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凉如水。
慕青甫一踏进紫寰殿外的玉石地上,便见前头的李瑾,跪在地上,身姿挺拔。
“王爷,您就披上吧,您身子着了凉,伤得可是您自个儿啊!”
“华公公,告诉父皇,如果他不收回成命,我就一跪不起。”
李瑾还是挺拔地跪在地上,丢下华公公搭在他身上的披风,声音冷冷地道。
慕青一步步地来到李瑾身旁。
华公公见状,面上一喜,慕青连忙挥手,制止了他。
慕青来到李瑾身后,蹲在他的身后,双手抱住李瑾:
“对不起!”
慕青的声音里带了几点哭意。
李瑾转身,“你怎么来了?”
慕青笑笑,“陪你!”
说完,跪在李瑾身侧,拉着李瑾的手。
感受到慕青手上的冰凉,李瑾捡起一旁的披风,要给慕青穿上。
“你都不穿,我也不穿。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妻,你的结发之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李瑾看着慕青,突然一笑。
身旁的华公公见状,悠悠地叹息了数分,连忙跑进紫寰殿中。
一个时辰后,宣帝终于出来。
五十八岁的宣帝已经有了老态,看起来却依旧意气风发。
出来时,他的面上还带着薄怒,可目光在触及二人拉着的手时,目光在触及一身桃红色宫装的慕青身上时。
宣帝的目光在慕青面上的那朵桃花上,停留了数息。
不知为何,慕青能感受到,宣帝迅速萎靡的气息。
“陈慕青,你有何话可说!”良久,宣帝问道。
“陛下,儿臣只是想说,齐二公子只是无心之过,求陛下放二公子一条生路。”
“我若不放,你又该如何?”哪想,负手而立的宣帝不答反问。
“陛下!”李瑾突然开口,他抬起头看着李岚,父子二人目光对视,容貌却仅有一两分相似。
李岚看着李瑾,他生的俊美绝伦,英俊出色,像极了已去的纯懿皇后向九歌。
身旁,陈慕青一袭桃红色宫装,二人双手紧拉。
李岚蓦地心一痛。
“陛下,齐二公子乃是无心之失。”李瑾说完,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
那天,天上的银钩撒下清凉的月光,空中,冷风而过。
慕青没有想到。
那个高洁无双的男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温情款款的男子。
会跪在地上,因为她的一点儿私心,向宣帝求情。
眼中,突然有泪水至。
慕青连忙擦了把面上的泪,都是因为她!
全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李瑾断不至于如此的!
她陈慕青,确实,何德何能!
一被人厌弃之人,如何能得到李瑾,如此相待?!
慕青很想抱着李瑾说一句,“不要求了,我们走!我们走!”
可是,嘴唇翕动了数分。
慕青还是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抬头看着宣帝,慕青道,“求陛下放过齐二公子。”
宣帝看着跪地磕头求情的二人,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
慕青身上的宫装,是太后所予,代表了太后的意思。
那身宫装,是李岚第一次见向九歌时,向九歌所穿。
太后是想告诉他,“是你负了皇后,害死了皇后。”
如今面对李瑾的请求。
面对他和向九歌唯一的儿子。
李岚终归是,愧疚难安。
良久,低身磕头的慕青只听得宣帝李岚道:
“齐公爵府齐郴,害伤皇十七子。念其无意,年幼无知,流放岭南,不得诏,终生不得回京。”
慕青呼了一口气。
流放总比死罪好。
李岚虽然保了齐郴一命,却将他流放。何尝不是在警醒慕青哪?
身旁,李瑾抬起头来时,突然晕倒,慕青大惊,“王爷!”
“狸儿!”
看着晕倒的李瑾,宣帝吃惊出声,满脸痛苦慌张,“快!宣御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