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凉意自下而上席卷了煦的全身,这封信上的一字一句仿佛锃亮的钢刀,在他的胸前不断割裂与穿刺。另外就是一肠的力气越过五脏六腑,化为面红耳赤罢了。
煦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掉了漆的打火机,以震慑的目光助燃一把火,从信纸的末端一鼓作气焚尽它。
“莫名其妙。”
妹妹柒扑灭了火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哥哥。
“本来还不用搭上这一茬呢。现在好了,是死是活都说不定了。”煦一度回想起当时经过火场时随手捡起的那封信——这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过失,使得煦和柒不得不以委托人的身份参加“真心话”与“大逃杀”的生存游戏。
柒宴会上躁动的情绪随着火焰一同灰飞烟灭。她唯有靠在煦的肩上,才得以倾诉一个十七岁少女的无助。
千言万语,始于咽喉,终于泪水。
煦搂紧了一个二十一岁少年妹妹的害怕且虔诚的灵魂。
他从工作台的草稿纸中翻出一本笔记本,匆匆写下了几个名字。有一些是柒在宴会上聊的开心的朋友,另几个是煦在无意之间听到的姓名。
在主持人出场之前,人群大量聚集而划分为了三组。一定,一定不是呼朋引伴而引起群众的共鸣——所以三组人群的核心,在他们正中央,很可能就是闻名遐迩的人物。
煦抚摸着趴在自己怀里的柒的头发,她睡眼边朦胧着一层琉璃的泪珠。煦卑微到连自己的焦躁不安也无法安抚,余下的办法还有就地挣扎,这显然十分荒诞。
他温柔地低下头,在柒的耳边呢喃二三,大概也是关心与牵挂之词。确保妹妹这儿暂时没有什么波动后,他继续想道:
上古时期,先神统治了钟表的世界。先神为了加强政权的巩固与国家的管理,将自然元素的力量赋予千万的治安者。每一个治安者都能够熟练地运用一项自然元素的力量。在世世代代的继承以来,这些掌控者被世人们称为“天选之人”。
煦呼了一口气,轻轻地取出一张白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三个圆圈。
世世代代的继承以来,天选之人们也愈发熟练地操控着自己的力量。除了起初用于辅佐王朝的创生、调和能力,越来越多的能量开始狂野生长,渐渐便有了破坏、干扰、感染等等,这就是一切的祸乱之源。
先神逝去之后由他的儿子继位,人们都称他为先帝。先帝为了遏制自然力量的过度黑化,他追加了“天选之人的诅咒”给每一个天选之人。凡是突破法律底线了,那么该天选之人便会受到万劫不复的审判。
这次的真心话与大逃杀,肯定与天选之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煦的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居然可能是事关天选之人的重要逃亡。而柒的心情也变得好些,这样愁眉不展的煦,最能看透的就是她了。
柒想办法从煦的怀里伸上一个懒腰,然后悠闲地将头转向煦的脸颊。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希望她眼里的星辰能够愉悦哥哥。
“没事没事呀哥,别想啦。”柒的双手自然地落在煦的肩上,她尝试着让煦回到平常生活的状态,“就算其余的九十八个人都很厉害也没关系啊,毕竟哥哥也很厉害的。”
“我……我吗?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不是……”煦顿时不敢对视柒的双眼,他颓唐地低下头,把话语呛在了燃烧的脖颈之内,化作剧烈的干咳爆发出来。
“没事吧……哥……没事吧?”
“没事……”煦也看不太惯自己这般狼狈,也不再作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全城上下皆知的执政官了。我的天选之人能力……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
“嗯……要不,你试试?”柒从煦的怀里跳下来,显得异常兴奋。
“试试……怎么试试?”煦随着柒的离开也站起了身,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转向旁边一片狼藉的杂物,叹了口气,“那是以前啊……现在估计都不行了……”
“之前我看你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不是每次都会戴一个手套嘛,那个应该不会丢了的吧?”柒看来是记得煦把她口中的手套放在了什么地方,“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就扔在了这堆杂物里面吧?”
没等柒一头钻进七零八落的杂物中,煦迅速地拉住了她,但看起来不打算说什么。
“怎么了哥?”
“……”煦不得不再摆出一副万缕愁上眉梢而欲说还休的样子,“让我再想想吧。”
“也行,都听你的,哥。”
柒正想回房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我这几天还要去学校嘛?”
“当然啊……这当然不是你逃课的理由。”煦笑着绊嘴道,“不过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可要第一时间回来找到我。
我们不能确定别人知不知道我们参与了这个游戏,但也不排除有的人已经全然知悉。这很可怕……真的。”
煦的笑容凝固在妹妹的眼中,这是一个极不祥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