明日下午就是郡主召开亲民会,那时你便带着圣女,等我制造混乱后,你就趁乱出城,离开后不要松懈,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总部,之后圣女就交给你了。”
“可……”
“你只需要回答我,好,或者……不好。”
伴随着“不好”二字吃口,墨鱼手上的杯子渐渐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了一颗小小炽热铁块,被他丢到地上,通红的铁块在地板上烧出了一个小洞,就像是从熔炉里刚刚拿出一般。
这当然是一种威胁,是表达墨鱼内心不快的举动,虽然墨鱼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甚至还有点想笑。但为了做戏做全套,就不得不牺牲一下这个可怜的杯子了。
不知这杯子贵不贵,组织报不报销。一旦话语的主动权重新到了手中,那舒畅感让墨鱼甚至还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
“好……”白鹭想了想后,还是答应了墨鱼,只不过她答应了以后,便带着几分失落的神色站起了身。
她这副终于是要转身离开的模样,让墨鱼高兴地几乎想要欢呼一声,这来意不明,让我险些破绽百出的白鹭终于要走了。
结果刚走到门口,白鹭的脚步又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七上八下——此刻用来形容墨鱼的心情是最好不过的了,作为一个乱入入世界的穿越者墨鱼,每与自己身边关系深的人多待一秒,就会增加一分自己被怀疑的可能性。
“墨鱼……”白鹭把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着墨鱼,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最讨厌别人@我后不说话了。墨鱼没应她,一边看着那渐渐结冰,似乎有些不妙的门把,一边煎熬地等着她的下文。
结果这下文迟迟没有等来,只见那白鹭又是一阵要命的沉默。
墨鱼收回刚刚觉得雪女一族的内敛还有几分可爱的想法,你这欲说还休的姿态,真是对我心态的一种折磨……
还有,你现在这副腔调,要只是为了再和我客气一句,那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啊!在你那句“还是我去吧”出口的瞬间,不管你是不是女配,好不好看,我都要动手打魔物娘了!
“……”结果等到最后,白鹭都没再说一句话,就这样戛然而止般地没了下文,她默默震碎门把上的冰屑,就这样在出乎预料的情况之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离开的时候,她依旧用那对明亮碧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墨鱼的脸庞,直到墙阻碍了她的视野,墨鱼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了,她才缓步走出,关上了这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的大门。
好了,那么现在的首要问题,就变成了……
墨鱼看着自己今晚要住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
“简直就像是住在冷藏室内啊。”
桌子椅子也就算了,就连床铺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若不是内力护体,常人早就在这里冻僵了。
谁要是以后娶了雪女,那大概也是一种对自己小兄弟的残酷考验,会冻坏的吧,绝对会的吧……
————
“晚安,圣女大人。”
白鹭离开墨鱼的房间后,转而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内,她一扫之前的内敛,语气和姿态变得坑你起来,光是冰冷的气势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房间内的床边坐着一位少女,身着黑色布袍,漆黑色的长发及腰,黑色的眼眸静静看着窗外寂静深邃的夜空,举手投足之间,宛如一位东洋公主一般安静完美。
乍一看,这根本就是一位人类少女,但她的的确确是一位纯血龙族,当易容术成为了一种功法,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时,一个人就能变成任何种族的样子。
只要不战斗,平日里的气息,姿态,都能做到一模一样……
“这里没有外人,白鹭,你就不用虚假的恭维了。既然来了,那就是要把我带回总部了是吧。”辉夜姬一般的少女没有回头,她看着窗外,对着身后的白鹭轻轻说道:“我还真是很重要的傀儡,我听说,就连那位墨鱼也亲自来了,对吧。他就算在组织会议上也从不露面,如今竟然来到了这里,真是奇怪。”
“明天早晨做好准备,正午左右我会带你离开这座城。”白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以命令般冷漠地口吻道:“如果想活下去,你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带着累赘可不好跑,这座城现在可是一座铁牢笼。”龙少女轻笑着,她很明白自己被抓到后会面临什么下场,可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白鹭很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啊。”
“你不需要担心这个。”
“我想想啊……这么有自信能够带我离开。那只有一种情况了,墨鱼来当诱饵,对吧?”龙少女掩嘴而笑:“真奇怪,平日里只提供计划的他,竟然亲自当诱饵,那可真危险啊,墨鱼如果一不小心,那组织就要大混乱了……”
寒意瞬间笼罩住了龙族少女的周身,一根根锐利的冰刺架住了她的要害,她的周围已然被寒冰包裹,冰块一直顺着床铺蔓延至地面,而它的源头,则在于白鹭的脚下。
“何必那么紧张呢?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呐,你喜欢他,对吧?”圣女对那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只需要再寸进几分就能刺伤她的冰刺置若罔闻,只见她缓缓转过脸庞,对白鹭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笑容:“冰块一样的白鹭原来也有情感啊,真是有趣,可是他是墨鱼啊,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他是个……很可怕的人。白鹭你那么优秀,如果要找配偶,我非常极其十分不简易你选择墨鱼噢,排除他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喜怒无常之外。他绝对是个怪人吧。”
“与你无关。”白鹭淡淡道。
“那你喜欢他哪点呢?”圣女无视了白鹭的话语,自顾自地说道:“相貌?也不是非常出众。种族?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种族是什么啊。实力?唔……虽然没见他出过手,但他在组织中的地位那么高,想必很强吧。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吧。这么说来,白鹭你喜欢强大的异性吗?”
白鹭被她似乎问得有些心烦,一挥手撤掉了冰块后,闭着眼睛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了,想以保持沉默的态度来熄灭的圣女的八卦心。
“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个墨鱼也不是机器。”圣女晃动着双腿,饶有兴趣道:“我有办法让墨鱼开始在意你。”
“……”白鹭瞥了她一眼,继续不吱声。
“嘛,不想听就算了。”圣女躺倒在了床上:“可惜了啊,本来还以为你会对墨鱼的这个秘密感兴趣的,白高兴一场……”
她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再一睁眼,一对冰蓝色的眸子与她四目相对,白鹭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说。”白鹭的言辞依旧言简意赅。
看着白鹭装作面无表情,实际上眼神已经开始动摇的样子,圣女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其实……”
————
闭着眼睛席地而坐修炼内力的墨鱼,突然打了个寒颤。
寒气入体?光是泄露的寒意就能让我受寒吗?白鹭真那么强?墨鱼心道。
只有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修炼时,墨鱼才能在失忆的境况下,感觉到自己于上一世的联系。自己现在所修炼的功法是自己创造的功法,为什么那么多前人的智慧结晶代代相传,所凝聚而成的强大功法自己不去练,而是要选择一条艰险的自创之路呢?墨鱼忘记了。
自己曾经给功法取的名字,墨鱼依稀记得中间有“自在”二字,功法的效果很平庸,修炼出的内力也普普通通,不像别的顶尖功法,能够修炼出纯阳或者至阴的内力,至阴内力,可以让人类也做到像雪女这般,光是打出一丝内力就能化湖为冰的地步。
这功法同样也没有感知的作用,也没配套的武技,也许有,但墨鱼此刻也忘了,就当是没有吧,它既不能给自己准确的预警,也不能通过内力波动感应到对方出招时,内力所流过的部位,以此来提前做好反制措施。
它有的唯一的效果,就是防御,无死角的自动化防御。
(在之前的世界,万物都可开窍,武器登峰造极,便可以拥有自己的“器灵”。)
墨鱼说:那内力呢?
人们笑着说墨鱼傻了。
墨鱼不傻,他成功了。
那些人害怕地说墨鱼疯了。
墨鱼没疯,只是他战胜了太多的人了。
他不愿加入正派,也不愿投身邪道,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之后,墨鱼这个不懂环境的穿越者天真的想要脱离武林,成为一只闲云野鹤。
他太天真了,穿越者的他根本不懂江湖规矩,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更不懂得什么叫“政治”。
于是在那些畏惧墨鱼力量的人们口中,加以一番渲染,墨鱼变成了走火入魔,被心魔控制的魔头。
是一个邪道不愿收留,正派人人喊打的魔头。
墨鱼被迫成为了一名魔头,杀死了那些想要取他性命,讨伐魔头的人。
最后,他还是输了,魔头被讨伐,是皆大欢喜的好结局……
临死前,他有想过,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修炼那些“正派”功法,或者委身加入那些名门正派,稍稍出力去为他们清理一些障碍的话,自己的命运会怎么样?
大概,不会像现在这般畅快淋漓地战斗至死吧,这场让自己无怨无悔死去的战斗,或许就是自己穿越的意义,也是上天给自己一世无愧的补偿——问心无愧,痛痛快快地战死。)
只可惜,现在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的就只有自己的功法。
在穿越到这个记忆中小说世界之后,每每修炼之余,墨鱼就会静静地放空自己本来就空空的脑袋,开始努力地想要记起之前的事情,哪怕是再零散的碎片也好。
一个人总会不喜欢自己之前的人生变成一片空白,糊里糊涂地过去了,就算记忆不堪回首,无论酸甜苦辣,都是自己宝贵的回忆,找回来总比忘掉要好。
可惜了,墨鱼还是想不起来,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内力耗尽死去都不知道,只知道由于功法特殊,因此自己的内力很深厚,深厚到了哪怕不用武功,光凭内力也足以支撑墨鱼进入顶尖高手行列的地步,却找不回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修炼到如此境地的理由。
又不是每个武林高手都愿意在市井里欺负平民百姓的,如果想要安逸一生的话,武功其实根本就是无谓的东西,只要不步入武林,根本就不会每日顶着生命危险活下去,最多的烦恼就是税吏的脸色,以及担忧着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计,如果命好一些,或者有点本事,拿出自己穿越前的头脑和知识,过着衣食无忧甚至还有富余的生活,自然是绰绰有余。
那么为什么,自己上一世要修炼呢?
而且修炼到了自己这般境界,必然会许多上乘武功,配合此等内力想必是如虎添翼,想要变强自然是为了想要更好的活下去,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摆脱每日担惊受怕的日子,想要凌驾于江湖的腥风血雨之上。
那么,自己肯定是想要活下去的,并且有能力活下去的,就算打不过,自己肯定能够逃跑,然后活下去变得更强再复仇的,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思路,才是一个穿越者客观冷静的头脑。
所以自己的死太蹊跷了,难道是有什么理由让上一世的自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心甘情愿地奋战致死吗?
墨鱼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原因只是因为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自己坦然战死,知道了这个,或许就能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而不是抱着脑海中的剧情记忆,跟着已经制定好的剧本,跟着主角走过仿佛已经走过一遍的路,最后收获理所当然的圆满大结局。
那样虽然很好,也是墨鱼一开始的穿越目标,但此时此刻静下心来修炼,抛弃了一切杂念,将精神沉于心灵静静看着自己内心世界的时候,他开始反思他仅有的穿越后的种种。
当自己受到那封意料之外的信的时候,当知道自己这个墨鱼成为了一个反派boss的时候,当自己已经规划好的人生被这封信击垮,变得七零八落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真的只有惊讶和不情愿吗?
不,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期待的是意外的剧情?
不,期待的是,反派的身份......
或许我前一世,和这份莫名的情感之间,有那么一点联系,有那么一点......冷.....
嗯?冷?
墨鱼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面前,是一张精致而又熟悉的脸庞,这张俏脸的主人则散发着浓郁的寒气,侵蚀着墨鱼的护身内力。
也许是由于自己分心去思考人生了,墨鱼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白鹭又潜回了这个房间,而且距离自己只有这么一点距离了,他第一反应并不是猛地跳起或者反击,而是先深呼吸平复一下自己猛地跳的飞快的小心脏,白鹭不告而回,必然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是她不知为何遮掩不住身上的寒气,白鹭指不定会把自己干什么呢.....
但现在就算睁了眼,也似乎只能把接下来的事情,加上一个“墨鱼眼睁睁看着”的前缀,身份被识破,战斗吗?白鹭也许觉得需要偷袭,但墨鱼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明白的,光明正大也不一定打得过,自己又不是主角,不存在这种打着打着就突然灵光一闪,口中大吼一句“我想起来了”,就搓出一个大招的设定。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动.....动.....真的好冻。墨鱼的衣服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可见白鹭此刻被发现后,心中情绪波动巨大,到了她这般境界的雪女,光是气势就已经能够冻结周围的一切了吗!太可怕了,武功全忘的我如果真和她交手了,会不会被这个残忍的魔女冰冻起来,就像小说里的那个村庄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办?窗子就在边上,一个箭步的距离就能破窗而出,可然后呢?自己有没有把握逃掉?闹出这么大动静,街上的卫兵肯定会发现,自己逃得过白鹭逃不过郡主,该死。
墨鱼和白鹭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一个偷袭被发现,一个发现了偷袭但不知道该干嘛,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都选择了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
足足大约持续了十几秒左右,若是让两名高手对决,这段时间早已能让他们在气势上分出几回合的高下了,就是这样一段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此时此刻,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一位顶尖高手与另一位打着引号的顶尖高手也分出了气势的高下。
只见墨鱼率先动了身,他以缓制急,慢悠悠地从地上伸腿站起,仔细地拍掉了自己衣服上的冰渣。
然后,墨鱼对着依旧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似乎想要以静制动的白鹭,缓缓开口,用平静到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道:
“厕所,在哪?”
“出门.....右转。”白鹭小声答应道。
“嗯。”墨鱼点了点头,缓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走出去,关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转过身再看一眼背后的白鹭,那种将背后光明正大地暴露给敌人的气势,似乎震慑住了白鹭,她连一句阻拦的话语都没能说出口,就这样目送着墨鱼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出了门,墨鱼毫不犹豫地,擦了擦手上的戒指。
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从心头升起,顺着这种感觉,墨鱼转身一看,月泠汐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低下头向他行礼:“墨鱼大人,有何吩咐?”
虽然看上去这和普通的反派boss叫小弟的场景没什么区别,但是墨鱼察觉到了几个小细节,比如月泠汐鞠躬之前瞄了一眼他衣角又结上的冰渣,在低下头后,利用自己行礼时抬起的手,恰到好处地遮挡住了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姿态。
你分明就是在笑我!你这个不合格的小弟!墨鱼暗暗运气将衣角的冰霜融化后,假装没发现月泠汐的小心思,低声道:“我要一副面具,几把飞刀,一把有官府印记的匕首,和能快速麻醉的毒药,再让我见下圣女。”
墨鱼现在肯定圣女一定在这里了,因为白鹭没对“带圣女离开”这句话做出疑问。
说完这些后,墨鱼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东西就让人送到圣女的房间吧。还有跟白鹭说一声,让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别耽误了计划,对她说我出去勘测敌情了,之后总部见。”
“属下......咳,明白。那属下这就带您见圣女大人。”月泠汐干咳一声打断了自己已经带上三分笑意的语气,重新故作镇定地离开了。
这破组织活该完蛋。墨鱼心中吐槽了一句。
————
“是白鹭回来了吗?怎么样,我就说他不合适......”
见房门打开,圣女带着几分笑意回过头来对着门喊道,可是当她发现走进来的不是白鹭,而是墨鱼的时候,这笑容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脸上,只见她的情绪飞速地下滑,转过头去以后脑勺对着墨鱼,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道:“墨鱼大人亲自来见,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你莫非就是龙族中的变色龙?翻书都远不如你翻脸快啊!墨鱼假装自己没看见她之前那副很少女的表情,顺着她的反应,脑补了下自己原来的形象后,沉声道:“圣女大人,朱颜铃保护不力,这些日子让您受惊了。”
“哼......”圣女冷哼一声,冷冷道:“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有你们这些比起我自己,更担心我生命安全的‘忠臣’们在啊,只是没想到墨鱼大人您亲自来了,令我诚惶诚恐,比起被困在这里的惊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圣女大人说笑了。”墨鱼想了想圣女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后,模仿着说出了一句很符合反派身份的台词:“身为属下,我等自然关心圣女大人的安危。朱颜铃保护不力,令圣女大人处于危险之境,她虽然死不足惜,但我来就是想弥补她的过错。希望圣女大人,能够理解我此行的用意,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一些,毕竟,您的生命,对我们而言,可比一切都可贵的多。”
“住口,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墨鱼微微歪了下脑袋,一个小钟砸在了墨鱼的肩膀上,身体内自行被触发的内力弹开了小钟,它静静掉落在柔软的毛毯上,滴答滴答地晃动着。
圣女不知何时转过了头,她的神色充满了愤怒,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紧紧咬着嘴唇,双眼开始渐渐变成了金色,头上也朦胧地出现了双角,这是她情绪波动太大,变化术快要失效的征兆。
“我的身体你随便怎么样都好,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朱颜铃!”圣女的眼眶微红,甩过了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道:“就算她任务失败了,可是她和你共事那么多年,她是那么的信任你,直到临死前,她最后的一封信,既不是写给故乡的,也不是写给我的,而是写给你的警示信,可你却这么说她,把她当成是一件道具。你还真是冷血啊墨鱼,真不知道白鹭她为什么.....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你的话语有歧义,而是,我更不想回到房间,看到白鹭啊。
墨鱼感觉自己似乎玩脱了。圣女的人际关系,小说里压根没有提到过,本来以为她是被朱颜铃软禁的存在,现在看来貌似不是这样的,朱颜铃在她心中似乎占据了一个很大的地位,她的死也让圣女很心痛难受。她们是朋友?闺蜜?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指受害者反过来主动自愿地帮助犯人的情况)?总之,圣女这样一个出乎预料的举动,以及她伤心的样子,让墨鱼有些不好受。
就算是反派boss,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去戳人家痛处,这种是为人不齿的宵小行为,人家圣女已经够可怜了,本身就是一个被组织控制软禁的傀儡,又痛失了一个重要的人,还见到了自己这个“仇家”,还被戳了痛处。
在这一刻,她是惨了点,仅次于主角的惨。
“好吧,我道歉。”墨鱼摊了摊手:“别哭了,漂亮脸蛋哭花了,多不好看。”
准确来说不是哭花了,而是脸颊上哭出了鳞片,墨鱼对这个现象不予评论......
“我没哭!就算哭也绝不会对着你这种人哭!你还不快走!”圣女一抹眼睛,转过头来对墨鱼喊道。
敲门声响起,月泠汐拿着墨鱼要的东西走了进来:“墨鱼大人,东西.....”
她看了看坐在床上眼圈通红的圣女,又看了看边上一脸无奈的墨鱼,愣住了,不一会儿她就回过神来,重新捡回了自己身为属下的立场,双手捧着匕首和面具递给墨鱼,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给您拿来了。”
月泠汐来的是又及时,又不巧,看着月泠汐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一副像是在说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却已经什么都看到,也什么都误会了的样子,墨鱼觉得自己应该杀人灭口,可是却苦于没有理由。
但是被她这么一插手,这本来已经充满火药味,一触即发的气氛,又稍微缓和了一点,虽然只有很小很小的一点,小到只够墨鱼说上那么一句话。
“事情会好起来的。”墨鱼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后,就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圣女的房间。
被这么反复折腾,晨光竟然都已经熹微了,在满头的雾水中迎来凶险的一天,这种心里一团糟的感觉,大概和前一世的生活没什么差别吧。
“就算到了这种人外为主卖点的世界也一样,只要是有江湖的地方就危机四伏吗?”墨鱼把飞刀藏在腰带间,用衣服盖住,面具和毒药则是放进了随身带着的小布包内,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希望今天之后,也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