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是要去江夏吧?”
老奶奶往火炉里添着木炭,炉火烧得更旺了。
“江夏可是个好地方。”
“我家柱子还在的时候,常带我去那里买新衣裳。”
孟竹溪盯着那几只蒙尘的大碗,若有所思。
“您的儿子很孝顺。”
魏子默心怀悲悯,对这位暮年丧子的老人很是同情。
“那天,柱子本来是去打渔,半路上遇见几个兵,骂骂咧咧的要带他走。我家柱子脾气倔,不肯,有个兵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说什么皇上下令抓丁,不去就砍头..”说着说着,老奶奶哽咽起来,情绪崩溃,渐渐泣不成声。她的哭声是那样的悲凉,流露出一种任何文人骚客都无法用诗篇书写的绝望。
孟竹溪心中抽痛,愧疚万分。她对这道诏令有印象,那时候父皇已经不理朝政,所有的圣旨都由作为监国太子的皇兄拟定颁发,她看见那页明黄色的纸时,墨迹还未干。
“对不起。”孟竹溪情难自已,朝老奶奶深深鞠了一躬,头低得快要触碰到地面的尘埃。
“姑娘,你的兄弟里有当兵的吧?我不怨他们。”
“我只怨这世道。”
魏子默心疼地扶起孟竹溪,他不知道她缘何如此,目光里满是探询。
“我哥哥以前做过抓丁的差事。”语罢,孟竹溪自嘲地勾起唇角,他岂止是做过,他还坑杀过建造母后陵寝的三千壮丁,要不是她以死相逼,连那些壮丁的家眷,他也要一并处死。
“你不要太内疚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魏子默拉过孟竹溪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看着我。”
孟竹溪面颊绯红,她没有挣脱人的手,掌心沁出了丝丝冷汗。
“如果你兄长不这样做,他不仅会丢掉乌纱帽,还会掉脑袋。”
魏子默的表情诚挚认真,眼角眉梢满是温柔的关切,孟竹溪心里扑通直跳,抽出手来环住了人,大脑一片空白。
算了..就此沦陷吧。
魏子默浑身颤栗,他疑心自己在做梦,但怀中人的触感,却又是那么的温暖真实。他吻住了人,情意绵绵,她的唇瓣冰凉柔软,他发了疯,舌头不住地在她的口腔里灵活搅动,辛勤如蜜蜂,贪婪地攫取着她唇齿间的甜蜜。
“唔..”漫长的吻缠绵到令人窒息,孟竹溪推开魏子默,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玲珑体贴地给两人留下了私密空间,诱哄着老人家来到了用薄木板和卧室隔开的厨房。老人家平日里寡居,没有人知冷知热,也没有人能讲讲话,玲珑叽叽喳喳的性子让她心里宽慰了不少。
“跟我回魏国吧。”
魏子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竹溪,眸中暗含希冀。
孟竹溪没办法答应他,可又不忍心拒绝,十分为难,大拇指不自觉地按压上了太阳穴。
“和我回去吧。”魏子默的语气略带恳求。旁人为了在他身边争得一席之位,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眼前这人却视荣华富贵为粪土,丝毫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他此刻倒宁愿她稍微在乎一下。
“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到魏国行医,但绝不会进东宫。”
孟竹溪妥协了,她郑重的许下诺言,心里却有些没底。
回江夏是一场冒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