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窦建德竟出关便败,援助的粮草也已被李世民截获,大郑君臣惊得目瞪口呆,王世充从期待失望转而愤怒:“窦匹夫你不是很难缠吗?去年若非你出来捣乱老夫何至于此,枉你自认英雄,被个黄口小儿区区万千兵马就抓住了,呵呵,真是滑天下之稽!”王世充越说越怒,直掀翻面前龙案依旧骂声不绝。
洛阳城前隋便引洛水为护城河,数年前窦建德,瓦岗,马头山等数路军马连番攻城混战,或被截断,或被填埋逐渐没了护城河,王世充称帝洛阳重修护城河,如今的护城河分内河,外河。内河紧贴城墙,甚至有流入城内供运输之用者,外河离城墙或十来里或三五里将洛阳围了一圈,依旧称作洛水,岸边堡垒相望,这便是郑朝最后的依托。此时李世民,李靖,颉利可汗,刘武周等总计六十万大军沿外河洛水之外摆开将洛阳团团围住。郑军杨注军加上东拼西凑也有二十多万军依托洛水内侧的堡垒岗哨紧守。这些堡垒大抵是余飞主持建造,以巨石叠加成墙,尤其外侧墙厚数丈辅以巨石之坚硬虽大炮不能破,每堡垒上驻兵一百,震天大炮五架,弓弩枪手若干,每半里地一座紧紧环卫着洛水内侧,唐军与突厥军攻了数日奈何堡垒坚固又洛水难渡硬是难进半分。
李世民日日忧心,王世充已是瓮中之鳖,日久自能困死他,然而突厥军,刘武周军及朱粲军放出兵马四处劫掠却是让他难堪之及,这些百姓今后可都是李唐的子民,未来未尝不会有人将今日之难记在李唐头上!他有心阻止奈何不敢得罪颉利可汗,虽说他是自己请来的援兵,但国事无情,在利益面前临阵倒戈阵前反目之类自古屡见不鲜。
如今形势在握,他试探的对颉利可汗道:“感谢大汗发兵援助,如今王世充已是瓮中之鳖,他日世民自当亲往草原将当日许诺之金银财物奉上。”
颉利可汗听出世民有逐客之意,尚未言语,身旁刘武周已怒道:“黄口小儿,过河拆桥不成,大汗与我不顾儿郎死活千里支援你家,如今强敌受困你便急着打发我们走不成,小心惹怒大汗连你李家也一并灭了入住中原,要知大汗才是天下之主要灭李家只是顷刻之间。”世民怒眼视刘武周,正待发作,颉利可汗哈哈一笑打破僵局:“贤侄放心,本汗无意中原,至于许诺之财物贤侄晚些送来不迟,洛阳之财嘛,本汗自取便是!”
世民在李绩等人谋划下每日向郑军阵地大量射无头箭,箭杆上绑着劝降书,大抵是李唐天命所归,郑朝覆灭难免,早来投效封官赐爵之类。郑朝受困,粮草奇缺每日皆只发半日吃食,兵卒早已怨声载道,将领也逐渐失去希望,在糖衣炮弹诱惑之下每日皆有兵卒甚至将领趁半夜偷偷渡过洛水前去投效,王世充又急又怒下令投敌之人家人皆抓来殿前问斩,然而有点实力的将领早把家眷转移走了,普通兵卒家眷走抓不胜抓。
这日,王世充派给余飞一千兵卒,语重心长道:“飞儿,树倒猢狲散,我们如今势微,官将皆心思不定,能信任之人不多了,你摔人去将在外作战将领的家眷都看守起来吧!”
历史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麽?史书上说王世充因猜疑心重而将将领家眷扣在皇宫,而如今不是猜疑心重的问题啊!实实在在投敌者众多,如不采取非常措施恐怕不出几日便成了光杆司令。根本撑不到投降那一日吧。余飞没有劝诫,后世的冷眼看戏是多么的轻松,身处其中又是多么的沉重。他向皇帝抱拳:“陛下,将领家眷众多,我们没有兵力一一看守,投入天牢只怕不太合适。”
王世充微微思乏:“罢了,将他们带来皇宫吧,只有皇宫地方大。”
当日,余飞摔人拿着圣旨传令所有在外统兵的中级以上将领家眷入宫伴驾,强行将人接入皇宫。洛阳人心惶惶,在外征战的将领更是又惊又怒纷纷上表问询,王世充一一回复,只说城中粮食缺乏,乱民流窜治安下降,此举意在将家眷集中保护。
有莽夫于道子得知家眷被扣,大急,摔三五十亲兵私自离了阵地疾驰回来,直冲入城,恰遇巡逻的余飞队伍,余飞见于道子一行行色匆匆横冲直撞,大疑,命人结阵拦下,于道子就在阵外叫道:“末将入城面君,请开前方兵马让开!”
余飞从阵后出头来:“前方战事紧急,将军擅离职守带兵回来却是何意?”
王道子见了余飞全然不惧,抱拳问道:“敢问驸马将军,不知末将所犯何罪,要拘禁我家眷?”余飞一哼:“将军本无罪,只是此时却有罪了,危急之时擅离职守,将你满门问斩也不为过!”
于道子怒极反笑,骂道:“狗贼,你们一家覆亡不远,快快放还我家眷否则别怪我手中大刀无情。”说着晃荡手里长柄大刀,很有一股威势!
莽夫,绝对的莽夫,他这是自寻死路,自己把家人和自己送上绝路,如此情商也不知他如何为将的:“前方小将听了,速速回去守阵御敌本将可当你没来过,休要自误!”
于道子更怒,暗里取下弓箭“嗖”一声响朝余飞射出一箭,箭来得突然,余飞急向一侧倒去险险避过,那箭却射死一个余飞亲兵,余飞真的大怒起来:“莽夫,你要造反吗?”
于道子咬牙切齿:“造反又怎样?你家无道,用人之夫父,关人之妻儿。我于道子今日就凭手中砍刀劈了你这狗腿子再去杀假皇帝!”于道子骂完便双手捧着大刀咿呀呀的朝余飞冲来,他身后的数十亲兵却试试探探一退一缩,终究没敢过来。
余飞亲兵将于道子围住混战,于道子果然了得,一柄大刀挥来乎去,数十合下已有四五个兵卒被砍死地上。但终究势单力孤,渐渐露出败像,最终被亲兵擒获。
余飞看着眼前的于道子,记得往日军中此人也是个猛人,此时如此莽撞行事,万万饶他不得了。余飞叹息一声,一阵惋惜,一阵悲愤。
第二日,于道子一家被斩在宫外,百官惊惧,无人敢再提扣押家眷之事,只是暗地里心思各处,都在寻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