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看着司空珩的背影,忽然有些感伤。
叶戟冷声讽刺:“别惺惺作态,反正王爷又看不见你。”
“我真情假意,与你有何关系?我用不着你来管我!”沐昧愤恼回怼,转身看向叶戟冷如墓穴的脸,忍不住气血直涌,抬腿又要与她分开。
“如果不是王爷吩咐,谁懒得管你?!”
叶戟杏目含怒,厉喝一声,扬鞭就向沐昧腰间抽去。
沐昧一惊,跳身躲闪,叶戟的鞭却像水蛇缠上腰间,把她抛向空中,“嗖”的一声扔上一匹小红马背,又如水蛇般翛然抽身而去,只留下因空降主人而受惊的小马嘶鸣狂奔。
沐昧紧急拉住缰绳,夹紧马腹,骑行几丈开外才驾驭住狂奔的红马。
叶戟骑马如风般跟上,抽出马鞭向小红马屁股抽去。
小红马嘶鸣一声,险些把主人从马背上甩下去。
沐昧急忙拉住缰绳,整个人贴紧在马背上,一刻都不敢掉以轻心,始终拉紧缰绳贴着马背;叶戟跟在沐昧身后,一刻不停地挥鞭赶马,黑影卫大军紧跟其后毫不松懈。
一路骑出千里,到了一处山口,叶戟才吹哨让小红马停下来。
沐昧气喘吁吁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两腿发软,顺着马背溜坐在地,一脸怨恨地看着叶戟,想骂却因气喘说不出话。
此时,一阵马蹄急响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僵持,沐昧和叶戟纷纷循声。
只见从山口跑出一个猎豹般敏捷的身影,拖着伤腿鲜血淋漓迎面奔来。他身后紧咬着几匹扬尘的烈马,马上坐着几个身背箭筒、手持大弓的异族骑兵,羽箭密集射向徒步奔跑的“猎物”。
沐昧看清“猎物”面孔,禁不住大吃一惊。
“杨尺?!”沐昧不及多想,从后背取下师父的那张螺旋桨头连弩,五支羽箭,一并挂在大弓的卡位上,猛然向外射去,便有三支射中三匹马腿,两支射空落地。
叶戟夺下连弩,再挂五支羽箭,抓住沐昧的胳膊握弓拉弦,放准位置:“挂箭的弓位设计得那样稳,仍能有两支射空,也真够笨的。”
说罢,猛然松手,五支羽箭纷纷射中。
沐昧羞恼,一把推开叶戟,又挂五支羽箭,憋着气奋力射出,又有四支射中。烈马接踵跪倒,骑兵纷纷翻倒,又翻身向杨尺追来。
杨尺跑到沐昧身旁。
沐昧一把拉住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胄想让他表弟担任平阳督护,怕我从中阻拦,派人在路上伏击暗杀。”杨尺半拽着沐昧,喘着粗气说出被追杀原因。
他腰腹到腿根共中了五箭,血黏着衣衫滴滴答答直往下淌,双腿发软地半跪撑着身体。
“这个宋胄!真正好心当作驴肝肺!”
沐昧咒骂一句,便把杨尺护在身后,拔出司空珩的那柄鞘镶汉白碎玉细剑。
此时,异族骑兵已经近在眼前。
沐昧以一敌十,只觉剑身轻盈,灵活随身,却有着异常凌厉的杀伤力。剑气所及即能伤人,稍微用劲便在敌人身上划出深深伤口。几十个回合下来,已有四五个人败落下阵。
叶戟冷瞧着沐昧,硬不出手相助,心想,功夫虽然不深,功底却算扎实,最难得的应变能力极强,倒是个能培养的好苗子,也难怪司空珩对她格外上心。
“哐啷!”一颗巨石忽然从两侧山头滚落。
沐昧跳脚躲开,巨石已砸中身侧的异族骑兵,对方立即脑浆爆裂没了动静。
沐昧吓得忙拍了拍胸口,心想,幸亏方才躲得及时,否则巨石砸中的人就是自己!
惊魂未定,忽又有几颗巨石滚落山头,端端砸中沐昧身旁的异族骑兵,脑浆爆裂没了动静。
沐昧万分震惊,只听见几声悠扬的“嗷呜——”
十几只野狼从两侧山顶冒了出来,虎视眈眈立在山顶,就要冲将下来。
叶戟吃了一惊,忙命黑影卫开弓准备射杀狼群。
此时,几十个异族打扮的乞丐,乌泱泱从狼群后冒了出来,手中拿着棍棒武器。
沐昧一惊,忙制止黑影卫:“别动手!上面是我朋友!”
“又是那群羯族人?!”叶戟恼怒转向沐昧,扬鞭就想抽沐昧一顿。
“别动手!他们肯定是为我而来,我去跟他们说!”沐昧惊慌拉住叶戟求情,极怕叶戟出手对付乞活帮。
叶戟面色铁青,咬着牙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胡闹!”
“容我上山,一刻钟就回!”沐昧说着,飞身就向山上奔去。
“叶统领!”身旁的黑影卫满眼焦虑看着沐昧离开。
“不用。”叶戟摆手阻止黑影卫,望着沐昧的身影渐渐融入山中,慢慢与山顶众人汇合,渐渐眯紧了眼,笃信开口,“她会回来的。”
沐昧骑马上山,只见乞活帮众人乌泱泱站作一排。
冉白茆领着狼群,身旁站着黝黑健壮的侯伏骆。他英俊的脸庞在炽热的阳光下,反射出刀切般明亮的光泽。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一如初见,如同小兽般野性,却多了几分紧张与惶恐。
沐昧翻身下马,站在他身前,想到明明相识才短短十几日,只觉得恍惚。从布谷山被侯伏骆用网猎捕,整个凉州都换了天地,想当初决意与侯伏骆一同复仇,只觉得沧海桑田。
侯伏骆看着沐昧,她整齐的新服和洗净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地心生愤恨:司空珩的确有权有势,但在她势力孤危的时候,与她联合,替她报仇的人,难道是司空珩吗?
侯伏骆想着,气愤便涌上心间,强势质问:“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乞活帮?”
沐昧一听,也觉得愠恼。一时间,因旧友重逢的感怀,被侯伏骆强硬的态度扫荡得无影无踪,便也语气不善地赌气质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回乞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