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黎明的暗室里,辰景端坐在木椅上,前方静静漂浮着三个物事,若是不晓得其中根由的人见了此景,必会传出一版取材惊奇的乡野鬼事。
只听辰景问道:“租金?什么租金?”
“你应该更清楚啊,星灵印在吸取神识!……咦?为何我只能察觉到你的神识化为一团模糊的影子?难道你小子从化蝶境跌落心斋境了?”獏兽讶异问道。
辰景不明所以,星灵印确实在吸取神识,可是自己修炼霜雪降心法已经摆脱了神识溃散的风险,为何獏兽说自己从化蝶境跌落坐忘境呢?
辰景正要发问,又听獏兽凝重地问道:“你的神识灵体在星灵印下溃散了?”
略一沉吟,辰景猜测可能是星灵印在识海和外界之间撑起了一道结界,又或者是霜雪降心法“蛰虫咸俯”道意的外在体现,让即便是如獏兽一般的得道高手,也无法窥探辰景的神识领域。
“老爷我还是化蝶境,只不过需要费点心神修炼霜雪降心法就是了!”
“乾中道人的霜雪降?小子你别练岔了功法,霜雪降是练气的法门,跟神识有什么关系?”獏兽疑惑问道。
“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啊!”
半空中三道光华一闪即逝,未待珠、石落地,光华又闪,蓦地从半空中传出獏兽气急败坏的叫骂声:“真是好宝贝!狗日的星灵印竟敢吸纳老子的神识,真是气煞我也,啊呀呀!”
辰景乐不可支,笑骂道:“让你不信老爷的话,吃亏了吧?”
“罢了罢了!你小子的识海真是没法呆了,星灵印是怪胎,你小子是个比星灵印还恐怖的变态!”
獏兽回想刚才瞬间进入辰景识海的场景——少年盘膝念诀,星光铺天盖地在辰景与星灵印之间往复流动,竟是从未见过的天地奇观!
阿木和绿灵儿这次倒也认同獏兽的话,两个山间的妖精在辰景识海中走了一遭,也被星灵印夺取了部分神识。
“你小子既然解决了星灵印吸取神识的隐患,那就最好不过了,老獏我也不去你的识海里待着了,免得星灵印那家伙偷偷吸取老獏我数百年修来的神识!嘿嘿,不过臭八婆和绿小子也只能在外边咯!”梦眠珠在空中滴溜溜转了起来,带着点孩童般的幸灾乐祸。
“丑八珠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就好啦!”月牙石绕着辰景飘了一圈,后边跟着“咯咯直笑”的绿灵儿,颇为欢畅。
獏兽嘿嘿一笑,说道:“既然没事了,老獏我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白光一闪,梦眠珠已是钻回辰景腰间锦服下的网兜之中,月牙石绕着绿灵儿转了两圈,也飞回网兜。
绿灵儿则是绿光一闪,复又飘回澹台灵枢的掌心,少女蓦地打了一个激灵。
“马铃薯,别偷看了,快起来吧,咱们去江湖百家会瞧瞧,你不还要找马驹儿吗?”辰景撇过头去,瞧了眼兀自盯着掌心发呆的澹台灵枢。
辰景见少女没有搭理自己,便走到临街的窗子边拉开布帘。
一道清冷的晨光钻入屋子,照亮了幽暗的房间,街道上吵杂的声响给这荒郊野店带来了蓬勃的朝气。
澹台灵枢甩了甩脑袋,梳洗打扮一番,便跟着辰景走入同福客栈大厅。
在同福客栈中用过早膳之后,二人踏着青石官道,嗒嗒的向着城里走去。
一路上,一对金童玉女着实引得街道上的贩夫走卒频频回首,澹台灵枢本来想要用纱巾遮住容颜,却被辰景拦住,一句“我喜欢看你的脸”,就把少女撩的红透了耳根,她心中甜蜜,倒也没再提起遮掩脸面的事情。
从同福客栈出发,二人走了一阵,见前方官道边,几个木制栅栏扎在地面上,栅栏中圈养了几匹神骏的红鬃马,昂首挺胸,时不时打出几声响鼻,骏马身上油光水滑,显是懂马之人所驯养。
栅栏紧挨着一间由红色圆木捆扎而成的小房子,房顶呈半圆形,远远看去如同一朵红色的菌菇,又像是一个巨大的马蹄铁覆盖在房顶上。
澹台灵枢叫唤了一声,便同辰景进入房中。
“客官,看看马匹?您放心,本店马种皆从‘巽塬’而来,虽比不得昭陵六骏,可也是日行千里的神行种!您二位是要租借还是采购?”
一个身穿黄色长衫,胸前印有马蹄形纹印的精瘦汉子,笑脸迎向进得门来的辰景和澹台灵枢二人。
巽塬位于古行境西北方,疆域广阔,地界较之古行境还要多出数倍,其境草场终年常青,来自冰夷洋的湿润季风为巽塬草场提供了绝佳的自然条件,百年前在人妖之战中大放异彩的仙马“昭陵六骏”便产自巽塬草场。
澹台灵枢却是没有立即搭话,只见她从腰间掏出一枚棕黄色马形暖玉,递到精瘦汉子眼前,说道:“我是马家奉御澹台灵枢,风马令在此,请马驹儿速去城主府报知马家家主,雀门犯境!”
又听澹台灵枢将雀门相关见闻一一述毕,那精瘦汉子面色一肃,拱手一拜,从房中取出鞍马挂具,便神色匆匆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唏律律的骏马嘶鸣声,然后便听到嗒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了却了一桩心事,澹台灵枢呼出一口气,说道:“既然马驹儿去了城主府,那咱们就可以先逛一逛江湖百家会了,这次可是我们马家举办的哦!”
二人出了木房,沿着官道向着人声鼎沸处行去。
街道上的人马车辆愈发多了起来,行了一阵,便看到远处官道上密密麻麻的摊位排列有序,摊位之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辰景二人少年心性,将烦恼尽数抛在脑后,小跑着来到人群外围,跳上街边大石,放眼望去,只见舞马耍猴、唱戏书画、游艺杂技,众多花样尽收眼底!
街道之中摊位密布,街道旁店铺林立,又有一间佛家庙宇掺杂其中,闹中取静,辰景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乾中道人的山中境。
只见他与澹台灵枢相视一笑,携手走入人群。
什么求仙问道,都不如珍惜当下。
辰景和澹台灵枢二人从此在马家安定下来,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