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青尤和新进来的弟子都将下山完成最后一次任务,虽然青尤在杜秋娘的指导下,无论是武功还是辨毒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可上次温晟的事,还是让杜秋娘担心其他弟子会伺机报复。于是今夜觉都没睡,一夜都在教他。就在这短短的一月中,杜秋娘差不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可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青尤只能记住一些,各种功法都还不是很精进。
头顶着月亮,青尤还在不停的练功。杜秋娘一直在一旁看待到合适的时机,拔剑而出与青尤比试。两人交手没多久,青尤的桃木剑就被打掉,重摔在地上。
“师父就是比试比试,你下手就不能轻点。”青尤埋怨道。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
杜秋娘收起剑,训道:“你马上就要下山完成任务,我对你手下留情,那些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不想被抬着回来就好好练。”
“抬着回来,难道风云阁的人死也要死在这里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怎么只看到一个墓碑。”青尤疑惑道。
“还想着有人给你修碑呢?你若是死了随便丢一个地方了事。”杜秋娘道,突然愣了一会儿,有些吃惊的看着青尤,问,“你刚才说你看到一个墓碑。”
“对呀!在后面那山上。有个叫晚枫的人的墓。”青尤道,并不觉得奇怪,好像这事人人都应该知道。
杜秋娘似有心事但未言明,只是叮嘱青尤道:“你以后不许去那里。”
“师父好像挺在意这个叫晚枫的,你们肯定有故事。”青尤猜测道。
“有心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后天能不能活着回来。你死了没人给你修碑。”杜秋娘道。
“我肯定能活着回来。”青尤嘟囊道,捡起那把桃木剑。苦心练习。杜秋娘也一直陪着他。
累了一天一夜,明天就要下山去了。今日杜秋娘就不让青尤练剑了,好好的养精蓄锐。可青尤硬是闲不下来,或者说对自己不放心。还要再练练。
翎滟来到杜秋娘的住处,先看见青尤在前面空旷的地方练剑问:“秋娘可在?”
她的声音低沉暗哑,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翎姐姐,都有几日不见你了,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青尤回应道。
“这几天在研制一种解药。所以没空,今日难得有空就来看看。”翎滟道。
“哦,是这样。你进去吧师父在里面。”青尤说完,看着翎滟走进去不知道翎滟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虽有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翎滟走进屋,杜秋娘正坐在窗前,阳光撒下照在她的脸庞,她执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十分认真。翎滟走近她都没感觉到。
翎滟低声问:“你这是在画什么?”
杜秋娘被吓的一颤,连忙把画的画收起来,见是翎滟松了口气道:“你吓死我了。”
杜秋娘回想起刚才听见的声音,惊愕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误尝了一种药草才弄成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你刚才在画什么?这么认真,我来了你都没察觉到。”翎滟十分好奇的样子问道。
“没画什么,我都不懂书画,就是闲来无事,弄弄笔墨罢了。”杜秋娘笑道。
“我就要看看你画的什么。”翎滟说完,趁着杜秋娘不注意一把夺来她手中的画。将它打开很认真的看。杜秋娘本想再抢过来。但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想到她已经看到了,就悄悄收回了手。
纸上画的是一幅雪景图,图中有一棵只剩枯枝败叶的树,树上还挂着一盏莲花灯,杜秋娘确是不懂书画,画的有些抽象,翎滟看了好久才看出来。
翎滟目光久久停留在画上,好久才收起画,轻轻抽噎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收回眼泪。
这一举动让杜秋娘猝不及防,忙问:“翎滟你怎么了?”
翎滟眼眶微红没有回答杜秋娘的问题,淡淡道:“秋娘,我带你去个地方。”
杜秋娘没有来得及问去哪儿。翎滟便已经起身朝屋外走去。杜秋娘只好跟上。
“师父,你们要去哪里?”青尤问,见翎滟与杜秋娘一同出来。
杜秋娘只留下一句话:“好好练剑。”
依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前行,这里杜秋娘从未来过路有些陡,翎滟带着杜秋娘一直往前走,似要到山顶,便穿过一处荆棘。她们在一块墓碑前停下。
杜秋娘目光扫过墓碑上的几个字“晚枫之墓”杜秋娘十分吃惊的样子看着翎滟问:“你怎么带我来这儿?这衣冠冢是你立的,你可知若是被别人发现就完了。”
翎滟看着杜秋娘,眼神冰冷,翎滟从未这样看过杜秋娘。更加让杜秋娘想不通。
翎滟终于收回她冰冷的眼神,看向这块墓碑,像是被牵动了心绪。感叹道:“秋娘,晚枫死了三年了,我除了给他立衣冠冢外,这三年就从未涉足过这里,就是你刚才画的那幅画又让我想起了他。”
“其实我……”杜秋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自己画的那棵树只是想起儿时的一个约定。现在却被翎滟误以为是她想晚枫了。
翎滟面无喜色道:“秋娘,你曾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应该有事瞒着我,对吗?”
“这是当然。”杜秋娘笃定回答。
“那当着晚枫的面你告诉我,晚枫究竟是怎么死的?”翎滟看向杜秋娘,迫切想知道答案。
杜秋娘迟疑一会儿,没有想到翎滟会问起这件事。强装镇定开玩笑似的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他是蛊毒发作而亡,你是知道的,如果蛊毒发作,没有解药会被活活疼死。”
翎滟的眼神显然是不信,有些生气道:“我不信,若说是其他人倒是有可能。但是晚枫医术高明,尝过百毒肯定能坚持回到风云阁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回来?”
杜秋娘劝道:“翎滟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先冷静一下。蛊毒不同于其他毒,其实晚枫没有熬过来也是正常的。”
翎滟双目泛红,布满血丝。这眼神让杜秋娘都感到震惊。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见翎滟这样。
“有人告诉我。晚枫是被你杀死的,被你推下了山崖的。你说我该信谁?”翎滟问道。
“有人告诉你,是谁说的?那人明显是为了挑拨离间,你不知道吗?”杜秋娘细细想了一下除了阖蝎独老与蛊王还会有谁,翎滟竟然真的信了,“翎滟你相信他们说的话是我杀死晚枫的?”杜秋娘有些心寒道。
翎滟蹲下身,抚摸着石碑上刻着的字,声音低哑:“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只是你不知道,晚枫很早之前就在研制抑制蛊虫的药,就在你们下山的前一天。他便研制出了,大概能抑制蛊虫三个月左右。我开始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晚枫的死的确蹊跷。”
杜秋娘本想再解释,余光突然看见一旁的地上有一个被拉长的人影。她知道其实想知道晚枫死的真相的人并不只有翎滟一人,他们也都不相信晚枫是蛊毒发作而亡。
“不管怎样,先把那个人骗了再说,回头再给翎滟解释。”杜秋娘心里想到。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再瞒你了。就是我为了得到长老之位。在回风云阁的途中,我就杀了晚枫,是我亲手把他推下山崖。”杜秋娘道,虽说的轻松,心里却格外紧张手紧紧抓着衣裙。
翎滟听到从杜秋娘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站起身来,眼神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剑刃,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杜秋娘,痛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晚枫以前为你做过的一切,你都忘了吗?如果没有他会有你的今天吗?”
“我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但只要威胁到我地位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杜秋娘狠狠道。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但其实你们都是为了自己,不念任何情义的人,当初是我看错了你,是晚枫看错了你。杜秋娘,我和你从今以后再无姐妹情意可言。”翎滟红着双眼,泪如雨下。本来就沙哑的声音已是声嘶力竭。
“翎滟。”杜秋娘没有想到翎滟的情绪会如此激动。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过了。
翎滟回过头,想要离开这里。因为伤心过度,有些站立不稳。杜秋娘伸手想要扶住她。翎滟却一把将她推开,一个人颤颤巍巍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