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诸葛淮城走后,慕青叫来寒月。
“寒月,寒霜去哪里了?”
坐在椅子上,慕青用着手捏了捏她的眉心,有些烦闷地道。
寒月见状,把一旁的茶杯递给慕青,“姐姐去打探良安公子的消息了,侯府那里来了音信,说是查到了点良安公子的踪迹。姐姐听了,就过去确认一下。”
听到这个消息,慕青心中的一丝疲惫才被冲淡。
一旁,寒月从她的怀里拿了一个平安符递给慕青。
慕青疑惑,“你给我这个干嘛?”
寒月一脸惊讶地看着慕青,“主子,今天可是你二十岁生辰,你怎么忘了?”
“我现在把生辰礼物给你,虽然我的东西不珍贵,但好歹也是奴婢的一份子心意啊!”
说完,双手递在慕青面前,一脸渴望地望着慕青。
慕青这才回过神来。
她二十岁了麼?
时间过得这般快。
慕青收下寒月递来的礼物,轻轻一笑,“谢谢。”
寒月跳到慕青身后,给慕青捏了捏肩膀。
“主子,姨娘已经让人催了好几次,问你回府过生不?”
慕青想罢,还是摇头。
她还记得昨年的今天。
李瑾还和她如胶似漆,那时,李瑾给了串他亲手做的玉串,那时,她们打赌,此后年年岁岁,李瑾都要亲手做一个礼物给慕青。
从前从前,又是从前!
慕青低下头,唇角勾起抹极淡极淡的嘲讽。
那串她曾经日日夜夜都抚摸着的玉串,最后,还是被她亲手摔碎。
外头的天,吹着狂风,天上的雪,飘飘扬扬。
慕青看着外头,淡淡地对着寒月道,“过会儿我要出门一趟,你好生呆在王府里。”
寒月听罢,连忙拉着慕青撒娇。
“主子你要去哪里?我要去!我要去!”
慕青淡淡地起身,用手轻轻点了点寒月的鼻尖。
“你不能去,小孩子不要瞎掺和大人的事情。”
说完,慕青就进了内室换衣服,突然,慕青的右眼突突一跳。
慕青揉了揉眼睛,压下心头的突突感。
身后,寒月还跟着慕青,拉着慕青撒娇,“好主子,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吧,姐姐又不在王府,我一个人,好凄苦!”
说完,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慕青。
慕青被寒月缠得无奈,良久,慕青压下心底的失落,淡淡一笑。
“仅此一次!”
末了,又吩咐,“你到时候好生跟着我,不准乱跑!”
“耶!谢谢主子!”
说完,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裳,同慕青离府。
京都,夜晚,山有木兮。
华灯初上,一片繁华。
一袭男装的慕青带着慕青出现在大堂内,此刻,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一群群模样颇为娇秀俊逸的男子。
寒月站在一旁,一双天真的眼睛瞪得微大,好奇地躲在慕青身后,看着前方大堂内,一众交颈而吻的男子。
“来,双儿,让爷好好疼你!”
前方,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挑起一个浓妆艳抹男子的下巴,轻轻地吻在那个男人的唇上。
寒月看得又是震惊又是好奇,还带着那么一丁儿的羞耻。
慕青甫一出现在大堂内,里面的一个模样周正的管事就上前,看着慕青得体一笑。
虽然认出了慕青的女子身,可那管事也没拆穿,一脸温和地问道。
“不知这位客官要什么样的小倌儿,我们这里,各种各样的男子都有。”
慕青双手负在身后,从怀里拿出五千两银票,把它丢在那管事身上。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叫出来服侍我。”
说完,抬步目光冷淡地看了眼四周的装潢,高雅清静,一旁的珠帘后面,古筝声声,很是优雅。
那管事不动声色地把五千两银票收下。
然后向着慕青抬手,“这位客官,还请跟我走。”
说完,对着一旁服侍的两个奴才道,“把关月同书名叫去天字二号。”
说完,一路引着慕青朝楼上而去。
慕青抬步,慢悠悠地跟着那管事向里处而去。
身后,寒月左顾右盼,少顷,寒月拉了拉慕青的衣袖,吞了吞口水。
“主子……我…我们还是…离开吧。万一被……爷知道了……不好。”
慕青闻言,低低一笑。
“叫你不来,是你求着要来的。”
末了,敲了敲寒月的小脑袋,“再说,你不说,我不说,不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吗?”
说完,轻轻一笑,跟上前头那管事的步伐。
天字二号。
慕青看着面前被号称山有木兮最好的两个男子,关月,书名。
身长玉立,气质出尘。
同外头那些胭脂俗粉相比,确实大不相同。
关键是,这两个倌儿,看起来还很干净。
慕青看这二人,满意一笑。
看着二人,慕青左手指了指身前,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
“你,留下!”
一旁的管事一见,温和一笑,“客官好眼力!”
说完,就带着另外一个人离去。
看着丝毫不拖泥带水离去的管事,慕青对着山有木兮又高看了一眼。
面前,那叫关月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极为出尘,尤其是侧脸……像极了李瑾。
慕青看着关月,眼神一阵恍惚。
一旁,寒月尴尬地站在慕青的身后,拉了拉慕青的衣裳,“主子!”
慕青这才回过神来,“你去外头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乱跑。”
慕青说完,寒月就欲说还休地出门,把门带上。
等到寒月离去,慕青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抬头看着对面那个关月,淡淡地道。
“你……关月是吧?坐下,陪我喝一杯。”
对面的关月,一张俊美,却带着数分惶恐的脸,在听到慕青的话以后,一僵。
“这位……大人……这…这…这……于理不合。”
慕青看着关月面上的惶恐,淡淡一笑,“叫你坐下,这是命令。”
最后无奈,关月跪坐在慕青对面。
外头,漆黑寒冷的夜幕下,烟火绽放,甚是热闹。
房中,还点着清雅的熏香。
慕青举起酒杯,淡淡地喝下。
一室的寂寞,很久,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慕青才回过神,看着关月,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刚才出神,忘了。”
话毕,慕青抬起酒杯,给着关月倒了一杯酒。
关月惶恐地看着慕青,一双眼,甚是清丽。
慕青看着他,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说完,慕青抬起手,又是一杯下肚。
看着对面惶恐不知何处安放的关月,慕青淡淡一笑,“怎么,不喝?你们这里的酒,还挺好喝的。”
对面的关月,看着慕青,吞了吞口水,“于……于理不合。”
慕青听罢,“噗嗤”一笑。
抬起头,慕青看着关月,“你几岁了,真有趣。”
关月看着突然一笑道慕青,愣愣一呆。
面前的女子,眉角眼梢,生的极为的明媚绝色,一颦一蹙间,带着说不出的婉转风情。
只是眼底深处,有着极为明显的落寞与淡淡的哀愁。
很久很久以后,关月还能想起,初见慕青时,她抬头看着他,一眼的落寞和孤寂。
那时,身后的朱红色轩窗外,万千的烟火绽放,女子身后的繁华同她眼底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眼神很是平淡,没有旁人眼中的鄙夷轻视,或者情欲。
她就是这般,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一眼,关月心突然嘭嘭直跳。
看着慕青,关月结结巴巴地道,“谢谢……恩公。”
慕青抬头,仔细地打量着关月。
他的眉眼生的很是温和,一双眼睛,尤其清明。
望着人时,就像从前的李瑾,清丽明亮。
今天是她生辰。
京中所有的人都去了皇宫,为着向亦舒庆生。
由皇室为着一个王妃,在皇宫庆生,还是头一回。
所有人都记得,今天是那个名彻天下的向家亦舒的生辰,所有的达官显贵都去了皇宫。
包括李瑾。
他已经不记得她陈慕青的生辰了。
那些曾经的誓言,他也忘的了一干二净。
无所谓。
其实……无所谓了。
看着关月,慕青低低一笑。
举起酒杯,慕青对着关月道,“此处无关风与月。”
说完,眉眼很是落寞地看着关月,“今日是我生辰……没人记得,你……能陪我喝一杯吗?”
关月坐在慕青的对面,闻言,他抬头看着对面眉眼极为美艳绝色的女子。
她的眉角眼梢儿,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愁绪。
山有木兮教的是如何婉转侍奉来人。
教的是他们如何谄媚讨好。
教的是他们如何低声下气。
身为这里的倌儿,他们没有权利,也不能上桌同来客共饮。
他们能做的,就是跪在一旁服侍。
从来没有人,对待过他。
可看着面前的慕青,关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他拿起身前的酒杯,看着慕青,紧张地道:
“生辰……快乐。”
窗外,烟火绽放。
那里,是皇家为向亦舒所办的宴席。
那场宴席,一定非常华贵,热闹吧。
李瑾,一定很是欢喜地陪在向亦舒身旁。
那里,宣帝,淳贵妃,李瑛,欢喜公主她们,都在那里,有说有笑着。
面前,关月依旧一脸紧张。
慕青想罢,低头一笑。
眼中,微微湿润。
陈慕青……二十岁…生辰快乐啊!