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猎回来,忠义候府里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唯一不同的是,二姑娘纳兰暄妍不和其它的姐妹一起去朝宁堂了,还有就是纳兰晋阳的婚事定下了。
纳兰暄妍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太夫人说长幼有序,想看长孙先成亲,于是就将纳兰晋阳和方慧玲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好在方家好说话,婚期虽然急,但是也痛快答应了。
两桩喜事前后就差了一个月,聘礼与嫁妆都要置办,纳兰晋阳的自是不必说,张夫人定是亲力亲为,而纳兰暄妍却是不好办了。
张夫人算是嫡母,按理说该给纳兰暄妍操持嫁妆的事情,只是她心里不快,又怕这事办不好被人拿了把柄,就以分身乏术为由推了这件事,转而落在了太夫人身上。
太夫人想着府里的颜面,打算好好置办一些,只是年纪有些大了,倒是精神跟不上了,最后找来了女儿纳兰如意帮她操持着。
纳兰如意虽然平日里看上去高高在上,其实也是有些虚荣心的,自己的侄女做了六皇子妃她面上也是有光,最近许多夫人对她更是亲切了,所以说对于操持纳兰暄妍嫁妆的事她是很乐意的。
而纳兰暄妍知道最后这事落在她身上也没有意外,而且也放心了些。
这一日纳兰疏影正在房间里练字,纳兰暄妍就进来了。下人们都知道两个姑娘关系好,也不拦着她。
纳兰疏影看她进来,也就收了笔,“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自从二姐姐定了亲,家里又来了两个姑姑,她已经很少来这走动了。
“今日我入宫,皇后娘娘赏了几支宫花,我带了来给妹妹挑挑。”
说着纳兰暄妍身边的连枝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十二支各色的宫花,每一支都栩栩如生。
“好漂亮,既然是皇后娘娘赏的,姐姐该留着戴才好。”纳兰疏影说道。
“我哪戴的过来,娘娘知道我分给了姐妹定不会怪罪的。”
宫里贵人赏的东西,即便是一支宫花也觉珍贵,不过这也不是正经的赏赐,是皇后娘娘随手给的,回家与姐妹同沐天家恩德不会被怪罪。
见她这样说,纳兰疏影也不客气,从里边挑了两支,一支淡粉海棠花,一支白山茶花,都是素净的颜色。
纳兰暄妍见她捡的小心,索性自己又取了两支给她。
“这两支太艳了,不合适。”纳兰疏影说道,虽然知道她是好意,可是艳丽的颜色她现在确实戴不得。
“留着,以后戴或者送人都行。”纳兰暄妍没让她推辞。
她看剩下的几支,又挑挑拣拣从中拿了四支出来。
“连枝你送去五妹妹和四妹妹那里,让她也挑几支戴。”虽说她是不乐意搭理纳兰香杳,可是明面上还是不能厚此薄彼。
连枝听了吩咐,转身去了,看方向该是五姑娘住的倚翠院。
“对了,今日在宫里碰见襄王府的二公子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纳兰暄妍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宗,差点就忘了。
纳兰疏影一呆,突然又想到那日的事,耳朵都要红了。自从那日之后连个人就再也没什么联系了,更是没见过面。甚至夏猎的后几日,纳兰疏影为了躲他连院子也不出了。
“沈二公子说,那日的事是他的错,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还问你消气了没有。”
纳兰暄妍看她不自在,也没买什么关子,直接把话说了。不过她倒是好奇了,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事,值得气这么久。
纳兰疏影感受到了纳兰暄妍的视线,若无其事的端起了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嗯了一声,“知道了。”
“不若妹妹和我说说,这风公子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惹得我那素来大度的妹妹都这么斤斤计较的。”她终是没忍住,调侃道。
“我都没问二姐姐,那日是和哪个公子说话了,开心的晚膳都多吃了半碗。”纳兰疏影拿她和六皇子的事堵她口。
纳兰暄妍倒是不恼,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与六皇子是正经的未婚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和那风君兮可是??????”
“二姐姐,怎么能拿这样的事开完笑呢。”纳兰疏影有些恼了,打断她的话。
纳兰暄妍这才觉得自己这话确实不合时宜,这三妹妹守孝还未满一年不该拿这样的事来取笑她。
“是我的错,妹妹别见怪。”
纳兰疏影见她道歉也就放过了,到底是姐妹间的说笑。
“不过有件事我可说明白,我那日是饿了才多吃半碗饭,可不是因为别的。”纳兰暄妍解释道,不是害羞,就是不想误会。
其实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别人知道她对六皇子有情不仅不会说什么是非,反而会赞一声佳偶天成,可是她就是不想被别人误会成痴情的模样,她可以做六皇子的贤内助,却不会做他的痴情人。
“我知道,就是说说而已。”纳兰疏影没好气的说,她不明白这又什么好解释的。
“你不知道,我和六皇子说好了,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六皇子妃,一个合格的妻子,不过大约每办法做他的钟情者。”
纳兰暄妍幽幽的出口,完全不在乎她这话传出去会带来什么样的风波,做妻子的不钟情于丈夫,还大喇喇的说出来。
听到这话让纳兰疏影一惊,第一反应是看看门外有没有什么粗使丫头婆子,怕被人听了去。
“二姐姐!”纳兰疏影一脸的不认同,甚至给她使眼色。
纳兰暄妍看到这个妹妹这么紧张,倒是先笑了。
“你怕什么,他听了倒是心里安慰的很,还说我是个贤惠的妻子,一定会敬重我。”纳兰暄妍眼波流转,那语气里不知是骄傲还是自嘲。
“那也不能说出来啊。”这个二姐姐大胆惯了,她是知道的。
“我就和你说说。”她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到处宣扬。
纳兰疏影看纳兰暄妍的样子,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打理内院,相夫教子,从而得到丈夫的敬重。这听起来正常的很,怕是大部分为人妻子的安身立命的方法,可是她心里就是不得劲。
纳兰暄妍又坐了一会才走,送走了她纳兰疏影也没心思再练字,回屋看书去了。不一会,常姑带着画儿送了点心进来,却没走,似乎是有话想说。
“这几日这府里连番的喜事,倒是让老奴想起一桩事了。”常姑有些微微试探的说道。
纳兰疏影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常姑一向直言直语,今日确实吞吞吐吐的。
“我娘想讨琴霜姐姐做儿媳妇呢。”画儿神神秘秘的,说完就跑了,就怕常姑教训她。
常姑还在思索该怎么开口,没想到被自己女儿喊破了,若不是她跑的快怕是真有气急打她。
“这是奶娘的意思还是常庆的意思。”纳兰疏影听到是这件事也没什么意外。
“是老奴的意思,老奴知道,老爷夫人去世不到一年,提这个不合适,就是想先跟姑娘通通气,别的事以后再说。”常姑小心翼翼的解释,就怕她误会。
“不要紧,常庆哥年纪也确实到了。”
其实纳兰疏影也不介意,没有说让常庆也为父亲守孝的,常庆年纪也确实不小了,从前在青州本就打算议亲的,只是后来母亲父亲接连病重去世,这事就一直耽搁着,常姑着急也是正常。
“虽说是我的意思,不过若能娶了琴霜,常庆想必也是欢喜的,姑娘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拔尖的。”常姑看自家姑娘没生气,这才打开话匣子。
“姑娘也知道我的性子,断不会磋磨儿媳妇的,常庆您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成大器,也是个老实守礼,断不会欺负自己的媳妇,再说琴霜嫁了常庆,在姑娘身边伺候也行,给姑娘管铺子也好,都便宜。”
这会常姑看自家姑娘没说话,似有疑虑,赶忙为自家儿子表了忠心。
“行,这事我记下了,不过你要探探琴霜的口风,再问问常庆才行。”
纳兰疏影说道,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她虽然是主子,却也不能全然枉顾他们的意思,让他们盲婚哑嫁。
“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再不让姑娘操心了。”听了她的话,常姑立马放心了,觉得事情已经是榜上定定了。
看着常姑风风火火的就出门,纳兰疏影一阵失笑,只别让常姑失望才好。
看着常姑出门书雨奉了茶进来,纳兰疏影喝了茶,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奴婢觉得琴霜姐姐可能不愿意。”书雨踌躇说道。
“怎么呢?”纳兰疏影抬头。
书雨可不是多话的人,平日里又安静,她倒是好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奴婢觉得琴霜姐姐可能想嫁给读书人。”说完这句她便退下了。
书雨心思细腻,两个人又同住一屋,能发现琴霜的心思确实不难。以往她就感觉到了,琴霜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可是心气确实高,对一些市井之人是有些看不上的。
不过琴霜本是官宦家的女儿,因为父亲患罪,家中女眷都被发买,也是享过福的,又会读书写字,琴棋书画都懂一点,这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