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曾经我的梦想是成为海军，你们一定会笑话我的吧。
果不其然。戴维的这番话引来底下人的哄然大笑。
他们一定认为这是船长喝太多说出来的胡话吧。也是啊，堂堂一个大海贼，小的时候竟然梦想成为ZF的走狗，难不成这世界已经疯狂到了连耗子都想给猫当伴娘的地步了吗！？
「戴维船长，别提那种事情啦，我们可是海贼，向往自由的海贼！」
「是呀，别去想那么多，等你病痊愈了，我们一起前往伟大航道！」
「在大海上自由航行才是活着的浪漫！」
他们喝着酒，他们唱着歌，他们嘲笑着这个不切实际的酒后乱语。
仿佛受到了感染般，戴维微微扬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如果鸟儿无法再飞上天空，鱼儿无法再在海洋里遨游，它们会怎么样呢？这种事，谁会有闲心去考虑啊。因为早已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从天空坠落，会被大海抛弃，所以在振翅高飞之际，在劈开海浪之际，它们会义无反顾得去享用那短暂的追求憧憬的自由。
数不清的拳头伴随着海兵们的怒吼砸落下来。
刀光剑影，血雨飞溅。
摇摇欲坠的天空下，越下越大的风雨中，青鸟带着沙哑的鸣叫抵御着他们的殴打。
羽翅挥舞，扇飞了周围数人，但是没过多久这块空洞又被冲上来的海兵填补。
交错的残影擦过青鸟的皮肤，留下空虚的血痕。
斩击。
拳头。
戴维退化成人类的模样，缩小身型避开杂乱无章的刀剑。绊倒面前的海兵后跳跃回旋踢踹飞他，瞥眼望着右上方跳下来的人群，下一刻又再度化成巨大青鸟出其不意得将他们震飞。
——你们知道东海为什么被称为最弱之海吗。因为海贼王来自那里，所以海军才会重视那里！
一位海军趁乱来了一个扫堂腿。青鸟庞大的身躯摔倒在地，泥水涌进伤口产生火辣辣的疼痛。
——抱歉了，弟兄们……戴维海贼团就此解散，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要再回来了！
缇娜上前一步，右手手肘穿过了青鸟的身躯。槛槛果实能力发动。
「没用的！」
青鸟再度发出鸣叫。
「这种玩意，别想束缚住我！」
咔嚓咔嚓——
随着一声仿佛是呐喊的声响，出现裂缝的铁条在缇娜惊讶的视线中扭曲断裂。
青鸟的羽翼有那么一刹那染上了纯黑，只不过在铁条断裂之后又回归了原本的色彩。
「噗……」
鸟喙里再度喷出了鲜血。青鸟极力稳住了身形，竭尽全力飞向了天空。
「别想逃！」
「射击！」
「杀！！！」
枪响。
冰凉漆黑的子弹连续不断得贯穿着青鸟的双翅。
再生的速度已经渐渐跟不上受伤的速度。
千荫踩踏着墙壁，借力跳上天空，翻转身体，脚后跟重创戴维的后脑。
青鸟摔落，底下的海军同时亮出了手中的军刀。
刺啦——
冰凉的利器折断了青鸟的羽翅。
戴维咬牙忍住，利用最后的疯狂猛地蹬地再度跃上天空，解除兽化的手臂紧握成拳，不服输得打中半空无法闪避也来不及防备的千荫侧脸。
砰——
意识眩晕的两人，同时从半空跌落。
「可恶！」
「很不错嘛，海兵！」
晃动不定的景象顷刻间又构成单一的轮廓。回过神来的两人同时旋转身子飞踢过去。
坠落在出现裂纹的地面，即使如此，烟尘未退两道身影便再度冲向彼此。
拳头对踢击，恶性循环的碰撞。
砰——
砰砰砰！！！
云朵被乌云挡住，陷入无尽的漆黑，黑暗深处传来连续不断的碰撞声，人群的呐喊声，惨叫声。
低鸣的青鸟，折断的翅膀。
无畏的正义，坚定的意志。
戴维笑了。‘与以前见过的海军确实不一样呢。’
与那些海军……完全不一样啊。
木质的房间，醒目的正义字画前，一名海军上校笑嘻嘻得接过了人贩子送来的财宝。
‘放心，奴隶买卖一直都是合法的。群众要是在意起来我们只要找几个理由先搪塞过去，等到把那些奴隶卖出去了，他们自然就没撤了，哈哈哈哈！’
仿佛又恢复了力量般，戴维在人群的注视下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
‘能把这盒便当交给我爸爸吗？他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嗯。我以后也要成为海军！成为维持正义的英雄！’
千荫暗暗咬牙，与周围的海兵们一同开始向前走。
奔跑，冲撞！
挥拳，闪避！
侧翻，横踢！
防守，反击！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乌云散开，稀薄的月光折射着空气中的水珠。七彩的光圈充满灵性地跳动着。
戴维变回了人型，遍体鳞伤得躺在地上，正对着落寞的夜空。
他望着天空，想要伸出手去捕捉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连抬手的力量都失去了。
「呐，海兵。」他自嘲得笑着，问出了曾经同样问过的问题：「如果我说，我曾经想当海军，你会嘲笑我吗？」
千荫微微一愣。耳畔回响起了女服务员的话。
唤来幸福的……青鸟吗……
千荫微微摇了摇头。「不会。」
「是吗。」他自言自语着，笑着，情不自禁的泪如泉涌着：「真的……很讽刺啊！杀死我妻子的是海贼，害死我孩子的却是海军！我真的感觉……这个现实太他.妈不顺了，哈哈哈！！！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我他.妈完全分不清了啊！」
身体渐渐冰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势不可挡的黑暗很快遮蔽了他眼中的月亮，仿佛要迎来一场冗长的梦境。
身患绝症的他，其实早就撑不下去了。
「昂，夏日星……」他喃喃得念着儿子和妻子的名字。「可能的话……真想和你们……去同一个地方……」
他闭上了双眸，死在淡淡的七彩光圈中，带着希冀的笑意，流着悲伤的泪水。
天空，云端之上，令人目眩的月亮，静静得照亮了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