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沈晦已经痊愈。走出沈家宅院,走上熙宁大街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沈晦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地行走在人群中的沈晦。几乎每日,沈家老宅的门外都会有一些神情迷离、情绪热烈的青年男女向他频频致意。
东京文人名单里也多出了“沈晦”这个名字。
经管很多人不知道沈晦的庐山面目,可是他的诗作却是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越来越多人的作品里。当然前提是沈晦和苏东坡二人的钱袋子鼓了又鼓!
四月的东京,跑步进入了一个艺术创作的高潮期。这一段时间,不管是词人、诗人还是书法家都卯足了劲推陈出新,一时间一派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盛景。史称“绍述复兴”!
雾里看花,美不胜收!
可是但凡了解些文坛内幕的人都清楚一个事实:时下判断一个人艺术造诣的唯一标准是能不能拿到沈晦的最新作品!
可见正是沈晦一个人托起了北宋都城东京的文化高潮!
苏轼苏东坡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商人。他有着对商机近乎偏执的敏感。针对沈晦的拥趸,他发明了一种残酷的分级方式:将那东京的沈晦迷分为三等:一等一年交纳五百两黄金,可以每月与沈晦共进晚餐一次,并可以得到沈晦最新的诗作一篇。
二等一年交纳五百两白银,一年内可以与沈晦饮茶两次,并可得沈晦原创作品若干;
三等则要一年缴费二百两白银,可获得沈晦亲授诗词歌赋授课两次。
苏轼本来对此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不想消息既出,竟然引起了极大轰动,数以百计的达官贵人、世族大家纷纷欲求一个一等的级别而不惜代价。
这一点倒是令沈晦真正见识到宋人的富庶与任性,居然为了这等虚名挥金如土!”
苏轼甚至在东大街,斥资修建了一座“望京茶楼”专供沈晦定期与人见面饮茶吃饭。
甚至有人私下里炒作与沈晦共进午餐的机会,据说价钱一度飙升至白银万两!
苏轼知晓后对这等投机行为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并予以了坚决地打击。然后便借鉴性地推出了定期拍卖与沈晦共餐权的作法。这样就正大光明的将投机分子们的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恢复健康的沈晦每天都会出入皇宫,白天陪赵穂玩耍,夜间则是要陪失眠的高太后聊天。
和皇宫中高太后、赵煦这对祖孙相处得越久,沈晦越能够感觉到这其实是一对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祖孙。
高太后之所以贪恋权势,把持着朝政大权不肯放弃,根源于她那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她幼年双亲俱亡,寄人篱下,居无定所,进入皇宫之中又历尽后宫殊死争斗,早已对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失去了信心。
赵煦自登上皇位表受到高太后窒息一般的管制,形成了一种极度叛逆的心理状态,他出自内心的反对太后个大臣们认为对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夸赞孟皇后贤良吗?他偏偏要冒大下之大不韪,将元祐皇后贬入了冷宫。
为了旎旎,沈晦想尝试着作一回心理大夫。
在太后的宫中,高太后舒舒服服地躺在软榻上。安神香料冉冉升腾,宫殿里只有沈晦清朗悦耳的声音。
沈晦却没有再说那些遥不可及、有的没的事情。而是讲起了那个叫赵穂的小姑娘。
“她呀,虽然人小,心思却是极为清明,一双大眼睛骨碌碌整日转个不停,透着机灵。她呀,总能恰当地观察到大人们的心思。你高兴时,她就会表现得异常开心,人也会调皮许多。你若是表现得不高兴,她就会安静许多,乖巧许多,还用那一双大眼睛偷偷地瞧你。”
太后默默地听着,没有言语大抵是在想象着那个孩儿究竟是什么模样。沈晦佯装不知,继续絮絮叨叨地往下说。
“那一日,可是极有趣的,您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便故意停了下来缄口不言。
太后却心中好奇,悠悠问道:“你且快说于哀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晦继续轻轻敲击着她的脑袋,一面继续说道:“那日,她自己坐在一只大盆中玩耍,忽而身体一歪,那盆子倾覆过去将她小小的身体扣在了盆下,你道她说了什么?”
“说了些什么?”太后又不假思索地追问
太后的思路已经不由自主得被沈晦带着走了。
沈晦微笑着说道:“她在盆子下面大喊‘快来人呀,穂儿见了,穂儿哪去了?’”
太后顿时笑得停不下来,抚着肚子良久,放喘着气儿说道:“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沈晦却是笑而未言。
又一日,沈晦将赵穂的一些小衣衫、小鞋子带去了太后的宫中。这些衣衫、鞋子虽有形状,但毕竟是太过袖珍,让成年人不由得去想象将它们穿在身上小身体的样子。甚觉清新可喜。
沈晦却另有一番说辞,他将那些物什递于太后手中说道:“孩儿是自带了天地的元气的,她们用过得物品,他们身上的味道气息都具有滋养安神的疗效。太后可将它们带在身边,闲时把玩把玩,自然有益而无一害。”
“是吗?”太后依言接过那些小衣服,认真地望着沈晦。然后将一件小衣服轻轻地放在了鼻端。
果然一股沁人心脾的婴孩气息沿着鼻翼直入脑际。
良久,太后悠悠叹息一声道:“先生若得机缘,不妨讲这个孩儿带至哀家的宫中来,算来哀家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同自家的孩子亲近过了。”
沈晦心中一喜,口中却问道:“孩儿,哪个孩儿?”
太后悠悠道:“自然是官家的那个女孩儿。”
正说话间,忽听门外宫人禀道:“司马光大人觐见!”
言毕,随着衣带悉索声,一个须发皆白、身材显瘦挺拔的老者昂然而入。
司马光走至太后的榻前而向着太后躬身说道:“司马光自青唐游历而归,特来向太后领命!”
说话间,他的眼角扫过兀自敲打太后脑袋的沈晦,脸上飘过一丝不经意的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